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想什么呢？”
徐声伸手在疑似灵魂出窍的卓衫面前晃了晃。
卓衫突然看向他，眼里是被打扰的不满，像是在说：如果没有要紧事你就凉了。
徐声怕被打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拿出一个小木盒，“这是你要的两颗古世纪种子，我让你找的那人有头绪了没？”
卓衫接过木盒，“一张看不清楚脸的照片和一个假名字，你觉得呢？”
徐声叹了口气：“行吧，不过有消息了一定要告诉我！”
去程江林办公室的路上，卓衫打开徐声给她的木盒，装种子的袋子上贴了标签，一颗茉莉种子，一颗松树种子。
有了这两颗种子，她就不需要考虑余岸知发给她的那个A级任务了，倒不是她不想做，只是那个任务的目的地开光舰都要五天才能到，实在是太远了，而第一军校还有个绝密级的古董跟她有牵扯，一个不小心她脑袋就得搬家。
她还是亲自看着才能放心。
大多数人在考核期上交的都是攻击性强的变异动物，上交植物的凤毛麟角。其一是因为攻击人类的变异植物并不多，而且几乎都已经有了针对性的应对办法；其二则是因为很多古世纪植物在研究院看来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大概只有基因复刻出来然后用于美化环境或者日常生活这一点用处。
而考核期上交的物种价值是跟职位挂钩的，没人愿意把自己升官的期望寄托在一株植物上。
到了地方，她又打开了木盒，然后拿出茉莉种子放在鼻尖下面，由于这只是种子卓衫只能感受到一股几不可闻的清甜香气，比那只吸血鬼的味道要淡得多。
鬼使神差地，她把这颗种子揣进了兜里，家里太单调，是时候添一盆植物了。
然后她敲了敲门。
“进。”
卓衫推门进去，把木盒放在桌上，“上将，这是一颗古世纪松树种子。”
“其实我手里还有一枚茉莉种子，不过我想养在家里，反正研究院也不怎么看得上这些种子，而且我已经征得沈大研究员的同意了。”
程江林抬眸看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少将，每次都最后一个才完成考核期任务，也不怕别人说你闲话。”
程江林跟她爸是小时候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鉴于有这层关系在，卓衫打了个哈欠，大摇大摆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喝了一口茶。
“口渴了，上将您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要不也喝点。”
程江林扶额，正准备再说她几句，通讯响了。
他点击接通，“老于，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第一军校？”
“你这教官当得挺称职啊，说吧要几个？”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一下子就要从我这拿走十个兵！”
程江林骂骂咧咧地挂断通讯，回头发现卓衫居然还没走。
听见“第一军校”几个字的时候卓衫就坐不住了，她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程叔，我刚刚听到您说第一军校，是有什么事吗？”
程江林一脸狐疑地盯着她，总觉得这丫头在跟他玩心思，“于升彭问我要十个老兵去帮他给大一新生军训，一口气要十个，他以为我这儿是批发市场啊！”
十分钟后，卓衫心情愉悦地从办公室出来，甚至跟路过的徐声说了一句“谢谢你的种子”，把他吓得以为又是哪儿惹到这祖宗了。
＊
纪珩是第一次使用人类的枪械，他按照于升彭指导的方式握住黑色的手枪，然后瞄准扣动扳机——
十声枪响过后，他听到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然后是教官毫不留情的犀利点评。
“两个六环，三个五环，六个三环，猴子吐西瓜籽都比你打得准。”
纪珩揉了揉被手枪后坐力震得发麻的虎口和手腕，心想那只猴子可能是豌豆射手。
李子恒早就打完了，看到这惨不忍睹的战绩，他惊讶于前几门课程都算得上出色的纪珩在射击这门课上居然连合格线都没到。
他凑到纪珩旁边语重心长道：“没事儿，兄弟，只要勤加练习你一定可以在最后的终极考核过关。”
纪珩点了点头，吸血鬼看不上人类的这种武器不是没有原因的，某些天赋极高的吸血鬼的速度甚至可以快到肉眼难以捕捉。面对敌人，在手枪瞄准射击的前一秒，吸血鬼就已经以近乎于瞬移的速度来到敌人面前解决了他。
遗憾的是，纪珩没有这种能力，他的速度确实要比人类快出许多，但远远达不到能够瞬移的程度，所以他决定虚心听取李子恒的建议。
为了能够选择雷屿星作为入学试炼地点，他要先找一个射击老师。
于升彭不行，身上披着一层马甲的他应该避免跟教官有过深的接触；李子恒也不行，他的射击也只是刚好够到合格线而已。
人群突然爆发出惊叹声，他听见于升彭慷慨的夸赞：“八个十环，两个九环，不错。”
纪珩看向被惊叹声簇拥在中间的女生，个子很高，脸在吸血鬼的审美领域内算得上中上水平。
“我去！陆芷，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名叫陆芷的女生噙着一抹笑开口道：“也不算很厉害，我相信大家练习以后也能有这样的成绩。”
“不愧是陆上将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啊！”
……
一直到射击课结束，都还有人在讨论陆芷。
晚上是个人训练时间，纪珩和李子恒结伴到了射击场，竟然看到了云飞鱼——纪珩每天早出晚归的室友。
从开学到现在，两人就只有第一天晚上进行了简短的交流，后面几天别谈说话，几乎都没见过面。纪珩睡着的时候他还没回寝室，纪珩醒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寝室了。
纪珩觉得这个室友比有着吸血鬼身份的他还要神秘。
云飞鱼没看到他们，纪珩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位神秘室友的射击也烂的一塌糊涂，只比他好了那么一点。
