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舍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床上面放了些床上用品,地上放了些行李。陈瑾心想,还好自己不是第一个来的,不用一个人住。她可不想一个人睡在一个有八张床的宿舍里,对着七张空床那氛围多少有点……
陈瑾选了个靠阳台的上铺,就将床垫子和被褥等铺好。新床单和被罩本来该洗洗再用,可是来不及了,也就只能先用着。铺完了床她在下铺的床沿坐了会儿,匆匆吃了些在火车上没吃完的面包,又休息片刻后就简单地整理了行李,选了个高度适合的柜子,将衣物等放了进去,随后准备冲个澡。
刚到北方的陈瑾并不知道学校宿舍是不通热水的,洗浴要到公共浴室。准备好了换洗衣物的她进了卫生间后竟然找不到淋浴喷头,甚至找不到一个水龙头,顿时一头雾水,心想这新宿舍的设计……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没办法,她只好用新买的盆在洗漱台上接了自来水,草草了事。
一切忙完后,已经九点多了。陈瑾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浑身放松地歇息了。
只是,那位比她还早到的同学,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能去哪里逛呢?
在火车上的三十几个小时,陈瑾一直煎熬着没怎么睡觉,强行保持着清醒而警惕的状态,这时突然间完全放松下来,就感觉困得不行,浓浓的疲倦感席卷全身。她决定不等那个同学了,先睡一觉吧,给她留着灯就行,免得她半夜回来打开灯的一瞬间被吓一跳。
一觉醒来,宿舍里的灯还是亮着的,陈瑾看了看手机,已经三点多了。看来那个同学只是来报道完了占好床铺就走了,晚上并不打算回来睡的。
陈瑾知道这灯白留了,她起身将宿舍门反锁了,但是灯她却不敢关。这灯光就一直伴着她到天亮,她再也没有睡着。
到了第二天,陈瑾起来洗漱完,取了相关证件,准备去报道。这时宿舍里进来了一位中等身材的短发女生,见到陈瑾,似乎有些意外:“哟,这么早就来了啊,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的呢。”
陈瑾说:“我不是来得早,只是昨晚在这儿住了一晚上。”
那同学有些惊奇:“你在这儿住了一晚上啊,就你自己吗?你不害怕啊?”她说着就去整理那些提前放到宿舍的行李。
陈瑾说:“是有点……我以为你会回来住的,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后天就差不多亮了。”
这同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和我爸妈在外面住了。对了,你家是哪儿的啊?听口音不是我们这边的。”
陈瑾没想到自己的口音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是外地人,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普通话太不标准……她说:“哦,我是南方人,家在林西。”
那同学说:“林西啊,那老远了,你怎么过来的?”
陈瑾说:“坐火车来的。你报道了吗?”
那同学说:“昨天下午就报道了。你们南方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这么瘦小啊?”
陈瑾说:“也不是,我在南方也是属于偏瘦小的。南方也有很高很壮的,像我这样的也不是很多。”
那同学说:“哦,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南方人都这么瘦小。对了,你还没报道吗?一会我带你去吧,流程我熟……”
陈瑾就在这位大学所认识的第一个同班同学的带领下,很快完成了报道。一路上,她们也知道了彼此的姓名和年龄,这位同学名叫郑瀛,比陈瑾大几个月,是齐东当地人。
报道完后,郑瀛就带着陈瑾在校园里逛了一圈。虽然她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走进这个校园,就因为知道了陈瑾是从数千里之外的林西来到了这里,她就像一个东道主一样热情地向陈瑾介绍着这校园的各处建筑,哪里是教学楼,哪里是实验楼,哪里是行政楼,哪里是教师公寓……
逛完了一遍校园,郑瀛才想起来问陈瑾吃早饭了没有,陈瑾说:“还没呢……”郑瀛就带陈瑾去餐厅吃早餐。
那时已经快九点了,在餐厅吃饭的人很少,郑瀛问陈瑾想吃什么,陈瑾看见有一个窗口上写着豆浆豆腐脑胡辣汤,她也不知道啥是胡辣汤,就说:“要不就吃一碗豆腐脑吧。”于是走到那个窗口前,对里面的阿姨说:“阿姨,还有豆腐脑吗?我要一碗。”
那餐厅阿姨就说:“有啊,要不要辣?”
陈瑾听了一脸懵,望了望郑瀛,郑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就说:“不要辣。”心里就想着,豆腐脑还能是辣的吗?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那时候的陈瑾还不知道在遥远的北方豆腐脑竟然是咸的,只吃过甜味豆腐脑的她自然不知道在豆腐脑里还可以加辣椒油。以至于当那位阿姨将一碗添加了韭花和卤汁等调料的豆腐脑端到陈瑾面前的时候,她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了。
郑瀛就坐在陈瑾的对面,看着她缓缓地一勺一勺将豆腐脑送到嘴里,眉头微皱,露出那种难以下咽的表情。郑瀛问她:“怎么了?这豆腐脑有这么难吃吗?”
陈瑾赶紧摇头:“不难吃,就是……不大习惯,感觉有点像豆腐汤。”
郑瀛说:“什么豆腐汤?这不就是普通的豆腐脑吗?”
陈瑾说:“我以前只吃过甜的豆腐脑,我们那边都是加糖……”
“啥?豆腐脑还能加糖?想象不出来……”郑瀛大为惊奇,看着陈瑾吃得那样勉强,她又说:“要是实在不想吃,倒掉算了,换点别的。”
陈瑾摇了摇头,硬是将那碗豆腐汤喝完了。郑瀛只觉哭笑不得。
自这一天起,她们不仅是同学,也是舍友,更是朋友。在未来的五年里,直到她们被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实习之前,陈瑾一直得到郑瀛的照顾,在相处的过程中虽然产生过一些矛盾,但郑瀛是她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