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虽然大家都在听，但最用心听的莫过于他爸爸，他说：“潇儒，这么疑难的病症都给治好了，真是不简单啊，我想这个过程绝对没有像你说的那么轻松，是不是？”
“那当然喽，那段时间，我心里没有别的事，只有小女孩的病。满脑子的治疗方案，但都经不住细细推敲。”倪潇儒回答爸爸说。
他爸爸说：“哎，也难怪你不常回家。当年我搞那些疮毒的药时，你妈妈说我心里除了树皮草根就没有别的事情了。要做一件复杂的事情，要研究一项技术，人的心思必须沉浸在里头，要心无旁骛，要痴迷其中才成。我想，要是换做别人哪会去对这种似有似无的道听途说当真的？更不要说去那大山里去寻什么小和尚来了！”
倪潇儒说：“做事得有心，这样才不会错过有价值的线索。我想大不了白跑一趟，不去，我是不死心的，哪怕是再小的可能我都要去，因为病人眼巴巴的看着你啊！”
他爸爸说：“说得好，我自己虽是个不得真传的草头郎中，自然没法和你这科班比，但在这一点上却是相同的。潇儒哪，这方子极有用的，你再好好总结总结，以后用起来就更有把握了。”
倪潇儒说：“是啊，是得好好的总结。我感触最深是它的剂量必须极其精准，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剂量几乎都不会相同。而且这种精准只有通过微微增加剂量，再通过病人的耐受力才能确定。对病人来说风险极大，对医生来说如履薄冰，稍有急躁便铸成大错。”
“是的，当医生一定得谨慎小心，值得庆幸的是毕竟给治好了。”他爸爸既高兴又赞赏的说。
倪潇儒想一想后说：“我虽然把小女孩治好了，而且还是一例见效。要是光靠我自己的医术积累是不可能达到的。我想，之所以能做成那是有运气在佑我。你想，吴奶奶保存的，爷爷留下的，小和尚师父的都让我得到了，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老天眷顾我，都给了我。这以后么，我的运气也许再也没有了！老天不可能老眷顾…”
潇佚一听后面这话一边跺脚一边“呸呸”的两下。这时瑞滢刚好走过来，她“嗤嗤”的笑着说：“妈妈，你作啥呢？班里的同学有时也这样的。”
潇佚不去理会女儿的话，说：“哥，你别乌鸦嘴好不好！这大过年的却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想，只要像爷爷一样堂堂正正行医，像爸爸一样热心助人，老天一定会眷顾的。”
倪潇儒笑着说：“哎，你忌违什么呀？做人么不过坦荡充实而已，这样说不一定就遭这样的难，不这样说也不一定躲得开。你说是不是？”
他妈妈听了同样不乐意，因而嘴里说道：“潇佚说得没错，是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他爸爸说：“运气么毕竟有点玄乎，“天道酬勤”这才是至理。这些东西到了你手里，你可以给人治病，若到了别人手里那就不一定呢！你治好了小女孩的病，我想一定从中悟出很多的道理，学了不少东西，是不是的？”
倪潇儒说：“是学了不少东西，可对之中原理却是不甚了了，之中奥秘没有参透，当然也就无法概括它、提炼它啊！就是那药的植物学名都还不知道，虽也去查过几回资料，可一直没找着。后来事情多就想先搁着再说。”
“哦，这个你别急，我想办法去打听那位老教授的近况，只要他还健在那保准没问题。”他爸爸说。
“这倒是个好办法。”倪潇儒脱口说。他接着说道：“这样就能省去好多时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爸爸鼓励说：“事情得一步一步的做，你现在做的事比我那治疗疮毒的药不知要难上多少，潇儒，急不得的，只要不停做下去到时自然水到渠成。”
坐在那头看电视的瑞滢已是哈欠连天，她走到妈妈旁边问几时候回去，说：“明天还得去奶奶哪儿呢！”
她外婆把瑞滢搂在怀中说：“我们只顾聊天，把你给冷落了。”她接着对女儿说：“潇佚，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早点走吧，你看瑞滢都困了。”
姑妈也说道：“过几天就是正月，瑞元也要来，到时就让瑞滢住下，两个孩子正好作伴。”
潇佚说：“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哟！”
