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禾跟段军结婚三年,住的一直都是段军在学校的单人宿舍,她一直想着怎么多存一些钱买下一所属于他们的房子。
前段时间原主去看了一套小房子,她算过了,只要段军将之前借出去的钱要回来,再加上她存的钱就可以勉强付个首付,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搬进去,再也不用挤在狭小的房间里,也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段军,钱呢?”
段军塞面的动作不停,鼓着腮帮子问了一句,“什么钱?家里的钱不都在你手里吗?”
他咽下一大口面,“快去给我盛碗汤,干吃面噎得慌,你下回多炒两个菜。”
一大碗素酱被他两碗饭吃的干干净净,就连最后碗壁上沾的一点他都把面放进去涮了涮,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老婆一口东西还没吃。
云禾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觉得一股戾气从心中涌起,声音也不由挂了几分冷意,“段军,我放在家里的钱呢?”
段军从来没见过云禾发这样,从前云禾也会因为他时不时帮助别人而生气,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整个人阴沉沉的,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但段军已经习惯了,他并不觉得云禾这次生气能怎么样,索性起身用酱碗自己盛了碗汤,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哦,你说那个钱啊,小强要娶媳妇了,你也知道他家里那个情况,家里哪拿的出钱给他娶媳妇?我就拿了十五万给他当彩礼了。都是亲戚,能帮一把是一把,十五万对咱们来说也不是很多,就是我一年半的工资而已。”
段强是段军大伯的儿子,没什么出息,年龄也不小了却娶不上媳妇,经人介绍一个邻村的女孩,可是段强性子木讷头脑又不聪明,女孩根本没看上他。
最后还是段强他爸咬牙说出二十万彩礼女孩才勉强同意再交往看看,但前提是要先将彩礼钱拿出来,否则谈也谈了,彩礼拿不出来,她不是白跟段强谈了?
段军一听这个,二话没说拿了十五万出来。
“只是你一年半的工资?段军,我藏在家里的三十二万全都没了!里面有我的彩礼和嫁妆,还有我这么多年赚的工资!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全部走拿走?”
段军皱了皱眉,重重将碗放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云禾!我拿家里点钱怎么了?自跟结婚以来我把所有赚的工资全部上交,每个月将近一万块钱!我拿点钱给自己的兄弟结婚怎么了?都是亲戚,大伯开口了,我能不给吗?”
理所应当的口吻将云禾给气笑了,“拿点儿钱?这是三十二万!不是三千两百块!不是三百二十块!是三十二万!”
“那又怎么了?我一年工资就有将近十二万,那些钱都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工资,我自己的钱不能支配吗?”正说着,段军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云禾,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都是亲戚朋友,能帮别人的时候就帮一把,咱们日子过的好就不念着别人了吗?”
云禾看着段军一副说教的面孔,整张脸阴沉沉的笑了起来,“段军,那三十二万里面有我陪嫁的十万,和当初你给的彩礼五万二,这么多年你帮助这个,救助那个,资助学生,你哪里来的工资?你哪来的钱?你的钱都不被你送出去了吗?怎么,拿着老婆辛苦攒的买房子的钱是不是特别痛快?”
云禾的一番话将段军说的跳脚,段军有点大男子主义,虽然他自结婚就将全部工资上交给了云禾,那是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存不下钱,这会儿被云禾拆穿他心中所想,自然恼羞成怒。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个月将近一万块的工资,你怎么可能存不下钱?我的工资全给了你,现在你跟我说没钱?我就算帮助别人能花多少钱?最多几千块钱,那剩下的钱你都拿去做什么了?”
云禾就知道段军会不要脸的倒打一耙,“是吗?几千块钱?王嫂的孩子要喝奶粉,一桶三百块,一个月四桶。”
不等云禾说完,段军就开始急吼吼的算账,“那也不过才一千两百块钱,云禾,我真是看错你了,人家孤儿寡母过的不容易,你不仅一点同理心都没有,还要跟我算孩子喝奶粉的钱!那么小的孩子,你就不知道心疼人吗?”
“是吗?一片尿不湿要三块,一天用六片。我们都吃不起肉,她却要隔三差五的下馆子,你说她孤儿寡母不容易,我怎么就听说她男人出事赔偿了七十万,她一直攥着赔偿款一分都不给她公婆?!”
段军被下了面子,胸膛气的上下起伏,最后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那是人家的家事!你从哪学的长舌妇那一套背后嚼人舌根?我可怜是她是因为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咱们能帮就帮!你不帮我帮!”
跟这种男人就讲不清楚道理,云禾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段军面前一巴掌甩了上去。
段军从来没想到云禾会动手,直愣愣的挨了一巴掌,脸颊瞬间肿胀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怒吼,“云禾,你疯了?你竟然动手?!”
说着起身站起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赤红像是要吃人,云禾见状起身又甩了他两个耳刮子,在段军动手之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脚掌顺势碾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看是你疯了才对!我存了这么久的首付,你连问都不问就借给了别人。你每个月赚那点钱够你挥霍用的吗?你算算你一个月要帮多少人?这个几百,那个几千,我不说你将近一万的工资我就给你算成一万,你一个月的工资够你帮助7个人吗?光王嫂一个月就要三千块,你妈倒是跟王嫂一个等级也要三千!光他们两个就要六千块钱,你给老娘好好算算,你剩下四千块的工资够干什么吃的?你网上捐款,线下捐物,邻家捐钱,社区捐人,你一个人分成了八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捐给我什么了?”
