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眩晕中用力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无声的慢镜头,我看到老马挥舞着一柄铁铲,正威风凛凛地追着吴哥砍,全没了一开始被人罚跪挨打的窝囊样。
斑鸠手里握着扳手追在老马后面,却挨了老马一记回马枪,铲子正戳在斑鸠胸口上,他吃痛倒下,老马灵活地翻过铁铲,又重重往他脑袋上砸了一铲子。
吴哥本来是要转回来帮斑鸠的,可斑鸠倒下了,二打一的局面马上又变成了一对一,老马的愤怒值不减,铁铲挥得虎虎生风,吴哥只能先避其锋芒,边躲边找机会反击。
一阵尖锐的耳鸣把我从真空世界带回到现实世界,他们几个骂娘挨打的声音撞进我耳朵里,我立即想到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等老马再过来给我一铲我非得死了不可。
他把我看成催债的了,谁让我当着面砸烂了他的东西呢,他刚刚打我那下是下了死手,估计我已经脑震荡了。
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感觉到后脑勺上鼓了很大一个包,太疼了,我都不敢碰。
在仓库外面的场地上,追逐战还在继续,斑鸠加入了战局,他们二打一,似乎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这老马看起来还是很有力气的。
不远处的村道上,一辆警车正往这里开来,从仓库到公路,周围是一片还算开阔的柑橘地,警察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有人正在打架,于是按了几下喇叭,打开了警笛。
这时斑鸠和吴哥已经占据上风正摁着老马打,但他们显然不打算在警察面前逞凶,而是很有眼色地停止殴打老马。
老马并非善茬,他瞅准吴哥失神的瞬间,一把铲子直插吴哥咽喉,吴哥吃痛松手,老马趁机一把夺过装着钱款的手提包撒腿就跑。就在警车到达他院子的当口,老马跳上自己的小货车开车跑了。
吴哥这一下伤得不轻,捂着脖子干呕,警车上下来五个警务人员,看着跑远的小货车交谈了几句。
稍微有点年纪的警察指着斑鸠手上的扳手问:“怎么回事?”
斑鸠把扳手扔在地上,抵赖说:“不是我的,是刚刚随便捡了防身的。”
吴哥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即便他眼睛都痛红了但还是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满脸谄媚地给警察和几个年轻协警发烟。
“哎,警官,是这样,我们是受委托来收债的,这个老板不给钱还拿起铲铲打我们,我差点死他手里!”
吴哥一把我拉到警察面前,扒开我后脑勺上的大包给警察们看:“你们看我这个小兄弟,硬是被他一铲子打得昏死过去,还有,我这手上的皮都被锉翻了。”
他把血淋淋的手掌伸过去给警察看,警察没在意,板着脸问:“你们收的什么债?不像本地人嘛,哪里来的?”
吴哥陪着笑说:“我们是合法的委托收债,老板只告诉我们来这里找他收多少钱,其他的不清楚。”
年轻些的警察指了指我们三个,说道:“你们三个身份证出示一下。”
吴哥面有难色,摸了摸衣服口袋,装模作样地说:“不好意思警官,身份证忘记带了。”
“驾驶证也行。”
“我不开车,没有驾照。”吴哥招呼斑鸠拿证件给警察检查。
警察验过了斑鸠的身份证,要吴哥念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吴哥大概还想说不记得,被警察狠狠瞪着,老老实实报了身份证号。
警察一边看警务通一边打量吴哥,阴阳怪气地说:“哎哟,你这个履历太丰富了,多少次进宫了?半年前才放出来,现在又干这种工作?”
吴哥见笑脸迎人没用,立马冷了脸,一脸不好惹地嘁了一声。
年长一些的警察又问:“刚刚开车跑掉的就是欠钱的人?”
吴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站着不说话,警察又问:“怎么打起来的?”
吴哥没好气地回答:“你要去问他,怎么又不还钱又不认账,还要拿铲铲打我们。”
另一个警察问:“那仓库里的东西是你们砸的?”
