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潮湿阴暗，□□涸的黑色血迹覆盖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纪珩叫不出名字的刑具。
血液蜿蜒的地上坐着一个戴有电击项圈的人，他只有一只左眼，右眼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发紫发黑的坑洞，凹凸不平、像嶙峋的山石。
牢房大门突然被打开，随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威廉抬起头眯眼看着来人，早有预料一般说道：“你终于来了。”
纪珩拖过一旁的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鞋尖正对着威廉的下巴：“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来找你？”
威廉低声笑起来，砂纸摩擦墙壁一般的笑声回荡在阴暗室内，笑了五六秒他终于停下来看着纪珩道：“因为你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我有。”
纪珩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指上终于物归原主的黑色终端，等威廉说完话，他俯下身子直直盯着威廉仅存的那只眼睛，血红色的眸子让吸血鬼看起来极具压迫性。
“西塞尔，他在哪里？”
威廉又笑起来，边笑边摇头，“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他。”
威廉收起笑声，嘴角却依旧扬起一抹弧度，盯着纪珩的独眼仿佛是一条毒蛇。昏暗的环境下，威廉的表情让纪珩心底没来由地浮起一丝紧张以及——
……慌乱。
心底那点紧张慌乱稍纵即逝，快得纪珩根本抓不住，很快他听见威廉饶有兴味的声音问道：“你先告诉我，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闻言纪珩笑了，他没有回答威廉的问题，只是按下了一个按钮，威廉立刻紧皱着眉仰起头，双手卡进电击项圈和脖颈之间的缝隙想把项圈扯下来。
“啊啊啊——停！停、啊啊停下来！”
威廉脖子和脸都憋得通红，原本靠在墙上的身体滑在地上像根蚯蚓一样不停颤抖扭动，嘴里的痛叫被不断收缩的电击项圈牢牢扼在喉咙里出不来，只能吐出嘶嘶的气音。
他伸出手去拽纪珩的裤腿，在碰到黑色布料的前一刻纪珩突然抬脚把他的手踩在地上碾了碾，声音格外凉薄：“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没有资格问我问题。”
纪珩再次按下按钮，威廉在地上痉挛了近两分钟才平静下来，纪珩拿脚尖踢了踢他的脸颊，又问了一遍：“西塞尔，他在哪里？”
“在……咳咳咳！”威廉猛咳了好几下，项圈箍得太紧导致嗓子受了伤，喉咙里痛得像在被火烧，他边咳边把嗓子里的血花吐出来，露出一口血牙笑道：“咳……卡勒。”
话落，威廉大叫一声又扯着项圈在地上滚动，纪珩把拇指从按钮上移开，冷眼看着威廉的惨状：“你骗我，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威廉痛到脸色扭曲，但仍“嗬嗬”笑了出来：“你不信……嗬、嗬嗬就不信吧，我真想看看你在卓衫和他之间艰难抉择的样子！哈、嗬嗬……”
纪珩把电击项圈的档位开到最大档，血液从威廉脖子边上渗出来，又滴到地上慢慢流到了纪珩的脚边。
等威廉翻着白眼蹬动双腿的频率越来越小时，纪珩又把档位拨到了“0”，然后抬起脚在威廉身上把鞋底的血迹擦干净，“说实话，我很想现在就杀了你，但有人觉得这样死太便宜你了。”
吸血鬼离开前露出一个笑：“祝你好运。”
＊
“威廉死了。”
“手臂上全是针孔，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全身骨头都是碎的，啧啧啧谁这么恨他，我当时看到那尸体差点没吐出来，太恶心了。”
“……”
威廉死在牢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却没人知道凶手是谁，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为了一个囚犯得罪大佬显然是蠢到无可救药的行为。
