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爪身上穿着一件熟悉的衣服。
——卓衫一眼就看出来是纪珩穿过的那件。
盯着八爪的眼神沉下来，她暗自磨了磨牙，后悔那天晚上怎么没把这衣服给撕了。
真是碍眼。
“今天做对抗训练，你们在学校系统里面抽签决定分组。”
半分钟后。
卓衫大致扫了这些学生一眼：“都抽完了？”
“抽完了！”声音整齐响亮。
“好。”卓衫按下手中的开关，格斗室的四面墙壁上立刻打开数道可以容一人通过的小门，“现在按照你们的抽签结果，两两一组站成一列，所有组排成一排。”
卓衫开始数数：“3——2——1”
话音刚落，所有脚步声消失，每个学生都已经端正挺拔地站好，卓衫再次从头到尾把所有组扫了一眼，忽然，她的视线顿住。
啧——
纪珩后面站着八爪，很显然他们两个抽到了同一组。
卓衫眼尾拉下来，显得更加冷酷无情，声音也像是掺了冰渣子：“一组一个房间，进入之后立刻进行对抗训练，不要想着偷奸耍滑——”
她勾起一个笑：“房间里面有智能系统，要是有人偷懒或者应付了事，我不介意亲自来教你怎么进行对抗训练。”
十秒后，所有小门全部关闭，卓衫则坐在格斗室的主控台前观战。
屏幕上是所有小门内部的场景，足足有二三十个，所以分给每个组的画面区间就显得有些小了，卓衫定睛看着屏幕右下角的那个画面，是纪珩和八爪所在的那个房间的实时影像，不过这些影像都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她看见八爪进去之后先是脱了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个作战背心，纪珩同样只留了一个作战背心。
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立刻朝对方攻去，卓衫能感觉到纪珩没有拿出完全的实力，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游刃有余地躲开八爪的攻击然后快准狠地一个转身用手肘击中她的肩膀。
他现在是江皓而不是纪珩，为了防止掉马，纪珩改变了以往的作战风格，他现在的一招一式都仿若一个放着肉块的捕兽笼，故意漏出弱点，然后在对方攻向弱点的时候攻势骤然变得迅猛，出其不意钳住对方的要害。
画面里的吸血鬼意气风发，卓衫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就看见八爪和纪珩说了什么，然后吸血鬼表情疑惑着也张嘴说了什么，只见八爪朝他的脖子附近看了一眼，然后张口说了两个字。
吻痕——卓衫辨别出她的口型。
然后看着吸血鬼慢慢变红的耳朵面无表情捏碎了手里的开关。
一个小时后，卓衫用新送来的开关将小门全部打开，军校生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大汗淋漓，大部分人身上都挂了彩，他们在三秒内站成一个方队，卓衫不经意朝队伍第一排的最右边瞥去。
纪珩早晨在脖子上拍的掩盖吻痕的粉已经融进汗水滚落在黑色背心上，隐隐约约露出一个个泛红的印子。
“成绩低于8.5的人去训练场负重跑五圈，还要连续一个月每天和格斗机器人战斗两小时以上，若是哪天低于两小时，少一分钟第二天加一个小时。”
话落，一部分学生脸上露出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在他们的印象中，虽然卓老师平时是比较严格，但这次的惩罚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掺了什么私人情绪在里面，在拿他们当出气筒。
可恶啊！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惹到卓老师了？！
卓衫的目光在这些学生之间逡巡，最后落到两个人身上，“江皓江橙留下，其他人解散。”
很快偌大的格斗室便只剩下三个人，卓衫从兜里掏了颗草莓糖出来塞进纪珩手心，然后把主控台上的营养液给了八爪：“喝了，打一架。”
过了五分钟，卓衫脱去身上的外套，纪珩自觉接过抱在怀里，凑近卓衫悄悄问道：“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瞥见八爪脱下刚穿上没多久的外套放到了主控台上，卓衫唇角扬了一下，视线有意无意地在纪珩脖子残留的痕迹上扫过，“所以我需要发泄一下。”
尾音从耳侧滑过，纪珩只是眨了个眼，卓衫和八爪就已经打得难舍难分。
拳拳到肉的声音足以说明两人打的有多起劲，纪珩抱着卓衫的衣服站在一边皱起眉头沉思，寻思着这俩唯一的过节就只有去利兹星那次卓衫把八爪揍了个半死不活。
难道八爪现在还没消气，卓衫也还在怪八爪利用茴香带走自己的事？
纪珩眉头展开，估计多半就是这个原因了，他还以为俩人之间已经芥蒂全消，没想到竟然都这么记仇。
