到达医院,云禾被拉去做了全套检查,脑袋没碰坏,什么地方都没检查出来问题。
但是云禾的眼睛看不见了,傅锡表现的比云禾还要紧张,拉着医生问东问西。
最后医生表示云禾可能只是暂时性失明,傅锡才堪堪松了口气。
随后他在医院忙前忙后,给云禾安排床位,同病房的病友和护士无一不羡慕她的。
“你命可真好,有这么个疼你的男人,这下半辈子,可有指望了。”
“是呀是呀,这样可靠的男人可不多见了,全程忙前忙后的,不让你插一点手。而且你男人好像挺有钱吧?刚来的时候我可见了,他手里攥着一大把钱往医生手里塞,就差没哭出来了,求医生救救你,看看你的眼睛。”
“是吗?那这小伙子可真不错。”
病房里七嘴八舌,根本停不下来。
其实加上云禾,这个病房里只有四个病人,不过陪房人的不少,显得就乱很多。
云禾坐在病床上抿着唇,心中不由冷笑。
傅锡在外人眼里表现的多好多好,实际他的骨子里就是个混蛋。
生在落魄村子里,贞洁对一个女孩子的太重要了,也正因为这一点,傅锡故意用了恶心人的手段将他们之间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因为傅锡,原主的大学梦破碎了,还要屈辱无比的嫁给了侮辱过她的人。
“大妹子咋不说话?”
“还能有啥?不好意思了呗,咱们这么围着圈夸她男人,看她小脸那么白就知道脸皮子比纸还薄呢!”
周围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云禾抿了抿唇,空洞的眸子毫无光彩,温声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他害的。”
一时间,病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人纷纷用一种探查的眼神看向云禾。
起初是一种比较隐晦的观察,之后发现云禾坐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静,她们的动作就大了一些。
最后有人大着胆子在云禾面前挥了挥手,云禾一动不动,这下她们才终于信了云禾看不见的事实。
嘴上唏嘘不已。
“大妹子,你们这是咋回事?他打你了?我可跟你讲,这男人就不能惯他这个毛病,看你斯斯文文的,娘家没人了?”
云禾眼睑微垂,有啊。
娘家人就在邻村,可是当初原主跟傅锡闹出了那样大的动静,云家人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她给自家人丢脸,又给傅锡要了两千块的彩礼算是嫁了。
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们恨不得假装不认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女儿来出这个头?
云禾摇了摇头,“不是他打的。”
“那是咋回事?大妹子,日子可不是这么过的,你都遭这么大罪了还什么都不说那咋行?”
“是啊,是啊,大妹子,这过日子可不能一味让自己受委屈,这男人不能惯,他要是欺负你,你第一回就得闹回去,否则,以后有你受的!”
这些人说的其实都有道理,她们身为过来人,不少人都吃了亏。
初到婆家,想着事事先融入家庭再说,但是有的人家本来就想压媳妇一头,处处挑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底线。
媳妇初入婆家,自然不愿意闹僵,能忍则忍,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样正中别人下怀。
底线低了,自然就好欺负。
这些过来人都以为云禾是这么被欺负了,都跟云禾讲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傅锡拎着新买回来的东西和饭菜走了进来,他特意去饭店给云禾打包了饭菜,又怕云禾口渴,还买了杯子和暖壶。
“小禾,今天饭店有盐水虾,个头儿看着挺大,我给你买了一份,等下你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边将打包好的饭菜一一摆放在云禾床位旁边的桌子上,盐水虾,红烧肉,还有一个扣肉和凉拌菜。
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刚才还劝诫云禾的人纷纷闭了口。
无他,这样的男人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会欺负老婆的人。
可是这大妹子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是个说假话的。
傅锡身上穿着一件花衬衣牛仔裤,很时尚,再加上他的身量很高,肩宽腿长,让人看着便是一副时尚又很流行的感觉。
一点都看不出他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放下东西后便开始坐下来老老实实剥虾,剥完一个便递到云禾唇边,有些希冀的开口,“小禾你张嘴,尝尝看,这个盐水虾挺新鲜的,你尝一口,不好吃咱们就不吃了。”
气氛似乎僵持了下来,周围的陪床大妈有些看不下去。
“小伙子,你媳妇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
她们中间有些人是在看笑话,也有些人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毕竟这两个人看起来郎才女貌,挺般配的,但女娃明显不愿意搭理这小伙子。
傅锡面色一僵,手上的虾也不执着于往云禾嘴边递,而是随手放在了一旁他刚买的饭缸里,继续剥下一个。
“都是我的错,之前我混,做了不少错事,惹了不少人,这回走了我决心悔改出去赚钱,没想到之前招惹的那些人找到了家里,把家砸了,伤到了我媳妇儿。害她眼睛看不见了。”
傅锡并没有藏着掖着,这个时候的他还是很喜欢云禾的,从前做过的事他都认。
其实傅锡在跟原主离婚之后他还是会把一切错误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不让原主受一点非议。
毕竟之前的事本来就是他的错,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根本无需隐瞒。
但也正因为傅锡的这种做法,让许多人夸赞他有担当。
但如今不同,病房里的这些人都互相不认识,他也并没有功成名就。
这么说下来,他得到的绝不是一个有担当的名声。
大妈立刻变了脸色,声音都高了几度,“你惹了事儿自己跑了剩你媳妇一个人在家?!”
