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棍主教话音落下，全场便陷入异常的寂静。

　　两位圣修女眼神微妙。

　　原来……目的是这个吗？

　　怪不得暗中推动法棍主教统合神圣家族，还让圣白蒺藜去阻止牡荆寻找证据。

　　可为什么先前又提议废除教廷圣女？

　　两人都不相信白桉主教真是因为教廷圣女被哥布林寻找到了攻破方法，才提议取缔这一神职。

　　不能去南境，还不能派遣到其他地方吗？

　　教廷圣女不需要花费大量的资源培养，也不需要经受训练，只需要一些圣女候选即可培养。

　　完全是额外的顶尖战斗力！

　　必然还有隐藏着的目的——

　　“神启吗……”

　　“我当时一再强调，教廷圣女是诸神在人间的象征，是诸神的眷属，废除这一神职恐怕会引发诸神的怒火。”

　　“何况，教廷圣女只是在南境受挫，并不是失去了其象征性与客观战力。”

　　“我想，白桉主教，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可为何还一意孤行提出决意？”

　　圣夜宴没有正面回答白桉主教的提议，而是换了一个角度，提出尖锐质问。

　　“呵……”

　　白桉主教转头瞥了一眼圣泡芙，露出玩味笑容，“那么圣泡芙大人，你当时为何又赞同我呢？”

　　圣泡芙投出的是赞同票。

　　因为彼时的圣泡芙是真正的圣泡芙，那时候恐怕脑子就有点不正常了，她的意志其实就是白桉主教意志的体现。

　　但现在显然不能把责任推给真正的圣泡芙——在场者基本都心知肚明，如今的圣泡芙已经不是原装的圣泡芙。

　　哪怕是白桉主教恐怕也得到了圣白蒺藜的反馈，得知了这一事实，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问题转移到圣泡芙的身上。

　　“那当然是你的旨意。我那时仍旧以为你真正秉持着正义，而非已经被腐败。”

　　圣泡芙虽然不太清楚那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与不知道都不影响目前事态的发展。

　　直接中门对狙，只管把包袱往对面扔就对了。

　　“是吗？”

　　白桉主教抬头，看着教皇厅门前高挂着的的十字架魔鬼塑像——那是很多年前泄露真名被教廷永世关押的魔鬼的现世载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只魔鬼正是被关押其中。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那相比以往似乎更加死寂的魔鬼塑像，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看来我似乎已经垄断了教廷内部的所有权力……真像是被魔鬼蛊惑的疯狂主教，为了篡夺更高更神圣的权力而不惜一切代价。”

　　他虽然语气调侃，但两位圣修女觉得他并不是在调侃自身。

　　“确实有自知之明。”

　　圣夜宴冷冷道，“还请回答我的问题。”

　　“理由很简单。”

　　白桉主教扶了扶木框眼镜，面无表情地说出最直白的话语。

　　“因为我想试探诸神是否还在注视着我们。”

　　“！！！”

　　“你真是疯了！”

　　圣夜宴厉声道。

　　其实她也想到了是这样的原因，但是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否决了。

　　但她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位站在神前，最接近诸神的光辉存在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

　　不考虑还是在放烟雾弹的可能。

　　他是真不怕被诸神降下神罚，然后陷入永恒的责难之中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连法棍主教都不自觉挪了挪身体，生怕白桉主教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不用紧张。”

　　白桉主教并未对他们的举动做出任何回应，或者说——他并不在乎。

　　“既然我还能来到这座教皇厅，还能堂而皇之地坐在这把教皇圣座之上，那就代表神已经宽恕了我。”

　　“不必揣度诸神，因为祂们所想所看完全超越了我们的所有想象——或许祂们会很喜欢我的冒犯……也说不准。”

　　神威如狱，神恩如海。

　　说到这种程度，诸神还未任何动静，这就意味着白桉主教所说的基本上符合神意。

　　诸神默许、吗？

　　圣夜宴心中轻呵一声。

　　可是，显然还存在另一个可能。

　　一说出口，将会彻底撕破双方的最后面纱。

　　“很显然，你的说法仍然抱有漏洞。”

　　她一字一句吐出接下来的话语，那双松石绿色的眼眸满是森然决意。

　　“如果……诸神真的将我们遗弃，你又将怎么证明神启来源于祂们？”

　　绝对的寂静无声。

　　先前跳的最欢的法棍主教此刻仓皇地收缩巨大的身子，恨不得变成没有人看到的微尘，躲得远远的、躲到角落、躲回自己的教会。

　　他不想和这群亵渎的人待在一块！

　　太危险了！

　　随时都有被诸神一发神罚惩戒的可能性！

　　白桉主教嘴角咧开一丝果然如此的弧度，很显然如今的他，已经不再需要回答之前的问题。

　　因为再针对这个问题进行拉扯，最后只会进行到各执一词的地步，而他所迫切需要的改变只会被越拖越久。

　　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真正见证了隐秘存在的回馈，得知如今诸神早已死去，他只想立刻寻找到那作为仪式核心的那位神秘圣女。

　　不知道为何，那邪异仪式效果降临的对象并不是那位月石祭坛上的候补圣女，而被转移到了另一位不知道是谁的存在身上。

　　因为这仪式效果，可是那位隐秘存在的部分权柄以及她借助拿到仪式窃取的某位诸神权柄的集合。

　　如果落到白桉主教手上，他将真正有能力窥伺神灵禁地的一角！

　　而这效果正是那位隐秘存在的回馈，如今却落在不知道是谁的身上去了。

　　也无怪乎白桉主教动怒，甚至焦急到匆忙地召集神前会议。

　　目前只有两个办法：

　　寻找到那位接受效果的神秘存在。

　　或是重新举办仪式——

　　而这一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需要筛选出最具有神圣眷顾的教廷圣女。

　　然后——再度侵犯诸神！

　　“呼……”

　　白桉主教缓和剧烈跳动的心脏，控制住声音不再出现颤抖。

　　“真是亵渎啊……”

　　“你已经开始怀疑诸神，信仰失去坚固。可悲的是你身为圣修女，作为经由神圣眷顾的，诸神垂怜的修女，都尚且如此。”

　　“亵渎……？”

　　圣夜宴想到同盟议会江御对诸神的质疑，不由得心生迷茫。

　　方才她已经决定豁出一切，选择如此直白地冒犯神明。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可怕的神罚，而是更可怕的沉默。

　　多少年虔诚的信仰，似乎就要在如今分崩离析。

　　“再度深究，只会陷入更深的迷茫。”

　　白桉主教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圣夜宴。

　　“那么让我们将话题拉回正轨。”

　　“对于我方才的提议——你应当要给出你们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