卓衫的拳头砸在了八爪的腹部，八爪脸上浮起痛色，她咬牙抓着卓衫的肩膀狠狠一扯，在她耳边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在纪珩心里，八爪会输给卓衫是注定的事，然而令他诧异的是，在八爪对卓衫说了什么之后，卓衫整个人神情一怔，随后就像被定住了一样迟迟没有动作，任由八爪掐住了她的命门。
八爪松开掐着卓衫脖子的手，眉头一挑：“你输了。”
卓衫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视线略过八爪直直望向纪珩这边，然后大步走过来抓起纪珩的手就往格斗室外面走。
纪珩没顾得上思考卓衫为什么会输给八爪，一脸懵地被卓衫牵着走了一段路，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虽然卓衫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但好在她还知道两人目前处于“偷情”阶段，带纪珩走的是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
目的地是卓衫的办公室，纪珩刚进门就被卓衫扣住双手压在了门上，他迟疑了一瞬，问道：“你怎么了？是刚刚和八爪打架的时候受伤了吗？”
卓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抿着唇伸出手指摸向吸血鬼的耳朵，眼里充斥着自责和心疼。
纪珩揣摩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你知道了啊？”
“嗯。”
仅仅说了一个字，纪珩就发现她声音哑得厉害，像是喉咙里塞了什么东西，而这个“嗯”是被卓衫硬生生挤出来的。
“没什么大问题，迟早会恢复的。”纪珩安慰她道：“而且有赵医生给我的耳钉，与人正常交流是不成问题的。”
卓衫两指捏着吸血鬼柔软的耳垂，时而抚过他的耳后根带起一阵酥麻，“如果不是八爪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瞒着我？”
纪珩是真的冤枉，他把一只手从卓衫手中抽出来竖起三根指头：“我保证，绝对没有。”
“只是因为我现在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几乎快忘记我耳朵受伤这件事了。”
“我真的没有想瞒你。”
吸血鬼主动在卓衫唇上碰了碰：“你也别自责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你是为了找我才受伤的。”卓衫轻轻在纪珩耳朵上吻了一下，引得男人身躯抖了抖。
有“魔鬼”在，她以为纪珩获救之后肯定能治好耳朵的伤，却没想到原来他耳朵伤得这样重。
纪珩抿了抿唇，心一横说道：“那你要这么算的话，你失忆也是我害的，如果你不来救——”
卓衫把他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把人压在门上亲了整整半个小时，还是最后纪珩使劲推着她的肩膀，卓衫才慢吞吞地松开了人。
甫一被放开，纪珩就张着嘴大口呼吸，像条在水里吐泡泡的鱼，他脸色潮红，眼里有着一层薄薄的湿润，反观卓衫，就只是呼吸急促了些，嘴唇红得过于艳丽。
纪珩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学会换气，无论是差点被亲得窒息还是差点被亲哭，都太丢人了！
他抬手摸了摸嘴唇，毫无知觉，吸血鬼斜了始作俑者一眼：“我嘴麻了。”
卓衫点头：“我也有点。”
纪珩：“那你还亲？”
“宝贝，你到底是小看了你对我的吸引力还是高看了我的自制力。”卓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麻这种小问题在和你亲亲面前不值一提。”
纪珩：“……”
卓衫抱住纪珩的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语气捻酸带刺：“八爪她穿你穿过的衣服，还盯着你脖子上的吻痕看，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酸味。”
纪珩耸了两下鼻尖，懂装不懂：“没闻到，只有一股茉莉味。”
“宝贝，我在吃醋。”卓衫加重语气。
“看出来了。”纪珩努力憋住笑，毫无感情波动地说道：“但是那件衣服本来就是八爪的啊，至于她看我脖子是因为她问我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并且知道我的身份，我就问她怎么知道的，然后她就看我脖子了。”
吸血鬼睨着卓衫：“你看吧，昨晚叫你别留印子还不听。”
纪珩憋住了嘴巴的笑，没憋住眼睛，卓衫看见他弯成月牙的眼睛，凑上去在眼皮亲了一下，“学会逗我了是吧！”
纪珩两手各捏住卓衫的一侧脸颊往旁边扯了扯，把联邦的冷酷少将扯成了憨态可掬的可达鸭，只是这只可达鸭的嘴巴没那么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