这个也得pass掉，看来只能找陆芷教他射击了。
纪珩不甘心地又打了十个靶子，三个六环，三个五环，四个四环，倒是比下午要好了一点，不过还是没到合格线。
他没注意有人走到了他旁边，直到听到一声“纪同学”才侧头发现一个女生站在旁边。
顺便把他惨淡的射击成果收入眼底。
这个女生正是他心目中的老师备选之一——陆芷。
陆芷撩起耳边一缕头发撇到耳后，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纪同学，要不我教你射击吧，同学就应该互相帮助。”
纪珩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老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谢谢，你吃糖吗？”
陆芷拿起那颗粉红色包装的糖揣进口袋，“纪同学喜欢草莓味吗？”
纪珩拆了颗糖含进嘴里，点头：“还行。”
李子恒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有陆芷在一旁指导的纪珩，因为纪珩聪明悟性也好，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跟他的准头不相上下了。
操！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纪珩按照陆芷说的在一旁自己练习，这下李子恒盯上了空着的陆芷，他拿着从纪珩那儿要来的一颗草莓糖走了过去。
“陆老师，要不你也教教我吧，我也是你的同学啊！”
陆芷睨了一眼他手心的草莓糖，突然揉了揉额头，“同学，抱歉，我突然有点头疼，恐怕不能教你了。”
陆芷一脸歉意，李子恒只能收回手掌，挠了挠头，“啊？那行吧，你好好休息。”
等陆芷从射击场出去，他恶狠狠地嚼碎嘴里的草莓糖，走到新一轮射击结束的纪珩旁边撞了一下他的手肘。
“兄弟，我觉得陆芷她肯定对你有意思！”
纪珩：？
“有功夫想这些，你还是练练射击吧。”
李子恒：“真的，兄弟你信我，刚刚我问她能不能教我，她揉着头说她头疼。”
“上一秒还在教你射击，下一秒就头疼了，什么病这么厉害？一看就是不想教我。”
纪珩直接塞给他一把枪，下巴朝着前方的一排靶子一抬，“我们比比。”
面对经过陆芷针对训练的纪·吸血鬼·钮钴禄·珩，李子恒惜败。
＊
格斗室，于升彭脸上挂着狐狸一般的亲和笑容，“一个个来，能接我三招的人有奖励。”
格斗室惨叫连连，每个信誓旦旦能撑三招的人都以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方式给这场单方面的碾压收尾。
下一个是李子恒，纪珩见他一脸跃跃欲试，还转手腕扭脖子做着热身运动，以为他胜券在握，能在于升彭手下挺三招。
结果李子恒刚发动攻击就被于升彭手肘直捣腹部，纪珩看见他脸都要憋紫了才没吐酸水。
不过李子恒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能忍，他抬腿踹向于升彭腿弯，同时重拳挥出朝着于升彭的鼻子而去，然后被于升彭矮身一脚踢到了大腿，紧接着声音响亮地被过肩摔在地上。
很快只剩下纪珩一个人没经受过于教官的摔打，说实话他有些抗拒这种野蛮粗鲁的格斗，有损于他们吸血鬼种族的优雅气质。
不过入乡随俗，这里没人知道他是吸血鬼，偶尔不那么优雅也是可以允许的。
超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是吸血鬼引以为傲的资本，也是他们嫌弃人类这种原始打斗技巧的原因。
纪珩在典型的吸血鬼教育风格下长大，他没有学过任何格斗技巧，但依然有信心成为这些人中唯一撑过于升彭三招的人。
第一回合，肩膀被于升彭狠凿一拳的同时他抬腿劈在教官的手肘上。
于升彭笑着看了一眼被踢到的手肘，活动筋骨时发出骨节的咯吱声，“劲儿挺大，再来！”
纪珩耸了耸被拳头砸到的肩膀，有点痛。
两人同时发动攻击，于升彭挥拳逼近纪珩在拳头距离身体还有不到一厘米时突然转身抬腿横扫纪珩下盘，这旋风一脚被迅速躲开。
纪珩闪身至于升彭背后曲起手肘向教官背部撞击，却被突然回身的人双手格挡住手肘，与此同时膝盖一痛，他拧着眉再次闪身至于升彭背后用同样的招式将手肘撞在他的背部。
其他人揉着伤处龇牙咧嘴地观战，十秒后，于升彭垂眸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扔下一句：“毫无技巧。”
纪珩起身用指尖掸了掸衣摆，他承认吸血鬼确实有些自大了，人类的战斗技巧还是有一定可取之处的。
力量和速度具有先天优势的他在于升彭手下挺过了三招但依然惨败，但这不代表他认为吸血鬼比人类弱，要知道刚刚那场打斗他碍于自己的特殊身份并没有使用吸血鬼特有的一些能力，甚至于连力量和速度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他们重新站成方队，于升彭嘴角勾起，“纪珩，你的奖励来了。”
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性推开格斗室的门走了进来，来人棕发蓝眼肤色白皙有着一副好相貌，身上穿着跟他们一样的作战服，深黑色布料勾勒出修长利落的身形。
“于教官，这么多年你的训练风格还是没变。”
于升彭笑着看向自己训练过的学生，“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学生还是跟你们当初一样欠揍。”
于升彭收起笑容，又看向大一新生：“你们很幸运，有全联邦最年轻的少将做陪练。至于纪珩，你撑过了我三招，晚上的个人训练期间，卓少将可以只负责跟你一个人过招。”
纪珩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有一点震惊但不多，卓衫本就是军部的人，她来辅助第一军校的军训算是情理之中。
不过他也有一点困扰，他的身份证明显示卓衫是他的表姐，那么军训期间他到底是叫她卓少将还是表姐呢？
虽然他其实更喜欢叫她“卓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