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到了厨房,问孔仁杰师兄有什么活是她可以干的,孔仁杰问:“你会做饭吗?”
陈瑾会做饭,而且寒暑假在家的时候,准备饭菜的事基本上都是她一人包揽的。但她也清楚南方人的口味和北方人的口味差别很大,她吃了一年多的食堂,虽然早已经习惯了这边口味偏重的饭菜,但她并不会做北方菜,她做的南方菜他们可未必能习惯啊。第一次一起做饭吃,她还是不要冒险了。
陈瑾略加思索,摇了摇头,说:“不大会,我还是打下手吧。”
孔仁杰师兄就把两个土豆和一把削皮刀给了她,让她削土豆皮。随后又取出了几个鸡蛋,让她一会儿再把鸡蛋打出来,把蛋液打散……
陈瑾削好土豆,就交给了孔仁杰,他很快就将土豆切成了土豆丝。
陈瑾听着那切土豆丝时的轻快而均匀的声音,看着孔仁杰师兄熟练的刀法,有些暗暗吃惊,这手艺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她庆幸刚才没说自己会做饭,要不然可真要班门弄斧献丑了。
十一点多,洪子奇师兄和他的女朋友连伊宁来了,还带了一块烧肉和一袋橘子。
连伊宁就将烧肉拿到了厨房里,见了陈瑾,说道:“嘿,又来新人了?”
孔仁杰简单地介绍了一句说:“许承跃的女朋友。”
陈瑾侧头和连伊宁打了个招呼:“师姐好。”
只见她身材和陈瑾一样瘦小,但比陈瑾略高出半个头。她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啊”,就自己打开橱柜取了个盘子出来,又取了专门切熟食的刀和菜板出来将烧肉切成小块。
陈瑾猜想她经常来这里,而且会做饭,才会对这厨房里的物品及其摆放位置这样熟悉。她觉得这厨房有点挤,三个人在里面有些活动不开,将鸡蛋液打好后,洗了手,就默默退出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就将茶几收拾干净,之后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许承跃在一边给趴在理疗床上的洪子奇师兄推拿腰部,一边和他说着话。
没多久,连伊宁就将一盘用蒜泥等调料拌好的烧肉送出来,放到茶几上。
原来这茶室也是多功能的,平时闲暇时喝茶,就是一间茶室,来了病人就成了候诊室,到了饭点就成了餐厅。
连伊宁取了个小马扎坐到陈瑾对面,说道:“哎,你是哪一级什么专业的啊?”
陈瑾说:“11级针推的。”
连伊宁眉宇间露出些羡慕的神情,说道:“针推的啊,这个专业好啊!你们学到针灸了吗?”
陈瑾说:“还没呢,才开始学经络穴位。”
“哎,你是南方人吧?”
“嗯。”陈瑾点头说道,心里暗暗感叹:“果然还是南方口音重了些,加上普通话不够标准啊,没几句话就被人瞧出来了……”
不过有话题聊总比没话题强,不擅交际的陈瑾就主动说道:“我家是林西的。”
“林西的啊,那你是少数民族?”
“不是,我是汉族的。”
“你们林西不是壮族自治区吗?我以为你们都是少数民族呢……”
“那是相对全国范围而言,林西的壮族人比较多比较集中而已,并不是说就都是壮族的。而且林西也有很多其他少数民族,不止壮族一个,但大部分还是汉族。”
“哦——”连伊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问道:“林西那么远,你怎么会想到来齐东读书啊?”
陈瑾虽然不太喜欢被人当做“新鲜事物”来问话,但此时的她陷入了被动,除了友善地满足对方的好奇心,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了。
其实每一个问题,陈瑾都可以顺着话题反问这位师姐,但是她偏偏对这师姐的专业以及家乡等情况不感兴趣,觉得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就没有问她。
或许是从简单的几个动作和几句交流中,陈瑾已经觉出这位师姐和自己的气场不太契合,感觉她不是个稳重仔细的人,她们之间应该不会有过多的接触。
“我的高考分数报齐东国医大学刚刚好,就来了这里啊。”陈瑾说道。她还是连“你呢”这两个字也懒得反问。
“哎,那你和许承跃是怎么认识的啊?”连伊宁这时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看上他的?他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陈瑾顿时感到一丝尴尬,并且心中不悦。连伊宁这些话说得有些过分了,没完没了地打听她的私事就算了,但言语之中透露着对许承跃的不屑,就让她有些不能忍受。
她虽然还不清楚自己对许承跃的情感到底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但能确定自己是从心里敬重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自在而开心。
许承跃的长相是不出众,从五官和穿着上看,确实不如连伊宁的男朋友洪子奇,但这并不是陈瑾在意的。
“你和洪师兄看起来很般配,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陈瑾面带微笑,轻飘飘地问道。
“我们两个啊,认识一年多了,刚开始的时候吧……”连伊宁开始讲起了她和洪子奇的恋爱史,陈瑾也只好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些事情她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对她而言也没什么意义,更无参考价值。
其实她也知道连伊宁并无恶意,只是太直了,有些大大咧咧,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而且也太聒噪了些……
这师姐也是中医专业的吗?她这样的性格似乎不太适合学医啊。倘若只是对待同学或朋友这样还行,若是对待陌生人或病人也是这样,可不太好……
陈瑾听她说着她的故事,脑子里早就走神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就快速起身,去开门了。
进来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的鹅蛋脸女生,手里提着些白面馒头和两瓶饮料——橙汁和可乐。陈瑾猜想她就是孔仁杰师兄的女朋友徐静师姐了。
“师姐好!”陈瑾立即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是陈瑾吧?”徐静师姐笑着说,随即看到了连伊宁,“哎,伊宁也来了啊!”