这坏种立即把我推了出去,“我这同事脾气不好,被老马骂了一顿沉不住气,就把他东西踢了几脚。这些东西要是计较起来,值多少钱我们赔偿给他就是。”
莫名背了个锅,我很想反驳两句,顺便呼救一下,可一向沉默寡言的斑鸠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把他肥壮的胳膊搭在了我肩上,还暗戳戳地使劲往下压,这显然是对我的威胁。
警察把我们带回派出所做笔录,天都黑透了才放我们走,吴哥和斑鸠带我找了个小菜馆吃饭,当晚我们就住在了六猴山乡镇上。他俩时不时说几句意义不明的狠话,说要把老马怎么怎么着,我感觉他们是动了杀人的念头,心里也越来越害怕。
第二天早上才五点多斑鸠就把我踢醒了,我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们去到昨天那个仓库门前,仓库的栅栏大门是从外边上锁的,老马的车不在院子里,也看不出里面那两间彩钢房里有没有人住着,反正一直叫人一直没人应。
早上的空气凉,我们返回车上坐着,吴哥和斑鸠在抽烟,当我不存在似的也没想着给我发一根。
我有烟瘾不代表我想吸二手烟,这会儿又冷又熏又困,真是难受死了。
这个收果站仓库离村子不远,离进出村子的必经之道很近。这时黑灯瞎火,四周悄静,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们还想直接去老马家里堵人,可是远远看去,只见山坡上的房子建得密密麻麻杂乱无章,车估计都开不进去,白天还可以问问人,这天没亮的大清早要找到他家实在是有难度。
吴哥和斑鸠正商量着,不远处村道上突然来了一辆车,等车走近了些,我立即反应过来这辆车就是老马昨天开着逃跑那辆。
一开始我以为老马是要来他的仓库自投罗网,谁知那车半点转弯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加大油门快速开了过去。
斑鸠赶紧启动车子追上去。
“哦豁!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吴哥和斑鸠怪笑着大喊大叫,像兴奋起来的狼狗准备扑上去杀死一只兔子。
兔子跑得极快,好像慢一秒就会死,狼狗紧追不舍,像嗜血的变态杀手绝不放过自己的猎物。
两辆车在七弯八拐的山道上玩起了极速漂移,我真感觉自己会分分钟死在这孙子手里。
在斑鸠完成了一个惊险的闪躲对向车动作后,我们死里逃生,心有余悸。
吴哥缓过劲来开始疯狂地咒骂斑鸠,问他是什么几把驾校教出来的车技,斑鸠不敢反驳,稍微放慢了一点车速。
在极度惊慌后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处在一种时间和空间都停滞的状态,没有声音,只有缓慢的视觉画面,我仿佛看到了刘菲菲那双不算长也不算细的腿,腿上还套着滑腻腻的黑色丝袜。
我在脑子里看到她扭捏着绞着腿,扭来扭去,就像那个被我看过无数遍的夜店视频里那样扭。
我送她的红玫瑰,十一支鲜艳、饱满、完全绽放的红玫瑰,色彩是翠绿和血红,象征着激情的爱恋,寓意是一生一世,感觉很适合用来抽打,让叶子和花瓣都破碎,在她腿上留下热辣辣的痕迹。
她喜欢抹那种亮晶晶的唇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爱让小嘴微张着,露出一点点洁白的门齿和滑溜溜的粉色舌尖。
我记起她拒绝我的第一步是收下我的告白玫瑰却告诉我需要时间考虑,拒绝我的第二歩是不再回复我的一切问候,拒绝我的第三步是挽着其他男生的手和我对面相遇,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欠我一个答复,真的。
我恨她,所以抽打的时候格外用力。
她越是挣扎逃避,我越是情难自禁。
我抽打她就像老马举着铲子拍打吴哥和斑鸠,反正两个画面都是电影般富有质感的慢镜头。
玫瑰花瓣和叶片都掉光了,散得满世界都是,而她腿上的丝袜也被花枝抽得勾了丝破了洞,留下几个露着白肉的窟窿。
我捏住她软软的脸肉,强迫她开口说出不和我好的原因。
她的嘴被我用力挤开,顺着口腔看进去,可以看到跳动的小舌,我感觉它连接着我的心脏。
如同有人在我耳边呓语一般,我突然知晓了她冷落我的原因。
因为一直跟同学借钱,我已经声名狼藉,我是个被所有人厌弃的赌鬼、穷鬼、骗鬼,他们背后议论我,早已把我到处借钱的丑事传得尽人皆知!
她可能还收到过我举着学生证和身份证的裸/照,没准还看过我被脱光了衣服殴打的视频。
这样一个狼狈丑陋的我怎么敢希冀得到女孩的青睐呢。
我心中充斥着酸涩的羞耻感和难耐的痛苦滋味,它们几乎将我逼疯,我难以自控地大叫了出来。
这几声狂叫把我的视觉和听觉一下子拉回到了现实中,车子还在玩命追逐,吴哥回头骂我:“你发什么癫,吓死老子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裤/裆,下流地笑着说:“妈卖批,不愧是小年轻,火气很大嘛!”
当然大了,老子今早上尿都没撒一泡。憋的!
但是刚刚,我好像是遗/精了。
没想到在危及生命的生死瞬间我想的居然还是男人女人那档子事,想的还是把我害惨了的刘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