傅锡哪里是这个意思?他在原主面前跪着痛改前非是真,云禾被伤到也是真。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回一走会连累了云禾。
面上的愧疚之色浓重,傅锡弯着腰,手上捏着一只剥完壳的虾,胳膊肘放在双腿的膝盖上。
“都是我的错,大娘,你帮我劝劝我媳妇儿,我真的改了。”说着他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让大家看。
修长的手掌之上,只有四根手指。
“为了彰显我的决心我断了一指,我改了,真的改了。我真恨不得看不见的人是我!”
病房里其他人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了,只有傅锡隐忍的抽气声。
这种事情让外人来看也很难评,毕竟云禾的眼睛因为傅锡看不见了是真的,傅锡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是真的。
只不过这些人心中还是偏向云禾,毕竟云禾受的伤都是因他而起,无论他改不改,为了改做了什么。
伤害了云禾就是伤害了云禾。
第二天,云禾的眼睛恢复了一些视力,在傅锡出去买饭的空档,病房里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又情理之中的人。
梁琼。
如今的她不过十七八岁,明艳动人,长发烫着大波浪披散在脑后,头上用一条发带固定,俏皮中又带着些张扬。
一件蓝色长条衬衫,扎在牛仔裤里,脸上带着墨镜,手上提着一个大果篮。
她一双眼睛隐在墨镜后,细细打量着屋子里头的病人。
一个床铺一个床铺看过去,最终定格在靠窗的床铺上。
坐在床上的女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是挺好看,巴掌大的小脸俏丽可人,很白,也很安静。
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嘴上说个不停叽叽喳喳,只有她自己安静的坐在床铺上背着光,显得眼眸更加暗淡。
这一定就是云禾,是傅锡口中那个最爱的媳妇。
梁琼眯了眯眼,她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般细细打量着云禾,墨镜下的眼眸露出一抹不过如此的光芒来。
她喜欢傅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就见了那么一面便深深爱上了傅锡。
喜欢他的一切,无论是他混账无比的样子,亦或是他在生意场上的位置,就连他愤怒无比打架的样子她都好喜欢。
从见到傅锡的第一面起,梁琼就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她不管这个男人有没有老婆孩子,也不管他有没有钱,是个怎样的人,她只知道,她喜欢这个男人,想成为他的女人。
可是傅锡口中常年不离一个女人的名字,小禾长小禾短,看见漂亮衣服想给小禾买,看见漂亮鞋子也想给小禾买,吃到新菜品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小禾。
小禾小禾,小禾有那么好吗?
梁琼不服气。
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大院里她都是最漂亮的女孩子,追在她身后的男生有一大堆。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那些小屁孩们,就是喜欢傅锡这样的成熟男人。
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如此令人着迷。
她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姑娘,你找谁?”
见梁琼进了病房之后只打量也不说话,挨着门的大娘问了一嘴。
梁琼伸手取下墨镜,明亮的眼睛弯了弯,“大娘,我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在这个病房,就没敢吭声。我找云禾,我是她丈夫的生意伙伴,听说她病了我特意赶出来看望她的。请问她在这个病房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