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知道了

目录

升序 倒序

沉醉的黄丝绢 共193章

目录
阅读设置

阅读设置

手机阅读
加入书架
回到顶部

第一百三十三章

  • 书名:沉醉的黄丝绢
  • 作者:金参
  • 本章字数:5168
  • 更新时间:2024-08-18 06:10:39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文丽机械般的“哦哦”应着,撂下话筒后,她的心似乎稍稍安定了些,因为她感觉到有一副厚实的肩膀正替她荷重,潇儒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她当然不会知道等待她的结果将有多么的严重。二老一定要陪着一起来,文丽执意不允,她说:“爸妈,只要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寻常时候我又没能照顾你们什么,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不用担心,哪里医院大,医生的技术好,没事的,再说人去多了也没用。”文丽甚至都不想去麻烦云花,因为她在厂里做出纳恐难分身,这个职位可是好不容易才得着的,她怕因影响云花的工作。

  二老哪里肯依,甚至要为此生气,说:“我俩不去那也算了,可云花一定得陪着去,我去向她厂长求情,给几天假。”

  一旁的云花也说:“嫂子,还是让我陪着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现在要紧的是冬洁,其它事情都有办法的。”

  文丽只得应允,不过她叮咛说:“要是遇上我家里人的话先不要提起冬洁的事,怕我妈妈因担心而伤身子,她的身体够糟的了。”其实这个提醒纯属多余,因为自云山出事后,王家的人就没来过严家。而文丽妈妈自从知道女儿婚后的那些苦痛后,心里极不是个滋味,自此就再也打不起来往的热情。此时两家的关系已极疏淡了,碰面叙家常那样的景况恐已一去不复返了。

  倪潇儒撂下话筒后,赶紧给省中医院的同学打电话,想请他安排就诊的事情,可是没人接。他想不管它了,反正去了再说。接着他便早早地去车站侯着,天气特别炎热,烈日下的马路上蒸腾着直往窜的热流。不管你站在何处都会不停的冒汗。他买了瓶冰水,又买了包烟。一边不停的踱来踱去,一边自言自语说道:“如果真是那样可就麻烦了呀!”倪潇儒心里那个急哟!因为他不得不联想到一个不祥的病例来,就是他在上海进修时碰到的那个掉入深井的病例,自己给他办的出院手续。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去老师那里复诊。后悔当时没有留下病人的地址。后来他又看到一份资料,说的是二战时期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在他三十九岁那年的一个炎热的夏日,因为在刚扑灭小岛上的林火而热得汗流浃背的时候跳入冰凉的水里洗澡,他立马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刺入体内,急忙上岸,可惜为时已晚。在经历二周痛苦的等待和折磨后被确诊为:小儿麻痹症。他无奈的自嘲:“一个大人却得了小儿病。”就是这一跳使他再也没能站起来,日后他能当总统,靠的不是身体,而是卓具远见的政治头脑,靠的是“能同情和理解下层民众”的人格魅力。他自嘲的“小儿病”居然击倒一个充满活力的壮汉,更何况冬洁还是个稚嫩的小女孩呢!那头的医生肯定绕进重感冒的圈子里头,接着便是层层加码的抗生素,因见体温居高不下,又束手无策,因而只好建议尽快转院。他现在只祈求厄运不要降临在小冬洁的身上,那样,文丽怎么经得住这样的打击啊!

  倪潇儒不停的往里头张望,见文丽往站外走来,他赶紧迎上前,又急忙把冬洁接抱过来。冬洁脸色涨红,闭着眼睛,小嘴唇却在微微翕动,似乎是想喊叔叔。倪潇儒一边用手为冬洁遮挡刺眼的太阳,一边怜爱的说:“冬洁,别出声,叔叔已经听到了。”当他看到冬洁现在实际的情形,又向文丽详问了一些情况后,那心里是更加的着急,因为实际情形和他所祈求的正好相反。

  文丽问去什么医院,倪潇儒说:“去省中医院,我有同学在那儿。”文丽原本还以为是去儿童医院呢!不想潇儒却说去省中医院,反正有潇儒在,一切听他安排就是了。她当然不知道,在省内诊治此类病症就数这家医院顶尖。一行人便打车往医院去。这时文丽才忽然想到还没有给两人作过介绍,她指着前座对倪潇儒说:“哎,潇儒,这是冬洁的姑姑。”又向云花介绍说:“这是倪医生,给冬洁治烫伤的就是这位医生,记得上次我在电话里向你提起过的。”两人便相□□头问好。

