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很多话憋在心里都快要蹦出来了,严文丽甚至想把所有的话都告诉张学平,因为能倾吐的也只有她一人。她说:“何必这样逼问呢?我也没有什么打算,要是有那也不过就像你说的是幻想。学平,我没有办法啊!你看我是因情受苦,可是若想让我忘情,那我会更苦,我真的挥不去他的影子,因为我和他的关系和别的人完全不一样啊!”
张学平狐疑的看着严文丽问道:“不一样?”想一想后她半肯定半试探的说:“你们最近一定是见上面了?”因为两人虽时常通个电话,但已足足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哦,对了,好像是三四月份的时候。那时谈起这些,文丽的心情似乎还算释然开怀,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她才这样问的。
这一问不由得让严文丽吃了一惊,再一想,这就是要好的姐妹,能忖度出你的心思来。她迟疑一下便微微点一点头,不过解释说:“不是现在,是年前事。”
“哦呀,还真有其事!是年前的事,那就是两年前喽,很久远了是不是?你呀做事总是出人意料,甚至可说是到了胆大妄为,不计后果的地步,我这个闺蜜在你面前实在显得太迟钝了。”一通奚落后张学平接着问道:“他知不知道你的情况?”
“哦,这个他不知道,他倒是问过,我打个幌子瞒过去了。”严文丽说。
“打了个幌子?”张学平不由得一笑,说:“你这样偷偷摸摸的难道想做小三不成?”
“哎呀,学平,我本来心里就好乱的,想和你说说,你却不忘奚落我,于心何忍的!”严文丽故意装作不满的说。
念书时,她们两人同窗同舍而遂成金兰姐妹,张学平看到文丽仍这般痴情,很为她担心。她之所以要这样贬文丽几句,不过是想让同学清醒,同时也是她心直口快的天性使然。其实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恋爱时的女人最漂亮,最可爱,同时也是她最笨最傻的时候,而痴情的女人更是迷惘失措,任凭负心郎露出多少破绽来,她都会视而不见。此时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苦口婆心,良药苦口都不管用,得换个方法劝说。她说:“文丽,如果你们来往的事被那女人知道,那后果你知道吗?以前你斗不过她,现在更是,因为那时理在你这边,现在却相反。”
严文丽只要想起那次去那女人厂门口论理的情景时,直到现在仍满脸羞愤,心有余悸的。她说:“学平你说得是,我会守住底线的。哎…除了守住还能怎样呢?”接着她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闺蜜吐露尘封已久的心声:“小时候,妈妈说我是“劳碌命”,我想,即便是那又算得了什么哟!我有过婚姻,但没有感情,只要那个人在,我是多么的害怕回家,害怕夜晚,因为我是个女人,因为我有个冬洁啊!后来总算解脱了。现在临幸我的是个有感情的人但却永远不可能会有婚姻,我只能沉浸在那深沉的思念中,这同样也因为我是个女人,因为我有个冬洁啊!恐怕是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思念。”
张学平眼睛看着她的同学,心里却记恨起那个倪潇儒来。如果他娶的是文丽,那他一定会幸福一辈子,安稳一辈子,至于其他的女人那她绝不敢下如此结论。因为文丽的爱是那样的执着专注,持久永恒,是一种足以让男人羡慕不已的爱。可是那个害人的东西却视而不见,熟视无睹,把文丽害得那样苦。幸而老天有眼,让他丢了工作失去前程,如今说不定在哪个偏僻之地作游医呢!这是他的报应!要是换做别的女人非得咒死他恨死他不可呢!感情的纠葛是最没有办法厘清的,聪明的人会变傻,理智的人会犯浑。文丽本是很聪慧的人,独独在这一处上犯傻,本来以为她即便不恨他,那也早死了这份心,哪知她仍这般痴情,无论如何得让她断却这个念头,不然同样的苦也许还会再吃一茬。她说:“文丽,我真的有些不理解,这个人真值得你这样的去用情,去思念么?”