云禾脚上的力道不小,疼的段军龇牙咧嘴,见硬的不行,立刻开始放软语气,“小禾,你也知道我这人心善,看不得别人吃苦,之前你选择跟我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人心善吗?我又没变过,你怎么能因为我怜悯其他人就打我?”
段军嘴上说着软话,眼神可没软,他这辈子就小时候挨过打,长大之后还没受过这样的罪,满心满眼的不服气。
又踹了他一脚,云禾环胸低头蔑视他,“段军,我给你两天时间,把钱给我要回来,你要是要不回来,你试试看!”
“一个大男人,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滚起来做饭去!你把酱全吃了我吃什么?”
段军从地上爬起来用眼刀剜了云禾一眼,站起来后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结婚三年他什么时候做过饭?家里的伙食卫生一直都由云禾来解决的。而他做为家里贡献巨大,赚钱养家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去下厨房?
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自己被踹翻扬倒的地板,心里不是滋味,可这里是学校单人宿舍,虽然没有几个老师住在这里,但他也怕被其他人听见动静。
“锅里还有面条,你自己去吃点吧。”
云禾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瞧,一句话也不说,没过几秒,段军自己就扛不住了,“行,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炒两个鸡蛋吃。”
段军被盯的全身发麻,心里嘟囔着见了鬼,怎么被一个女人打了还吓成这样。
老老实实炒了一盘鸡蛋出来,段军将炒糊的鸡蛋放在桌子上搓了搓手,“小禾,你也知道我没做过菜,这还是我在网上搜了半天做好的,你尝尝。”
说实话,有点发苦,还很咸,云禾只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但她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段军给她做一顿饭,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将吃进嘴里的鸡蛋吐出来,云禾用食指指节敲了敲桌子,“那三十二万其中有十五万拿给了小强,剩下的十七万给谁用了?”
这些钱并不是个小数目,云禾不可能只要回那十五万。
段军眼中闪过怒火,想呵斥云禾却因为脸疼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而是将这些钱怎么用的全说了一遍。
原来很早之前段军就发现了云禾开始往家里藏钱,之前的段军一直都是自己有多少钱就帮多少人的量,猛得知道家里竟然有这么些钱,段军没忍住时不时将钱拿出来一叠“帮助别人”。
这钱一叠又一叠拿的很痛快,不到半年时间那些钱就少了一大半,这不,段军的大伯来借钱,本来是要借二十万,但他将家里的钱数了数只剩下十五万,索性全部都给大伯拿走了。
云禾拳头捏的咯咯响,抬手将段军刚炒的鸡蛋掀翻在了他身上,炒鸡蛋用的油比较多,段军身上被蹭上一大块油渍。
“拿出去的那些钱都有打欠条吗?”
段军连忙拿抹布擦拭衣服被鸡蛋砸过的地方,一个没注意又回到了之前的理所应当状态,“打什么欠条?别人都有困难,我是主动拿给别人用的,给人家了就是人家的了,用不着还。我能赚钱,家里还不差那些钱。”
“没打欠条?”
啪的一声,云禾手掌拍在桌面上,“段军,我不管这钱你是给的还是送的还是借的,我今天把话摞在这里。两天之内你如果不把钱完完整整给我拿回来的话,我就要让谁所有人知道知道,段老师没钱做好人好事,只能偷老婆的彩礼和嫁妆给别人用。段老师的老婆跟着段老师连肉都吃不起,段老师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让别人过小康生活。”
段军一张脸憋的通红,他是个老师,已经给出的钱再让他要回来不是让他把脸放在地上摩擦吗?
何况那些钱都是他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他拿去用用怎么了?
他憋了半天,“那些钱也有我的一份,凭什么只让你用不让我用?”
“段军,你也是个老师,你难道不知道彩礼和嫁妆都是我的婚前财产吗?你不经过我同意便拿了,视为偷。”云禾冷冷瞥了段军一眼,右手按在左手指节上咔咔作响。
段军下意识以为云禾又要打他,往后退了两步,嘴硬的出奇,“咱们是夫妻,怎,怎,怎么算偷呢?小禾,咱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暴力了?暴力不好。”
“怎么不好?我觉得很有用,现在,去把借给王嫂的钱全部要回来。”
段军眼神上下飘忽,钱都给出去了,怎么要?邻里邻居的,王嫂又是个可怜人,他刚给了钱就又去要回来,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
看出了段军的不情愿,云禾撑了撑手,“今天给了她多少钱?”
段军脸上终于有了些得意,“三千,她说孩子没奶粉喝了,尿不湿也该买了,孩子的衣服也该换了,我就给她拿了三千块钱。小禾,不是我说,养个孩子真的挺费钱的,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可不能像她一样养。咱们得让孩子知道清正廉明,勤俭持家。最好像……”
啪——
得意洋洋说个不停的段军脸被打偏,这一巴掌力道极重,段军嘴里一股铁锈味,牙齿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孩子现在一岁四个月,老公死了一年,我就暂且给她算三万块,去要回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段军一个大男人接连被扇巴掌,还是被曾经软叽叽的老婆抽,最开始他确实被打蒙了,也怕被别人发现他跟云禾吵架落了面子。
可男人被扇巴掌就有面子了吗?
“我看平时我是太宠着你了!你以为我没有脾气是不是?”说着起身便冲云禾挥起了拳头。
他一个大男人,就不信会被云禾压着打!
段军动了手,云禾就再也没有忍着怒意,侧身避开拳头,抬脚踹在他腿窝。
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云禾没有闲着,揪着他的衣领又冲他胸口凿了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