潇佚一家告别后，他妈妈说：“潇儒，刚才你们说个不停，可我却说不上话，来，再坐会儿陪妈妈说说话。”
姑妈也说：“是啊，是得陪妈妈说说话。来，把杯子给我，给你重新沏茶。”
倪潇儒起身说：“姑妈，你歇着，我自己来。”
姑妈笑着故意说道：“你自己来，那茶叶你寻得着么？还是我来吧！”
倪潇儒只好笑笑把杯子交给姑妈。大家重又坐下。他妈妈说：“潇儒，刚才我也听到了，忙正事妈妈不会拦你，只是妈妈见你这样瘦难免要心疼。这会你得好好休息，妈妈是不会由着你熬夜的。明天我就去买好的来炖着给你吃。”
“哦，妈妈，这个就不必了。若一个人身体好那吃啥都补，不然就是灌进肚子都补不了。吃什么不用刻意，适量多样保管身体棒棒。再说我这肠胃，油腻稍一吃多就要拉肚子。”倪潇儒说。
“哎，什么不好像偏偏这一点要像你爸爸的牛脾气。我不是反对你做事，而是要你注意休息！嗯…其它没啥地方不舒服吧？”他妈妈说。
“嗯…这倒好像没有。我想就是天天躺在床上的人也不一定不得病呀？有些东西不需要你去考虑，“富贵在天，生死由命。”妈妈你说对不对呀”倪潇儒故意轻松的说。
他妈妈不满的说：“对个鬼，尽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哎，妈妈，我可不是瞎说的。你看之韵，以前老想着发财，结果相反，亏个血本全无，现在好了，这样大的店连着开出两家来。”倪潇儒说。
他妈妈说：“你别提起她来，要不是她，你会这个样子的？”
倪潇儒说：“妈妈，其实你对她多少有点偏见…”他是想尽力为她们消除隔阂，哪怕是面和心不合，但见面能打个招呼也好。
他妈妈头一别，抢白说：“你倒不说要我向她赔不是？”
“妈妈，看你想哪里去了。好，不说不说。我说件别的事，河北有位果农，是种梨的，不幸得了“那种”病，没钱治病，也没钱买好吃的，饿了就拿个梨吃，哪知道半年后病好了，去医院一查就连病灶的痕迹都没了，你说这不是生死由命么？”
他爸爸说：“这种事时有听说，但究竟是不靠谱的。要么确有其事，但查无实据。要么如影随形，虽有非实。”边说还边不停地摇着手。
他妈妈生气的说：“跟你说，你总不当一回事，反正是不肯听妈妈的！”
“哎呀，妈妈，你这话不是要我背个不听话的坏名么？从小到大，我那一样不是听妈妈的？”倪潇儒笑着哄妈妈说。
“哦哟，还亏你说呢！你若是听我，那还会像现在这样漂泊不定吗？好了，过去的就不去说它了。现在这件事你得听妈妈的。”他妈妈说，神态似乎不容商量。
“啥事？”倪潇儒想也没想就问。
“我给你物色了个人，是医院的护士。这人呢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听介绍的人说，模样儿漂亮，年纪也相当，带个小女孩。我想只要这女的人好，那小女孩就是交给我带都行，家里多个孩子热热闹闹的不是更好么？”他妈妈说的这人其实就是王院长的夫人介绍的，不过就是两天前的事。女人最好拉郎配这当事，可王院长的夫人是个例外，并不热心这种事情，可经不住丈夫的游说，再说从丈夫那里多少也听说了倪潇儒这人的情况，便答应试一试。不料那护士听了介绍后便点头应允。她和丈夫说了这事。王院长想这种事还是女人去说更好，便把医院的传达室的电话给了她，让她试着找找看。因为王院长吃不准倪潇儒有没有病休，有时即便病休倪潇儒也会不时的去坐诊。王夫人打了电话但没找着，因而只好向丈夫交差。过后王院长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出倪潇儒家的电话并立马告诉夫人，让她再打电话说一下。下午得空时，王夫人便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正是倪潇儒妈妈。她妈妈连声道谢，说：“好的，他答应了马上给你回音。”
这一下，倪潇儒又要犯难了。妈妈，哦…还有妹妹已张罗好几回了，最后都被自己不冷不热的拖个不了了之。自己心里只有一个文丽，知道无望却仍充满希望，现在就连这个没有希望的希望都快破灭了，因为自己这身体…可是这一次又怎么和妈妈说呢？他真的不忍心再让妈妈生气。
这时他爸爸说：“我看这事情拖不得了，相互有个照顾，你妈妈么也好少操心一些。”
他姑妈朝倪潇儒眨眨眼说：“这回是得听爸妈的，都快四十了连个家都没有，怎么能让家里安心呢！依我看，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极是般配的。我想这女的一定好的，因为是院长夫人给介绍的。”