严文丽不好意思直接回答,她啜一口饮料,双手搓着饮料瓶子然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也许这就是那种情不自禁的情形吧?在我俩的事情上,所有的人都是同情我而指责他,学平你也是,我谢谢你,你总是护着我,怕我吃亏。我知道你为此一直反感他,甚至厌恶他。其实,他身上有许多闪光的地方,或许是别人没有发现,或许就是那种所谓的一错便百错的缘故,他绝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的敬业与才华也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正是凭着这一点,他重新进了医院,是目前那医院里最受病人信赖的医生,很受器重。他从来不说这些事,这还是他偶然漏嘴我才知道。”
张学平心想,这样为那害人的东西开脱辩解,似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至少是情有可原。她对文丽真是又气又怜,气她的是痴情,怜她的还是痴情,她克制住自己直爽的性子,不去一味的辩驳。既然你一个劲的说他好,那就顺着你的想法来,她说:“你说他好自然有你的切身感受,我不与你抬杠子,你说他那样光亮,那样讲情义,我也不会因此编排你。我想,不管怎么说,你一定希望他事业有成,生活平安是不?”她扫了文丽一眼,不等文丽回答便顾自说道:“你如今虽是单身,可是他却是有家室的,以你的说法还蛮和美的。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偷偷摸摸的来往的事被那女人知道那还了得,来学校一闹看你的脸还往哪里藏去?亏你还是个教导主任呢!再则,你妈妈见你吃亏又寻到他医院去闹那不就又毁他了么?”过后她故意加重语气说:“你很愿意是么?”
严文丽看着同学,眼神有些发呆,她轻声说道:“我哪会愿意的?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他受苦。当时我妈妈去他医院闹,害他丢掉工作而事业中断,这绝不是我愿意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拦住妈妈啊!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敢去找他哟!”那声调显得有气无力。
张学平似乎觉得已寻着说服文丽的路径,不过她还是紧紧地追问一句:“这是真心话?”
严文丽点点头说:“当然是真心话喽!”
“那他来不来找你呢?”张学平问。
“也没来找,因为他不敢来。”严文丽说。
张学平不由得“哦”了一声,刚想问,那知有一条毛茸茸的小狗从边上寻寻嗅嗅的过来,尾巴正好甩在文丽的小腿上,她被冷不丁吓得“啊”的一声尖叫,人几乎蹦了起来,把一盒蛋糕也打落地上。那小狗先受惊跑了开去,但终究逃不脱香气的诱惑,便伸长脖子嗅嗅后又慢慢的往这边靠拢。张学平笑得都快站不起来,严文丽自己也笑个不止,她看着小狗说:“吓我的是你这条小狗,可爱的也是你这条小狗。”她向小狗招招手说:“小狗别怕,过来,给你吃蛋糕。”一边捡起蛋糕拗成小块丢过去。张学平笑着站起身来,她一边跺跺鞋又弹一弹衣裤,一边说:“你这人啊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的。”
严文丽一边把最后一小块蛋糕丢给小狗,一边甩一甩手说:“气我作啥呢?我又没做错什么的。要是你遇上说不定吓哭都不一定呢!”
张学平反讥说:“哦哟哟,我的胆子怎好和你比的?你呀做事不是一鸣惊人便是石破天惊;等出了事么…不是坐着发呆便是泪流成河。”
严文丽故意嗔怪的说:“看你,难得逛一回街也不落下讨便宜。”
“哦哟,你咋不想想自己,一会儿打翻饮料,一会儿打落蛋糕,你是成心不让我吃呀?”张学平也故意说。
“好好,都是我不是,我立刻去买来朝贡,行了吧?”严文丽说。
张学平故意夸张的转过身去,说:“我不要,看你这副痴痴迷迷的样子我还吃得下啊?”
严文丽跟着转到她跟前,说:“怎么,饕餮女神变黛玉了?学平,别生气,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个人。我只想你能陪我说说话,就是被你编排也愿意,因为我都快憋死了。”
张学平“噗嗤”一笑,说:“好吧,不过你得听劝哟,不然呀…就拿到同学会上去论证,看你这个班长如何的说法。”
“我知道你为我好,也知道你说的那意思,我不是已经在这样做了么!学平,这回你放心,我保证会竭力克制住自己的。”严文丽显出一副认真的样貌说。
“也只能听其言察其行,以观后效了。我在想啊,抑制饮食都很难,更何况是驾驭感情呢!人是感情动物呀,竭力克制那就是非常态,说不定哪天一个不经意的情景轻轻地触碰一下你的心灵,或者是一时意起那就全垮了。你说是不是?张学平一边说一边还朝文丽点点头,那嘴里还捎带出个“哼”字来。
严文丽想,这话真是点在了要害上,很多事上都会绕不开的联想到潇儒。有时真冲动得想立刻去看他,有一回甚至通通地一口气跑到楼下,后来经冷风一吹,再加之马路上的喧闹这才让她回复常态,只是把冬洁弄个云里雾里似的。她说:“学平。你说得一点没错啊!”
“一点没错算个啥,我怕是一点没用呢!”张学平说。
“你何必说反话呢,我又不是不听劝的人?”严文丽说。
“能听劝就好,哦,过会再说,我们先去买点吃的来,我口都渴了。”张学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