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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的黄丝绢 共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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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 书名:沉醉的黄丝绢
  • 作者:金参
  • 本章字数:6217
  • 更新时间:2024-08-18 06:10:47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掰着指头算已一连用了二十九天的药,每一天都是漫长的等待和不尽的祈盼,可是冬洁的腿仍没老和尚所说的那种体征反应。她的脚趾似乎可以作比早先更大一些的摆动,只是用手触摸仍无确信的知觉。问冬洁,一会儿说好像有一点,一会儿又说没有,似乎是在有无间飘忽的样子。不过即便真有,这和老和尚的药应该也没有必然关系,而是温水和药物浸泡再加按摩锻炼的结果。倪潇儒不禁内心焦急,他心里问道:“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有药物反应,难道个体差异有这样的大?”他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研究比较老和尚的药方,从中医药理论上讲他仍然觉得是可行的。更重要的是它有治愈的先例,这是支撑这张方子的基石。其介如石,巍巍然屹立在前,看到它就如同看到那希望。同时,老和尚的三个“慎” 字又一下蹦到了眼前,那三个感叹号就像栅栏一样挡在前面,因为它的外面也许就是悬崖深渊,它是在保护一个生命,在拒绝防范一个悲剧的重演。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沉稳冷静,必须遵循老和尚的叮咛,决不能急于求成,现在也许正是关健时刻,也许已到了临界状态。

  药仍在持续的用,量在一厘厘地增加。这天冬洁喝过药,人么则和先前那样泡在温水中。那已是十一月上旬的一个晚上,虽说不上冷但却很凉。因为担心冬洁着凉,所以早早地对着她开了取暖器。倪潇儒试了水温觉得有些凉,便去取来热水小心地加了两勺,搅匀后他便起身继续看书复习,因为他要准备参加副主任医师的职称考试。为这事,王院长还特别来关照倪潇儒,让他早早地准备。在王大林看来,如通过便是医院唯一货真价实的副主任医师。文丽则在卫生间洗衣服,完了还得批改作业。这时冬洁带着哭腔叫道:“哎呀,叔叔,好难受…好…”

  倪潇儒猛然一惊,几乎是从凳子上跳起来,书“啪”的掉在了地上也顾不上拣。他急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急忙奔过去不叠地问道:“冬洁,怎么个难受?快告诉我!”

  冬洁的小脸热得红扑扑地,急急地说道:“好热哟!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虫子在咬我,哎呀…”

  倪潇儒急忙问:“是不是像有蚂蚁在咬的那个样子,是不是像有针在轻轻戳的样子?好像有点疼,又有点痒的样子?”

  冬洁点点头说:“是的是的,叔叔,这可怎么办?”一边想一边脱衣服。倪潇儒抚摸着冬洁的小脸说:“冬洁,现在不能脱衣服那会着凉的。”他一只手将冬洁的脚托到温水的上面,然后用手指在脚底处轻轻地绕着“之”字,冬洁的脚立刻往后一缩,“呯”的一声重新掉入了水中,他赶紧换一只脚试也是如此“呯”的一声掉入水中。他的心随之“呯呯”的弹跳起来,从七月中下旬开始,乌云一直笼罩在他们的头上,但这乌云究竟有多厚多重,只有倪潇儒一个人知道。从那时起,三个人一直都在不懈的努力、在不停的企盼,现在终于见到了曙光。他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双手一拳一掌不停地击打着,那是希望的鼓点声。

  他大着声说:“冬洁,叔叔告诉你,你的腿真正开始好起来,因为你的腿已经有知觉了!”

  冬洁涨红着脸,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乌黑滚圆的眼睛看着倪潇儒,说:“叔叔,是真的吗?”

  倪潇儒一边试去冬洁鼻尖上的汗珠,一边说:“是的是的,你离那重新走路,重新去上学的日子不远了,现在是有些难受,不过要不了几天就会过去的,你要坚持才行。”