倪潇儒不由得“哦”了一声说：“怪不得那天王院长要提这事。”
他妈妈如有所指的说道：“潇儒啊，过去的是没法子拉回来的，你以为人家坐在那等啊！还是现实一些。等过了年，哦…不…最好等你长胖一些，这样人好看些，到时就约定日子见个面，说不定一眼就看中呢！”
倪潇儒只有尴尬的撅一下嘴，他想一想后说：“妈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真的不想再违拗妈妈，可是我现在感觉有点累，二么手头上事情又多，都是停不得的事。哦…我想等过了一阵子呀，妈妈就是找个丑八怪我都遵命。只是现在还要妈妈去做个难人，得想个理由回绝，就是拖一拖也好。”
他妈妈虽是十分不满，却也奈何不得，生气也白搭，因为做这样的难人已不止一二回了，都有点麻木了。她说道：“这边我想办法去应付，不过你说话得算数啊！”
“好好。”倪潇儒随口应道。
大家又坐着说一会话，倪潇儒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肚子也开始一阵一阵的作疼起来。他刚想开口说困，他妈妈已先说道：“哦哟，我们光顾着说话，忘记咱潇儒累了，得让他早点休息啊！”接着她一边起身一边说：“潇儒，你赶紧洗澡睡觉去吧！热水早烧好了，我去替你开取暖器，不然会冻着你。”
“哦，这个我自己来好了。”倪潇儒一边说一边先他妈妈去卫生间。
他妈妈在他身后说：“只要在家里，妈妈就会想着照顾，你医院那样远，妈妈心虽牵挂着，可手却够不着，只好眼不见为净，不去想它拉倒。”
倪潇儒进了卫生间就急忙上厕所，过后那疼痛才有所缓和，但仍有那种无法描述的不适，他已懒得往这处想。忽然想到忘了拿毛巾短裤，便下意识的朝架子上扫了一眼，哦哟都有了，不知妈妈什么时候放的，再往漱洗台望去，摆着新的牙刷牙膏，他呆呆的站在那怔怔的看着，足足有几十秒的时间才回复过来。他草草的冲洗一下，又草草的擦干。其实除了脸算是擦干的，其余仍是湿漉漉的样子，就这处说，他从小到大不曾有什么改变，因为他从不在意。以前，文丽一边替他擦着身子一边玩笑的说：“这样湿漉漉的会钻进被窝去，恐怕再难寻出第二个来。”倪潇儒却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呀！人生来就喜欢水么，因为人是用泥和水捏出来的。”他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开了门，哪知他妈妈就守在门口，赶紧给他披上大毛巾，口里埋怨其实多半是心疼的说道：“我从小到大一直说，你么却有本事从小到大一个样。不说，我看不下去，说么，又嫌我啰嗦。”
披上大毛巾后倪潇儒直感到一阵温暖，他一边把脚上的水跺干，一边说：“好好，下回一定改。”
她妈妈见儿子这样说也就没气了，说：“快进房间睡去，取暖器早给你开着了，床单被子都是新换的。”儿子虽难得回家过一夜，但换洗的衣服被子之类当妈妈的都一应俱全的备着。
倪潇儒快步进了自己卧室，又特地擦了脚才坐进被窝。她妈妈不放心的跟了进来，叮咛说：“把头发再擦一下，不然会长虱子的。”
“哦，好的，如真长出虱子那就麻烦喽。”倪潇儒笑着说，可那手却在枕头下摸索着，哪里藏着一叠待会要看的资料，哪知妈妈不声不响的替他换了床单。
他妈妈觉得儿子最近两次回家似乎懂事了许多，特别是这一次，也许是儿子经过这些年的事情，懂得体会妈妈的苦心了。
枕头底下什么也没有了，倪潇儒又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当然没有他藏下的资料。他只好硬着头皮问：“妈妈，你把资料藏哪去了，嗯…我还想稍稍看一会呢！”
“让你看准到后半夜，我还不知道你那心思？”他妈妈说。
“不会不会，保证只看一会儿。”倪潇儒央求说。
“那也不成，若把身子累垮了，即便技术再好那又有什么用处呢？潇儒，听妈妈的，好好睡觉休息。”他妈妈说。
“那都是爷爷留下的，很有价值的。嗯…妈妈，还是交给我吧，怕你弄丢。”倪潇儒仍不死心，想说服妈妈还给他。
“放心，丢不了。那会儿还是我帮你爸一起包好藏好的。快睡吧，十一点都过了。”
倪潇儒知道没戏了，只好无奈地说：“好吧，我早睡就是了。妈妈你也早点休息。”
他妈妈又扫视一下这才带上门去忙别的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