  到了医院后,倪潇儒便立即去院办找同学,不巧的是那位同学已带医疗队去了西部,得三个月呢!不过还好,因为有那位同学的关系倒把金重野主任给请来了。经一番检查后主任开出几张检验单,交待潇儒赶紧去作检查。因是主任的病人,所以就像进入绿色通道一般,下面科室接了检验单一些都不耽搁,没两个钟头那几张检验单就汇齐在主任的桌上。主任稍作考虑便开了药方,叫护士马上用药。除此之外,那主任没多说一句话,表情严肃,顾自托着下巴沉思。作为病例自己在上海进修时就已经遇见过,尽管当时老师竭尽全力的想办法,但疗效终究不理想,最后只得放弃,把病人礼送出院。倪潇儒始终紧随主任左右,因为这又是一次绝好的学习机会。可主任的表情就像冰水一样浇在倪潇儒的身上,他几欲相问,只是不好轻易去打断主任的思绪而没有开口。主任也许是在考虑如何下诊断,或许是在考虑如何解释病情。主任拿起那几张检验单轮番地看,这时倪潇儒趁机问道:“老师,你看这病情…”

  主任呶呶嘴示意他坐下然后才缓缓的说:“你也是学医的,病情比我还知道的早些,那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啊!幸运的是,这样持续的高烧咳嗽,肺部居然没出现感染的症状,脑部也没受损,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现在首先要把体温降下来,这个应该能办到,只是现在病人的两条腿没有知觉,这才难哟!此时,一般的人只是担心着孩子的高烧,而误认为是睡得久了才产生的麻木。”

  倪潇儒焦急的问道:“老师,那…那你现在的基本诊断是…”

  主任摆摆手说:“还不宜急于下定论,只能先治疗了再说,至于诊断结论嘛得看后面几天的病情变化,这几天对小女孩来说真是至关重要啊!如果真有奇迹的话那应该就在后面这几天中。我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而为哟!”他说得很保守,斟字酌句。

  倪潇儒当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他悄悄的请求主任,请他不要将真实病况告诉病人。从主任的办公室出来便回冬洁的床边,他没说话,只和文丽和云花点了个头,然后便伸手轻柔地按了按冬洁的额头,文丽亦伸手按冬洁的额头,见仍是那滚烫的感觉,不免担心地问:“潇儒,要不要紧的,医生怎么说?”

  倪潇儒看着她轻声的告诉说:“主任说,都作过检查,除了发烧其它倒还没什么很大的问题。”

  文丽又轻声问道:“这样高烧会不会烧坏脑子呢?”

  倪潇儒说:“这个应该不会的,已在采取措施控制体温,主任说有这个把握。”接着他又安慰说:“文丽,你不要过于担心,有医生在,医生总比病人有办法的。”

  三个人围坐在病床的后部轻声谈论着,坐在中间的云花不大说话,因为她插不上话,倪潇儒出于礼貌不时的和她说上几句。后半夜时冬洁的体温终于开始降下来,到了清晨已基本恢复正常。几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暂时稍稍安定一些。真实的病情和趋势只有倪潇儒知道,他一直在暗暗担心,一直都在思虑这个问题,但不管怎么说这头一步已达到预期的效果,病情得到减缓,这总是好事,后面的事只能到时再说。

  文丽一下想到了潇儒上班的事情,因而说道:“潇儒,真是过意不去,把你拖累了,还耽误你…”

  倪潇儒急忙摆手说:“没事的,我过会就给王院长打电话请假,你不用担心我这边的事情。”

  “王院长…似乎好熟的…”文丽看着倪潇儒说道。

  “就是我原来医院的副院长啊!”倪潇儒告诉说。

  “哦…怪不得你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班。”严文丽这下才恍然大悟。

  冬洁说口渴,还说有点饿。倪潇儒抢先出去买来豆浆和稀饭,顺便也给文丽和云花买了早点。冬洁喝过豆浆又吃了些稀饭后神智完全清醒,也有了些力气,这时冬洁又说自己的两条腿没有一点儿知觉。其实前几天冬洁也说过这话,只是那时发着高烧,神智有些迷糊,文丽以为是睡久了缘故,给她揉揉小腿,再给她换个睡姿,让她安心的睡。可这一回文丽担心了,她一边揉着冬洁的小腿,一边问倪潇儒说:“潇儒,怎么会没有知觉呢,要不要紧呀!”

  倪潇儒一边轻轻地揉着冬洁的小腿,一边思考怎样说这事,既不能让文丽担心,一点都不能,又要透点因由出去,让她有一个模糊的心理准备,有些事情知道结果非常不好,横竖都得接受,但若能给一个缓冲过程,让其慢慢接受,这样承受者的心里才好受一些。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事情出现向好的转机都有可能呢!要让她满怀希望,给后续的恢复治疗营造一种良好的基础性氛围。他说:“是因为那水太冷,刺激太强烈才出现的症状。”

  文丽十分焦急地问道:“那到底要不要紧啊?医学上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的,只能靠你了。”

  倪潇儒故意显得轻松地说:“你不要担心,这得过一些日子才能恢复。”他知道这样说不过像麻醉剂,是在麻醉文丽,同样也在麻醉自己。因为就目前而言,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恢复。如果是这个病那就像是法院的终审判决一样的冰凉无情。