  冬洁说:“叔叔,只要能好起来,我一定能坚持住的。”她一边说,一边在扭动身子。

  倪潇儒知道她是在设法减轻这种难受的感觉。他一边抚摸

  着冬洁的腿,一边怜爱的看着冬洁说:“冬洁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直到现在,真实的病情只有他清楚,如果治愈了不说它是奇迹,那至少也是各样最好的因素凑在一起的缘故,是多因一果。之中有老和尚的宝贵治疗方法,有小和尚一家的无私帮助,有金重野主任恰当有效的前期治疗,有自家进修老师的指点,有爷爷留下的那些接骨疗伤的古方古法,有从前辈们那儿获得的经验积累和所藏资料,有王院长的充分理解和大力支持,因为在整个治疗和康复的过程中,自己在医院的工作或多或少是受到一些影响的。那之中当然还包含着文丽的信任,自己怎样的解释她都相信,毫不怀疑。冬洁的腿应该能马上好起来,双管齐下,内外兼治,后面康复的情况应该比以前那小女孩会更好,此时那全身的冷汗已化为热汤。自从冬洁遭此劫难以后,他每天想的就是冬洁的病,除了上班,就是到文丽那里,别的一概不想,就是妈妈电话催也是能推则推,实在没有办法时就上午去下午回,回家不过是露个面而已。自己所有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成功的希望。他起身奔到文丽面前,激动得心都快要蹦跳出来。文丽仍顾自在抓紧洗衣服,“哗哗”地水声湮没了方才潇儒和冬洁的话,她吃惊的看着他。倪潇儒一把搂着文丽的肩头说:“文丽,这回冬洁的病真正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呀!”

  文丽“啊”了一声,她的脸略向后仰,正对着潇儒,四目相对,几乎是脸贴着脸,“你说什么,这是真的么?潇儒!”

  倪潇儒看着文丽,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美丽,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已多少年没有这样近的看她。他一把搂紧文丽,不住的点头说:“真的真的,是真的,因为冬洁的腿已有了知觉。也许再过一个来月光景冬洁就可以走路了。”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能听到另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能感觉另一颗心脏起伏的韵律。无需任何的语言,所有的话都蕴含在这沉默之中,这是一种得到升华的沉默,是一种无比幸福的沉默。这时仿佛有个声音在猛然提醒他:“如果你爱她,那就不能这样!”他一下醒悟,“是啊,如果让冬洁看见,如果让她的那一位…”他赶紧松开双臂说:“文丽,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文丽却仍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离开,就像生怕会失去他一样。她的脸埋在他的肩上抽噎,那手还在微微的发抖,她慢慢地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含着别样的深情说:“潇儒,谢谢你,我和冬洁会永远感激你,会永远记住这一时刻。”

  倪潇儒看着文丽,一边替她试去眼泪,一边说:“这都是应该的,也是我愿意的呀,文丽,我愧对你的太多了,我愧欠你爸妈,愧欠你家的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哟!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会那样的…”

  文丽用手贴住他的嘴唇,不让他说下去,她说:“潇儒,再不要说这样的话,那早已远去。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样生活,不知道怎样和我妈妈说这事。”

  倪潇儒说:“好吧好吧,我不说。自从冬洁得了这病开始,我的心一直被一块大石头压着,现在总算可以稍稍地松口气,因为现在已真正看见希望的曙光了。”

  文丽的眼睛温柔又深情地看着他,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说:“潇儒,我知道你为冬洁付出了许多心血,冬洁在好起来,可是你却在瘦下去,瘦去了许多呀,我的心好疼好疼哟!可是我一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照顾你生活,因为我怕…我怕…”她的眼睛里淌出了泪珠。

  倪潇儒说:“你对我的好就是让专司语言的女神都无法描述,别说是我了。文丽,不用为我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瘦一点算什么呀,人家想减肥还减不去呢!你也不用再为冬洁的病担心,情况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好。”

  文丽点点头,倪潇儒再次替她试去眼泪,说道:“文丽,我们已经度过最困难的时候,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呀!”

  文丽说:“我是高兴的呀!”

  龙头仍开着,水依然“哗哗”的响着,谁也没想到去拧一下。这时听到冬洁在大声喊妈妈。文丽也猛然醒悟,赶紧松了手,脸上浮起两片淡淡的红云。倪潇儒说:“哎呀,你看我们…快过去看看冬洁。”

  冬洁告诉妈妈:“妈妈,叔叔说我的腿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我又可以走着去上学了。现在有蚂蚁在咬我,妈妈,让它去咬好了,反正我坚持的了的。”

  文丽说:“是的是的,我知道咱们冬洁是个勇敢的孩子,小小的蚂蚁怎能咬走冬洁心中的勇敢呢!”

