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郃。
虽然张郃还没有说具体情况,但从张郃的模样就能看出,必然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但是,对于此刻的袁绍来说,张郃是否经历苦战并不重要,他只在意,为什么张郃会丢了蒲阴县。
如果蒲阴县没丢,虽然袁绍仍旧无法正面反攻中山,但他却多出许多选择,能做更多的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袁绍终于按耐不住,他沉声说道:
“张隽乂 我让你领兵防守蒲阴县,为何你此刻孤身归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回想前些天的经历,张郃也有些自闭,谁能想到鞠义竟然不声不响投敌,他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等他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明明他已经足够谨慎,他已经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
但是如今结局已定,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面对袁绍的询问,张郃倒是没有遮遮掩掩,他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启禀主公,末将原本防守蒲阴县中 并未贸然出战,但是就在数日之前。末将忽然收到鞠义的密信。
这信上约定,让末将与他配合,夹击城外黑山贼。末将想起,先前主公也曾下令,调遣鞠义前来围剿黑山军。
便是不疑有他,等到夜间,发现黑山军营异动,便是率领兵马出击,想要与鞠义汇合,一举击破贼寇。
但末将万万没有想到,那鞠义竟然投靠了黑山贼。当末将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领兵撤离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便是陷入敌军重围之中,最终末将被贼寇俘虏。”
听着张郃的描述,在场众人皆是脸色大变,他们有些难以置信,谁都没有想到,鞠义竟然会投降黑山贼。
包括袁绍自己,虽然袁绍也清楚,最近这段时间他让鞠义闲赋在家,表现的颇为针对,但是他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因为一直以来,鞠义表现得也还算忠心,从来没有背叛的想法。
怎会发生如此变故?
但此刻,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袁绍面色冰冷,咬紧牙关,他沉声说道:
”这鞠义当真狼子野心,吾对他不薄,他竟然胆敢背叛我,投靠黑山贼。
真是罪该万死。”
袁绍并没有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他是主公,敲打鞠义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如今他又给了鞠义机会,让鞠义统领兵马,讨伐贼寇。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鞠义这时候背叛,实在是太过可恶!
田丰、沮授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谁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便在此刻,郭图忽然发现了张郃话语中的异常之处。他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张将军,你刚才是说,自己被黑山贼俘虏了吗?”
张郃无奈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但是他别无他法,因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隐瞒的。
就算他想要含糊其辞,万一到时候被袁绍得知了真相,岂不是觉得他欺瞒于他,反而会衍生更大的怀疑。
所以,与其等到日后造成麻烦,倒不如此刻直接了当一些。
或许袁绍能够理解他。
只不过,张郃显然是想太多了。
现在的袁绍被刺激多次,疑心已经达到前所未有之盛。
鞠义的背叛,更是让袁绍对周边众人产生怀疑,在郭图的提醒之下,他也是幡然醒悟,顿时眉头紧皱。
脸上满是寒意,沉声说道:
“张郃,既然你已沦为俘虏,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张郃微微抱拳,说道:
“末将沦为俘虏之后,那张方便是有意劝降末将,但是末将宁死不降,他便直接放末将离开了,末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袁绍眯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张郃,忽然间,他仰天大笑,眼中满是不屑之色,说道:
“张郃,你以为吾是傻子吗?
那贼寇既然拿下你,怎会轻易放你离开,你还忠心耿耿,不愿投降,他就让你走了,未免太过可笑。
恐怕是你和那黑山贼寇勾结,有意潜伏在吾身边,要做个奸细吧。”
张郃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对袁绍一片赤心,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任何变化。
哪怕面对张方的劝降,他也没有动摇过,结果袁绍却如此怀疑他,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
偏偏此刻的张郃,没有办法解释,他也反驳不了什么,毕竟张方就这样放他离开,确实不太正常。
张郃不是傻子,在短暂思索之后,他忽然明白过来。
恐怕张方愿意让他回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张方早就预料到,他会面对这般境地,袁绍的怀疑,哪是这么简单就能消除。
就算张郃将自己的猜想告知袁绍,恐怕袁绍也不会相信。因为此刻袁绍已经起了疑心,这是根本无法平息的问题。
所以张郃选择沉默,因为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他仍旧对袁绍忠心。
只是此刻,免不了有些失望,正所谓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见张郃一言不发,袁绍心中越发认定,这张郃是觉得自己无法辩解,所以才会这般沉默。
这让他咬紧牙关,愤怒之色不加掩饰,随即沉声说道:
“好你个张郃,枉费吾对你如此提拔,既然你胆敢背叛吾,来人,将之拖下去斩了。”
立刻有数名亲兵冲了进来,按住张郃的身体,就要将之拖下去。
但田丰和沮授二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
他们看着张郃的模样,心中也是有所猜测,便是连忙上前说道:
“主公,此事不可妄下定论,张将军虽被俘虏,但这并不能代表他就臣服贼寇。
或许其中真有什么变故也尚未可知,若是主公就这样擅杀大将,恐怕人心不安。”
不管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必须要劝住袁绍,绝对不能轻易杀了张郃,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要杀,也必须查个清楚,有确切的证据才能动手,才能安定人心。
否则,岂不是人人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