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少年这么说,林牧立刻想到了,韩宁香极有可能是因为和车运顺之间的感情问题,而惨遭杀害的。
于是林牧便继续看着少年苍白的脸颊,轻声问道“那么你知道,你妈妈和车运顺之间的感情如何吗?
他们两个人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呢?”
少年听了林牧的问题,微微抬起头,然后他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指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紧张害怕的情绪,可还是有些声音颤抖的回答道“警察哥哥,其实我平时是住校的。
所以对我妈妈的感情问题,我并不是非常的了解。
但是大概在一个多月前吧,我妈妈突然间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对我说,如果我爸爸回来了,想要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会不会觉得家庭更完整一些。
警察哥哥,我刚才也跟你说了,我对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印象。
那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就是一个我用来填写表格的工具人。
我连那个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
就这样一个抛妻弃子,十几年来不管不问的人。
我实在不明白,我妈妈为什么还会愿意接纳他,还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可是我还是从我妈妈,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来了。
那个人可能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来找我妈妈求复合了。
警察哥哥说句实话,我心里真的特别恨那个人。
那个人在我们娘俩需要他的时候,头也不回的抛弃我们娘俩,和别的女人走了。
又在我们娘俩生活安稳,可他自己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准备回来投靠我们。
我们娘俩在那个人眼里,究竟是什么!?
我在那个人的眼里,又算什么!?
我就算是那个人养的小猫小狗,他也不能把我扔在那里,十几年来不闻不问吧!?
更何况我身上还流着那个人的血,这么多年来,我还姓着他的姓。
还有我妈妈,在那个人走后,她依旧照顾着我的爷爷奶奶,还给他们养老送终。
那个人又把我妈妈当成了什么!?
我妈妈难道就是一个,给他生儿育女,替他照顾父母的工具人吗!?
这么多年来,我妈妈对外一直都说,那个人出去打工了。
可是谁都明白,那只不过是我妈妈,给那个人的一块遮羞布。
也是给她自己年少不识人,找一个稍微不那么悲惨的说法。
所以当我妈妈和我提出,那个人想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的时候,我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我真的宁愿我妈妈去再找一个别人,我都不希望我妈妈让那个人回来。
因为我心里对那个人只有恨意,我根本不敢想,如果和那个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有违人伦的事情来。
可是我妈妈却不这么认为,她嘴上虽然没明说,但是我还是感觉的到,我妈妈其实心里,其实还是期待着那个人可以回来的。
后来我也冷静的想了一下,我妈妈希望那个人回来,可能一方面觉得如果他回来了,也能让周围的邻居相信,那个人之前真的只是去外地打工了。
另一方面,我妈妈可能觉得,只有那个人回来了,我们这个家才是完整的。
毕竟我是那个人的亲儿子,他不会觉得我待在家里碍事。
如果那个人多少还有点良知,也会真心实意的把我当儿子。
所以我妈妈一方面在做我的工作,另一方面可能,也在和她自己的异性朋友拉开距离。
所以警察哥哥,如果非要说,我妈妈和那个叫车运顺的人之间有没有矛盾。
那么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我妈妈最近有点想疏远他。
至于再有没有其他的原因,那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听完少年的话,林牧顿时觉的自己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们之前再查韩宁香社会关系的时候,只看见她是已婚状态,并且和自己的丈夫之间,育有一个十几岁大的儿子。
可是林牧没想到,户籍网上那已婚两个字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心酸苦楚。
以至于直到现在,少年都没叫过自己的父亲一句爸爸。
一直都在说那个人,那个人的。
好像他说的那个人,真的完全就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人。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林牧实在是难以开口。
将少年相依为命多年的母亲,可能已经遇害的消息告诉他。
于是林牧只能让少年先回去等消息,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到白淼的解剖室,想知道刚查的DNA比对结果。
恰巧这时,解剖室内的白淼,也拿着一张检验报告单准备出门。
林牧刚在门口停住脚步,就和推门而出的白淼撞了一个满怀。
白淼毫无防备的和林牧撞在一起,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朝后仰去,差点和大地来个贴贴。
林牧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扶稳,由于身高的差距,和别扭的姿势,白淼的头直接贴在了林牧的胸膛上。
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了白淼的耳朵里。
白淼呆愣了一下,立刻站直了身子,然后后退一步和林牧拉开距离,将手里的检测报告递给林牧说道“头儿,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咱们在浴缸壁上发现的血迹,和刚才那个少年的DNA之间,存在生物学上的遗传关系。
也就是说,失踪的韩宁香,确实进过那间房间。
但是由于浴缸内的液体,没有检测的可能。
所以我也只能说,失踪者很可能是已经遇害,并且尸骨无存。
但是这也只是我的推断,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结果。”
听白淼这么说,林牧便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报告,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说道“你能做到这步已经很好了。
其他的事情,就等着凶手亲口说给我们听吧。”
说罢,林牧就拿着那张报告转身上楼了。
白淼看着林牧离开的背影,转身走回了解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