“是啊!”连伊宁起身接过徐静师姐手中的饮料,放在地上。徐静师姐就将馒头放在茶几上,随后走到最里边的卧室里放下了斜挎包,才出来,到厨房里去帮孔仁杰师兄的忙。
这间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的大房子,只有大客厅和靠外面的一间卧室被改成了理疗室,剩下的两间卧室,主卧室保留了原本的功能,是孔仁杰师兄的房间,剩下的那一间作为了堆放杂物的仓库。
几样家常菜很快做出来了,陆续摆到了茶几上,每人还搭配了一小碗西红柿鸡蛋汤,又摆上了一次性杯子,准备着喝茶或饮料。许承跃和洪子奇也结束了交流,过来吃饭。
陈瑾就坐在许承跃身旁,拿了半块馒头,就着菜和汤吃。
徐静师姐问她:“你是南方人,没准备米饭,馒头吃得习惯吗?”
陈瑾点头说道:“都到这边一年多了,早就习惯了。”
“嗯,那就多吃点。”徐静师姐说道。
连伊宁忽然抬头问孔利杰:“仁杰,你这儿有火针吗?”
孔仁杰说:“没有啊,我一般用普通毫针代替,用完了就扔。”
原来专门做火针治疗的针具是特殊材料制作的,反复烧红使用也不会变形变质,而普通毫针烧红后再恢复常温,针体就会变软,一般做完一次火针治疗就只能丢弃了。
“怎么,你想学火针?”孔仁杰又问了连伊宁一句。
还不等连伊宁回答,洪子奇就抢先说道:“你快算了吧,好好学你的护理,学好打针就行了,别学这些针灸拔罐之类的了。”说完又对孔仁杰说:“仁杰你快别教她这些了,上次她给别人拔罐放血,把人都给放晕了。还好是义诊不收费的,人家也就说了她几句,没怎么计较,要不然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
“还把人放晕了?”孔仁杰眉头微皱,但还是面带微笑地说,“怎么弄的?”
连伊宁讪讪地说:“也没怎么样,就是多拔了几个血罐而已。我看他体格挺壮的,不至于啊……”
洪子奇说道:“行了,晕都晕了,还不至于!仁杰,你就别再教她这些理疗的方法了,我怕她学了针灸能把人给扎瘫了。”
连伊宁立即反驳道:“我就扎个胳膊扎个腿,不往身上有危险的地方扎,出不了事。”
孔仁杰说:“哎,扎胳膊腿也要小心啊,弄不好扎伤了一些重要的神经,也会出问题的。还有那个刺血拔罐,要分情况,不是实热证瘀血证,不要轻易放血,追求一时的轻快。很多人也不是看起来壮实就真的壮实,现在虚胖的人也不少啊,你得会把脉,是虚是实,一搭脉就知道了……”
连伊宁只好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饭,过了一会儿才对洪子奇说:“哎呀,以后我多注意就行啦,不会再出事的。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干护理,以后还想转行,干干针灸理疗呢。”
洪子奇说:“那也是以后,先毕了业再说吧……”
陈瑾只默默地吃饭,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经络腧穴课本确实有很多关于穴位的针刺角度和深度等要求和禁忌的内容。例如前胸后背上的穴位,因为胸腔内有心肺这些重要脏器,不能直刺深刺,否则容易扎出气胸,扎到内脏,严重的会有生命危险。而四肢上的穴位虽然相对安全,也不是没有禁忌的,有些穴位行气活血作用太强,身体弱的病人可能承受不了容易晕针,孕妇更有可能引起胎动不安甚至流产。还有就是扎到神经,拔了针后留下肢体麻木等后遗症……
至于一些看起来更安全的理疗方法,拔罐、推拿等,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就拿推拿来说,手法众多,同一种推拿手法的轻手法和重手法的功效也是不同的,不同的体质不同的病症要有针对地选择合适的手法,才能手到病除,恢复健康。用错了手法和施力方向,可能适得其反。尤其是一些技术要求比较高的整骨手法,作用点一定要精确,力道也要恰到好处,稍有偏差,可能出现严重的后果,治不好病还是最轻的,要是把人整成截瘫,那行医生涯也就基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