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田丰之言,袁绍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都已经夸下海口,要替许攸报仇,田丰却跳出来劝阻他,岂不可恨?
望向前方战场,冀州精锐虽然有些混乱,但整体并未溃败。在兵马占据优势的情况下,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贼寇?
想到这里,袁绍顿时冷声道:
“这黑山贼寇如此肆无忌惮,如今我军占优,岂能轻易退却。这张方固然厉害,但他能杀光八万大军吗?”
虽然袁绍没有直接训斥田丰,但其语气,已然说明了他的想法。
可田丰并未退却,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定,接着正色说道:
“主公此言差矣,先前数战已经足以说明这张方的实力。
虽然我军人兵马众多,但是想要对付他,并没有这么简单。
若要除去此贼,唯有提前设置陷阱,一举杀之,否则让他在战场上冲杀,再多人也挡不住此人威势。
以属下观之,张方实力不逊色于吕布,甚至比拟昔年霸王项羽。”
田丰语气笃定,他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袁绍考虑。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震。沮授对张方了解不多,但他们却知道,田丰绝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既然田丰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张方当真如此强悍?
正当袁绍踌躇之际,旁边的沮授犹豫了一下,也是劝说道:
“启禀主公,属下觉得田元皓所言不虚。那张方来势汹汹,如今主公方才突围,没必要在此恋战。
不如暂时退却,重整旗鼓,到时候再找机会剿灭反贼不迟。”
袁绍眯了眯眼睛,虽然他依旧有些不甘心,但是听着二人劝说,他的内心也有些动摇,迟疑了一下,袁绍无奈道:
“如果此刻退兵,那岂不是要将常山郡拱手让给贼人吗?”
沮授连忙答道:
“以属下之见,常山郡本就是黑山贼寇盘踞之地,纵然暂时放弃也无伤大雅,只要主公无妨,便可调兵遣将,将之夺回。
除此之外,属下还有一事担心,那就是北方公孙瓒,是否蠢蠢欲动。文丑战死沙场,麾下兵马溃败,幽州兵马大损。
若是此刻,公孙瓒乘势而起,恐怕北方局势不稳,对我们是个大麻烦。
相较之下,黑山反贼反而在其次。”
说这话的时候,沮授表情很认真,作为一位顶级谋士,他之前便考虑过此事,只是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不能笃定而已。
眼下劝说袁绍,也是希望稳妥一些,否则发生变故,那就后悔莫及了。
只要北方稳固,以袁绍的实力,完全可以起兵征讨黑山。到时候,常山郡自然能够重回袁绍掌控之中。
听到这里,袁绍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眉头紧蹙在一起,接着说道:
“沮授,你说的是真的?”
沮授笃定的点了点头。
公孙瓒可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如果有机可乘的话,岂会选择坐以待毙?
经过沮授提醒,袁绍的神色终于是缓和下来,他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公孙瓒才是劲敌,至于这黑山贼寇,先放一放也无妨。”
袁绍可没有忘记,昔日对付公孙瓒有多艰难,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所以,他如今首要目标,便是将公孙瓒彻底碾死。
听得袁绍之言,田丰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
张方实力太强,避其锋芒是最好的选择,等想到应对之法再动手不迟。
可太过轻视黑山军,同样不是好事。
如今的公孙瓒,已经是强弩之末,当真能够和异军突起的黑山军相提并论吗?
这番话,田丰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他虽然直言敢谏,却不是傻子。
好不容易才劝说袁绍罢兵,要是过分刺激,只怕是会起到反效果。
权衡利弊之后,袁绍很快做出决定,他直接下达命令,让大军尽快撤离战场,没必要和黑山贼寇纠缠。
只是袁绍不知道的是。
此刻袁绍一方的兵马,在张方的冲击下,已经有些凌乱不堪。若非张方兵马太少,恐怕袁绍军已经彻底溃败了。
当众将士得到命令,无疑是松了口气,他们也顾不上太多,连忙转身撤离,现在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直面张方,才能明白他的强大。
一柄大刀在手,杀人比屠鸡杀狗还简单,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当袁绍一方撤离,张方反而没那么好发挥了。他一个人再厉害,也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将敌军杀个干净。
再加上一路奔袭而来,张方的坐骑已经有些坚持不住,速度下降了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张方没有继续追赶,他看着撤退的敌军,喘了口气道:
“想不到袁绍竟然撤退了。”
如果袁绍不撤,张方再换一匹马,敌军损失绝对不止于此。
包括张燕等人,在袁绍撤军后乘胜追击了一阵,也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呼吸急促。
方才这场战斗,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量。如果不是张方赶到,给他们提振了士气,恐怕黑山军已然溃散。
幸好他们坚持到这一刻,否则就算张方来了,也无济于事。就凭他身后三千精锐,还不足以击败袁绍这么多人。
而袁绍不在前军,张方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执行斩首战术。
若是孤军奋战,耗到最后,恐怕张方也得力竭而亡。
休息了一会,张方纵马而行,寻找张燕的身影。
好一会,才在遍地尸体中看见了张燕,此刻张燕浑身是血,狼狈的躺在地上,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爹,你没事吧!”
迟疑了一下,张方开口问道。
听到声音,张燕这才睁开双眼,看到是张方,他迫不及待爬了起来,喊道:
“方儿,幸好你来了,否则今日必将是我黑山军灭顶之灾。只可惜你先前提醒,为父没有听从,否则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虽然袁绍军撤退了,但在张方赶到之前,已经对黑山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说到这里,张燕神色黯然。
只可惜,他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