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艾柱灸完,已经八点半了。虽然艾灸时间还不足两个小时,许承跃还是准备收工了。
陈瑾自然知道时间不到,但也没坚持要灸至两小时。表面上是她想体验脐灸,实际上也是给许承跃练手,给他反馈脐灸过程的感觉。毕竟真给患者治疗的时候,不可能隔三差五就问人家有什么感觉热不热烫不烫,只能凭经验保持适当的温度。既然不是真的要治病,他们也就点到为止了。
等到第三个艾柱完全变成灰烬,许承跃就小心地将面碗移走,留下些药粉在陈瑾的肚脐窝里,然后用一个肚脐贴贴上去。
“我肚脐上还有药粉吗?”陈瑾见许承跃非但没把她肚脐里的药粉清理掉,反而贴了个肚脐贴上去,便问道。
“嗯,留了些药粉在里面,这样可以延长药物作用的时间,效果会更好。”许承跃说道。
“那要留多久?”
“要是对肚脐贴不过敏的话可以留的时间长一点,一晚上也没事。”
“行,那我明天早上起床后再撕下来。”
陈瑾下了理疗床,整理好衣服,又问道:“今晚有病人找你治病吗?”
许承跃说道:“暂时没有。”
陈瑾笑道:“那出去走走,今晚放个假,不太想看书。”
“行,不过得等等,”许承跃说道,“有个师弟一会儿过来拿点东西。”
“哦。”陈瑾点了点头,坐在桌子旁,继续练习捏面碗。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不是很高大衣着朴素的男生走进了治疗室,冲许承跃打了个招呼:“承跃师兄!”
许承跃以点头作为回应,随即从包里取出两盒针灸针和一盒王不留行籽耳穴贴交给了那名男生。
“麻烦师兄了!”
“小事,别客气!”
陈瑾将刚捏好的面碗放在桌上,回身看了一眼,发现来的竟然是同班同学纪研林。
“陈瑾。”纪研林笑着对陈瑾打了个招呼。
“纪研林,原来是你啊!”陈瑾显得有些意外,回应了一下。
“我拜托师兄帮忙在药王楼买了些针灸针和耳穴贴,今天过来取。”纪研林说道。
“哦……”
“师兄,陈瑾,我先走了,你们忙吧!”
纪研林拿了东西,不多耽搁就离开了。他走后陈瑾才起身问许承跃:“你们俩认识?”
才问完,陈瑾就发觉自己是多此一问了,他们俩认识还用说吗?何况自己班上认识许承跃的人可不少,一半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一半是因为他个人的魅力,在学校义诊且经常在针协的一些活动中露面的原因。纪研林认识他大概是因为后者。
“很早就认识了,”许承跃还是耐心地回答,“在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他了,不过以前只是认脸,不知道叫什么名,前不久在姜荷老师那儿跟诊学习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你们班的?”
“嗯,我们班的,”陈瑾说道,“挺奇怪的一个男生,我总觉得他跟别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许承跃笑问道。
陈瑾想了想,说道:“说不清楚,可能是走路的姿势,神态目光,还有一些动作……怎么形容呢?反正就是感觉他老是在琢磨事情的样子,神思不定,心不在焉……对了,咱们站桩不是有个要点是‘含胸拔背’吗?我感觉他走路都有点儿‘含胸拔背’的样子,不奇怪吗?”
许承跃笑道:“你是感觉他在注意什么东西的时候又好像目光并不在那件东西上,走路的时候好像眼睛在看路面但又感觉不是在看路面,是不是?”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好奇怪!”陈瑾说道,“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许承跃说道:“人家那不是神思不定,心不在焉,那叫神气内敛。练静功时间长了就会给人这种感觉。”
“静功?”
“打坐。”
“哦……”陈瑾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顿了一顿,又说道:“他也在姜荷老师那儿跟诊学习啊?那他能学会姜老师的手艺吗?”
“这孩子天赋异禀。”许承跃说道。
“孩子……你才比人家大几岁啊?”陈瑾瞥了许承跃一眼,“天赋异禀?啥意思?难道……他也能感知到经气运行?”
许承跃说道:“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太极,能感觉到气的存在,后来又经过高人指点……具体我也不大清楚,要不改天你自己问他吧,反正你们一个班,整天一起上课。”
陈瑾正听得津津有味,谁知许承跃话锋一转,就没了下文。
陈瑾说道:“我跟他也不是很熟,突然问他这个也不太好吧?何况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也不一定告诉我。”
许承跃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接着说道:“有一天中午,病人都走了后,姜老师让研林演示一下他是如何感到气的存在的,研林就在姜老师的身体周围摆了摆手,做了几个抓握的动作,姜老师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的表情好像挺奇怪的,可能是感受到了研林是在抓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吧。反正我也看不到他在抓什么……”
“那你相信吗?相信真的有人能看到或感受到人体身上那些气的存在和运行?”
“相信啊!为什么不信?”许承跃毫不犹豫地说道,“只不过我没那个天赋,也没能达到那种程度而已。既然没那个天赋就老老实实学习,在技艺上下功夫吧!”
陈瑾说道:“也是啊,感受不到的并不代表不存在,解释不了的也不代表不科学。就拿我舅舅来说吧,‘收邪祟’的绝技,不是亲身经历过的,谁会相信?如果不是亲舅舅,可能我也不相信吧……”
许承跃笑了笑,说道:“收拾收拾,走吧!”
卷帘门被拉了下来重新上了锁,两人并肩而行,在校园里溜达。
陈瑾将白天想要组织学习交流小组没能成功的事情说了出来,仍然觉得有些遗憾。
许承跃安慰道:“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要么不在意学习,要么为了考研而学习,光有理论没有实践经历,就算真的组织起来交流会,又能吐出多少干货?”
陈瑾听了觉得挺有道理,这才放下了这件事情,说道:“是啊,这样的交流会就算勉强组织起来,也是纸上谈兵,没太大意义,还不如泡在图书馆,多找些医话医案来读呢。”
许承跃说道:“你要是想多实践,没课的时候可以多到仁杰那儿,不用每次都和我一起过去。他那儿开展脐灸之后,可能有点儿忙不过来,你可以过去多帮帮忙。而且最近又有两个师弟师妹到他那儿去学习了,你可以和他们多交流。”
“行!”陈瑾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