  两人同时蹲下揉着冬洁的小腿。倪潇儒说:“哎,时间差不多了,我给她作按摩,这样可以减轻她的难受感。”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三个人的心情都有一种别样的好。文丽轻快又麻利地把冬洁抱起擦干,换上衣服后便交给潇儒,因为这后面就是潇儒的事了。她稍作收拾后便放心地去批改作业。倪潇儒开始给冬洁作按摩,两人不停的说话。冬洁说:“叔叔,现在好多了,蚂蚁都给赶走了。”

  倪潇儒说:“是得赶走呀,谁让它们来咬咱们冬洁的?不过它们很狡猾的,明天还会来,那也没关系,明天再赶它们走,直到蚂蚁不敢来为止。”

  冬洁说:“叔叔,我以后也想考大学当医生,也要像叔叔那样的去帮助别人。”

  倪潇儒说:“好啊,从小有志向等长大了才会有成就。”

  这时,文丽批改完了作业走过来,问冬洁道:“怎么样,现在好不好?”

  冬洁告诉妈妈:“蚂蚁全被赶走了。”

  文丽笑着说:“那蚂蚁呀…见了叔叔就怕,非得逃走不可。”

  这是几个月来最为开心的日子,不管说什么都会不由自主的带着笑容。过去那场突如其来的劫难顷刻间把人湮入黑暗的深渊,伴随他们的是深深的忧虑和漫长的等待,所有的努力和期望都是为了寻找那束希望的曙光。今天它终于出现了,它姗姗来迟,几乎把人折腾得精疲力竭,它来得似乎又那样的突然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文丽一时记起什么,她侧脸对倪潇儒说:“哎…饿不饿?我做馄饨给你吃!”

  文丽这么一提醒,那嘴巴倒真馋得想吃的,不过他说:“这样太麻烦了,反正我那里还有饼干放着。”

  文丽稍带一丝娇态,故意瞥着他说:“看你,这点小事还要客气!麻烦什么呀,十分钟保准送到你的馋嘴里。”其实那做馄饨料晚餐时已调好放着,现在只消下个锅就可以了。

  冬洁“嘻嘻”地笑了,说:“大人还要嘴馋呢!不过,叔叔,妈妈做的馄饨很好吃的,说不定明天还想吃呢!”

  倪潇儒说:“那当然,妈妈做当然好吃喽!”

  冬洁说:“叔叔,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好吃的?”

  倪潇儒“嗯…嗯…”的一时倒语塞起来,因为他不能说以前的事情。不过他接着说道:“哦,是因为你妈妈手巧,所以我想做出来的就一定好吃。”

  文丽进了厨房,只一会功夫便端出三碗馄饨来。冬洁说:“妈妈,我不饿,就吃两个行不行?我困,想睡觉。”

  文丽说:“不饿就不吃,不然停食反而不好,你问叔叔是不是?”

  “是的是的,那样会消化不良,妈妈说得一点不错。”倪潇儒说。

  冬洁点点头。文丽说:“哦哟,其实时间也不早了,妈妈抱你过去睡。”一边侧脸对倪潇儒说:“潇儒,你先去吃好了。”

  “不忙,要不你歇着,我抱冬洁过去睡。”倪潇儒说。

  “还是我来吧,还得给她洗脸洗脚呢!哦,要不你替我打盆热水来。”文丽说。

  倪潇儒说:“好的,我去端了来。”不一会便端来了热水。

  文丽利索的给冬洁洗脸洗脚。

  倪潇儒说:“文丽,记得上次我说起的那“桃花源”么?”

  文丽一笑,说:“记得呀,你还说要带冬洁去看呢!”

  倪潇儒说:“其实,我说的全是真的,因为找不到更恰贴的词,所以只好借用“桃花源”来作比喻。”接着他便将采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文丽和冬洁听。接着他感叹道:“我欠着那地方一份厚情呢!那是让人留恋,让人忘不去的地方哟!以后呀…不…是这辈子,哪里都可以不去,就是那“桃花源”是非去不可的,我一定会去,也一定要去的!如果方便我真的想带冬洁去。”

  “叔叔,等我的腿好了那就方便了呀,我们走着去,我好想走路啊!”冬洁的话认真中带着天真,充满期望。

  “好好,到时一定带你去。我们就走着去,我想大不了走它个十天半月的总能走到的。”倪潇儒笑着随口应道。

  “哦哟,那得等放暑假的时候才能去。”冬洁却很认真的说。不过那声音中已夹着浓浓地睡意。

  冬洁的话把文丽给说笑了,她想起了头一次去洪家山的情景,潇儒说喜欢走路,自己故意激他,把他逼出了叶公好龙的原型。她说:“叔叔呀是在逗你呢!”孩子毕竟是孩子,说困就困,不等妈妈说完便已沉沉睡去。