卓衫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再用手帕擦干净水，随手将染湿的手帕丢进焚尸炉，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才钻进飞行器。
一坐上驾驶位她就前倾身子捏着某吸血鬼的下巴亲了一口，边亲眼睛还边往纪珩的终端界面上瞟。
是威廉的死讯。
亲了几秒，卓衫一把关掉纪珩的终端，掐着人的后脖颈按向自己，一口咬在吸血鬼柔软红艳的唇肉上，“专心点。”
嘴唇上突如其来的轻微刺痛让纪珩“嘶”了一声，他不满地咬回去，却发现咬到的不是唇肉，而是一个……湿滑软腻的东西。
“宝贝……怎么咬我舌头？”卓衫挑着眉明知故问。
卓衫问完又立刻覆上纪珩的唇瓣，根本不给人回答的机会，吸血鬼只能睁大眼睛瞪她，却换来卓衫黏黏糊糊的一句：
“唔……又勾引我。”
纪珩欲哭无泪地被人缠住舌头吸来吮去，口腔内壁被舔得发麻，偏偏卓衫还老是抢他嘴里的空气，等他呼吸急促了又给推回来。
纪珩不服输地也去抢她嘴里的空气，接着就看见卓衫明显变亮的眼睛，掌着他后脖颈的手缓缓下移来回抚着吸血鬼的腰背，最后落在男人紧窄的腰侧牢牢握住。
舌根都被吸得没有知觉了，眼前仿佛蒙着一层雾气，纪珩眨了眨眼才发现那是他和卓衫喘息时呼出的气体遇冷液化产生的白气。
卓衫终于稍稍退开，额头抵着纪珩的额头，微喘着气问道：“你觉不觉得我很残忍？”
“你说威廉？”纪珩边喘边轻声笑起来，胸膛起伏得明显，“很残忍吗？如果是以前，我会砍断他的手筋脚筋，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吸干他的血液，再在他面前放一个镜子，让他清楚地看着身体一点点变得干瘪，到死都不能瞑目。”
“其实我们差不多残忍。”
卓衫听完俯身在纪珩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完伸舌舔了舔，把那一块皮肤舔得水亮。
“只能咬我，不准咬别人。”
“所以我说是以前呀。”纪珩摸了摸卓衫咬过的地方，摸到一个陷下去的牙印，“我现在肯定只咬你了。”
纪珩刚说完就发现卓衫又埋在自己胸前轻轻咬着锁骨，皮肉被她咬得绯红，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宝贝，你真是……太会勾引人了。”
＊
威廉才刚死了没几天，监狱那边又给卓衫发了个消息。
——皇帝死了。
从发过来的尸体照片来看，这是一场虐杀，皇帝的手腕脚踝上各有一道伤口——凶手挑断了他的手脚筋。除了这四处伤口，皇帝身上还有许多深可见骨的抓痕和碰撞痕迹，像是被人反复拎起来往墙上砸过。但他的致命伤来自胸口，那道伤没有穿透心脏，却让皇帝死于失血过多。
纪珩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吸血鬼指甲造成的伤口。
值得注意的是皇帝身上所有的伤都呈对称分布，就连胸口的致命伤都是左胸一个右胸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凶手是个强迫症。
此外，通过皇帝的面部表情判断，他死前遭受过巨大的精神刺激，应当是见到了什么足以击溃他心理防线的东西。
纪珩一眼能看出来的东西，监狱里的人自然不会查不到，但有卡贝诺这个新帝当倚仗，还在联邦做客的吸血鬼们丝毫不惧。
老头是吸血鬼杀的？
那又如何，难道不该杀吗？
再说能确定是哪只吸血鬼杀的吗？
显然不能，凶手没在案发现场留下任何跟身份信息有牵扯的东西。
所以，不能给他们定罪。
于是，听闻威廉和皇帝相继死亡的消息后，在联邦做客的吸血鬼们玩得更开心了。
克里斯甚至开心得当着一众吸血鬼小弟的面给纪珩打了个视频通讯。
过了近一分钟。
克里斯皱起眉头，嘟囔道：“这么久了还不接？”
他挂断继续打。
又是一分钟过去，无人接听，克里斯反骨一上来，不服输地又拨出去。
就在克里斯以为这次还是不会接通打算挂断时，终端界面突然变了。
画面起先是摇摇晃晃的，后来突然一声响后就趋于平稳，克里斯听见那响声问了一句：“纪珩，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没有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