  因为是潇儒说的,文丽悬起的心又安稳了下来。从情感的角度说,她对潇儒的话深信不疑,这就是过去的同学闺密、父母兄妹之所以要说她傻的根由,可在文丽的眼里,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潇儒的缘故。潇儒说的,她过去相信,现在同样相信,将来也仍然相信,潇儒这个人身上最值得让人信任地方是他对事业的那份永不言弃的执着,因而倪潇儒的解释让她连闪现一下疑问的可能都没有。这时冬洁说要上卫生间,倪潇儒赶紧过去取下吊滴瓶,文丽即伸手从身后接住吊滴瓶擎在手中,倪潇儒轻轻地抱起冬洁后两人一同往外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倪潇儒一边腾出一手接那吊滴瓶,一边把冬洁往她怀里塞过去。文丽一边抱过冬洁,一边不由得一笑说:“现在还不过是个小孩子,你倒要这样的讲究!”

  倪潇儒说:“这也不是什么讲究,这叫男女有别么,习惯是从小养就的,观念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

  文丽笑着说:“话是对的,看来在小孩子面前也马虎不得的。”她根本就没去在意这种细节,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潇儒根本就不是外人。一种良好的习惯应是植根于潜意识中,这时才可以说是真正养成,其实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一直就是这样和学生说的。

  安顿好冬洁后对文丽来说又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她面露倦容,一边揉揉眼窝一边对云花说:“云花,你熬了一夜已够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会,我哪儿你还没去过呢!就去我哪儿休息,然后就直接回家去,估计这儿已没什么事了,反倒是家里有许多事等着你做,下午时我来送你上车,回去后跟爸妈说,冬洁已开始好起来,请他们千万要放心。”

  云花摆摆手说:“嫂子,已经给你添了这样大麻烦,祸是爸妈闯下的,我哪能来了就走的,就是爸妈都不会答应。”

  文丽说:“爸妈那头我没尽多少孝心,你回去只要把爸妈照顾好就是在帮我。人多也使不上劲来,把大家都拖累不说,还影响工作反倒更不好。住在医院里有医生有护士,我么又正好放假,再说还有倪医生在,有什么事我会请他拿个主意。云花,听我一回,还是早点回去,你自家儿子还小离不得你呢,爸妈那头么多少还得你去照顾一些。”

  云花虽然是个刚为人母的乡村少妇,貌似平庸,但那第六感觉却特别的灵敏,总觉得那倪医生和嫂子之间似乎有着那种怎么都说不清的默契和亲蜜,但却自然而又坦荡。他们之间的交流有时甚至无需语言,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达到心领神会的默契。不知怎的,自己看去,他们的眼神中好像藏着别样的秘密,像是一种特别约定,又像是一种不是语言的语言,只有心灵相通的人才能解读,才能意会。不过再一想,他们说话做事落落大方,没有刻意的掩饰和做作,平心而论,真找不出一丝过分之处,也许是自己多心才有这样的感觉。后来一想,自己多那份心干嘛?嫂子人再好但迟早总归要嫁人的,只能怪自家哥哥福分太浅。这事连爸妈都想得开,我又何必呢!嫂子刚才的话入情入理,是真心的,再说自己在这里话搭不上一句,忙又帮不了一茬,真正是个多余的摆设,因而也萌生了早点回家的想法,不过嘴上还是坚持要留下来。文丽倒是真心的为云花着想,所以才坚持劝她早点回去,而此时云花多少有点半推半就了,那自然是拗不过文丽的一再相劝,因而便顺水推舟点头同意。不过她说道:“嫂子,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到我厂里,我会立马赶过来的,有什么事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扛。”

  文丽一边点头一边称谢。云花接着说道:“嫂子,既是这样那还不如早些走,天也凉快些,你哪儿等以后有机会再去。”

  文丽想想也对,说:“这倒也是,就在车上打个盹休息一会。好,这就走,我送你上车。”

  云花不肯,可文丽哪里肯依,说:“你又不认得路,难道嫂子送一下都不行吗?”她回头对倪潇儒说:“潇儒,辛苦你帮我照看一会,我送她姑姑去车站。”这时冬洁正睡个香呢!

  倪潇儒说:“没事没事,这里有我在,你们只管放心。”

  云花只得依允,于是姑嫂便往车站赶去。文丽匆忙赶回医院时已近中午,她说:“潇儒,对不住,把你拖累还耽误你上班,因为冬洁的病心里着急,所以…所以就…”

  倪潇儒赶紧摆手说道:“文丽,你千万不可这样想,不妨事的。我呀…光调休单就有一大叠呢,只是从没想着去用它,刚才已给王院长打过电话了,放心,没事的。现在要紧的是要把冬洁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