  文丽一边给冬洁拉齐被子,一边想,原来还真有这么个地方,她看着倪潇儒,脸露愧色,说:“潇儒,对不起,你为冬洁费尽了心思,那样的劳累,我却以为是玩笑…”

  倪潇儒抢上去说:“当你把工作当成生活的一部分,那就没有劳累,那就没有苦,而是甜,是快乐。换作别的人,我同样也会去努力想办法的。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我早把冬洁看作自家的人,文丽,真是这样的,因为是冬洁,所以就更加的用心,这一点我不否认。”

  文丽说:“冬洁能好起来,那全是你用心血换来的。”

  倪潇儒说:“冬洁得病原是一件不幸的事,可是之中又包含着幸运。你想,那“桃花源”里的人原与我素不相识,却愿意这样的帮助我,不好那才怪呢!”

  文丽说:“可是,那里的人再好,也得碰上像你这样的人才有用呀!就凭这样一个似有似无的道听途说就赶过去,也只有你做得到,你就不怕白幸苦一趟么?”

  倪潇儒说:“世上有许多事情是无法解释清楚的,冥冥之中,似乎有只手在前面牵引着你,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反正去了再说。只有去做才会有结果,白幸苦那也是一种结果呀!”

  文丽说:“你这话说得好啊,“有志者事竟成也。光武帝刘秀”其实做其它事情也是一样的。”她想到了自己,只有看到孩子们的时候才快乐,只有站在那讲台上的时候才充满自信,只有批改作业的时候心里才踏实。接着她催说道:“哦哟,快去吃馄饨,恐怕都凉了。”

  两人来到客堂坐下。文丽把碗端过去,倪潇儒便接在手里舀来吃。文丽自己只喝几口汤便停在那,她一边看着潇儒吃,一边在想,怎么有这样巧的事呢?让冬洁遇上潇儒!妈妈演白娘子盗仙草救许仙,妈妈演得逼真,以致后来巷子里许多人都唤妈妈为白娘子,那剧照、服装和那灵芝道具,妈妈一直珍藏着,可是妈妈演得再好那毕竟是戏文。如今潇儒去那大山里取回了草药,能治病的才是真正的仙草。是上天有意安排的?为的是免除我们母女的痛苦和不幸,救了冬洁也等于救了我呀!这是活生生的传奇,如果写成故事一定感人。她说:“哎,潇儒,记得你曾在小屋里说过以后也想写一部小说,嗯…还说什么大器晚成呢!我想要是能把冬洁得病和治病的事写成小说那该多好啊!哎,有没开工的打算呀?”

  “你还记得呀,说实话,我还真有过这样的冲动,连情节都构思过,只是结构比较松散模糊。有一天甚至冲动得提起笔来,可是擎在手里的笔就是下不去,那冲动也随之冷却下来。开工之日便成收工之时哟!”倪潇儒笑说道。

  “其实我也曾想过写作,可是你都觉着开工难,那我就更不敢想了。哎,潇儒,你不是说写小说如同讲故事么?”文丽说。

  “可是得讲得好才行呀,感人的事迹,美的事物经你的演绎能够感染别人,不只能讲给自己听喽!”倪潇儒说。

  “这样说来你是不打算开工喽!”文丽说。

  “这倒不是,我想等冬洁的完全好了,这是顶重要的,另外我还得去参加职称考试,做完这些,我真的好想去那山里头住些日子,然后静下心开工,一鼓作气的完成它。”倪潇儒说。

  “是的,创作的事不能分心,也不能断断续续。好吧,那我就等你开工了哟!不过…嗯…你说去住些日子…这可能么!难道你不当医生而想当作家了?”文丽颇有些认真的说。

  “所以么…只能这样空想喽…”倪潇儒半真半假的说。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馄饨刚吃完筷子还未搁稳,倪潇儒便笑着说:“我么,“酒足饭饱”便想脚底抹油了哟!”他急着回去是因为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只是他不想跟文丽说,以免她担心。

  文丽说:“其实,时间也不早了,潇儒,记得早点睡噢,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既要劳心又要费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