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陶敏龙的供述,林牧又接着问道“杀了陶敏虎之后呢,你又做了些什么?”
陶敏龙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林牧,慢慢的开口交代道“我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不就是为了脱罪吗?
所以我就自导自演了一出,我弟弟用我的名义,坐上火车外逃的假象。
杀了我弟弟之后,我就去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火车票。
又故意穿着我弟弟的外套,打扮成他平时的样子,然后故意用临时身份证去坐火车。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们以为上火车的人是我弟弟,而我就是受他胁迫的帮凶。
在火车开出去一站地之后,我又立刻下车回家。
趁着天黑,处理了我弟弟的尸体。
做完这一切,我本以为即便你们查到我弟弟的头上,也不会查到我身上。
让你们满世界的去找一个死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就算你们真的找到我这里,我也可以把自己包装成,被我弟弟威胁恐吓的受害者。
我可以把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推到我弟弟身上,反正他都死了,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再说,也是我弟弟他自己蠢,把自己暴露在你们的视线下。
否则就算你们查失踪的赵喜军,也绝不可能查到我身上。
哪怕你们要给我定罪,最多也就是个包庇罪。
真给我判刑,也不过就是进去踩几年缝纫机。
那也好过判个杀人偿命啊。
再说了,如果你们找不到赵喜军的尸体,那可能连我弟弟杀人这一点,你们都无法给他定罪。
那我这个包庇罪,也就更加无法确定了。
如果一切都能按照我的想法走下去,不管怎样,都是我弟弟扛下了所有。
而我自己,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我都计划成这样了,还是被你们发现了破绽。
警察同志,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猜到尸体被扔进灯塔里了?
那个地方,可是连村里的老人都快忘记了。”
林牧迎着陶敏龙探究的眼神回答“是你自己说的,把尸体随便一扔,谁都找不到。
而你们村里最适合扔东西的地方,就是灯塔。”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说罢,陶敏龙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从陶敏龙的脸上,林牧看到的只是他对自己计划不周的懊悔,却没有一点对受害人的愧疚。
林牧看着陶敏龙的样子,又继续问道“陶敏龙,从案发到现在,你全程都在想着要怎么脱罪。
你可曾想到过无辜惨死的赵喜军。
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却因为你和陶敏虎的贪婪,他就丧命于你们俩兄弟的魔掌之下。
他家里还有与他伉俪情深,直到现在都在每天以泪洗面,苦等他回家的妻子。
还有一个刚走进大学校门,想着能尽早毕业,尽早工作挣钱,来孝顺父母的孩子。
可就是因为你们两兄弟的恶念,一个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就这么被你们生生毁掉。
对于无辜受难的赵喜军,你心里有过一丝的愧疚吗!?”
林牧的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一般,让原本还在低头叹气的陶敏龙,瞬间抬起了头。
他满脸茫然的看着林牧,之后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林牧看着这样的陶敏龙,也没了思考他此时的眼泪,到底为什么而流的心思。
他直接起身,走出了讯问室。
林牧走到了一楼的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象。
早春三月,地上的积雪早已经全部融化。
灰蒙蒙的天上下着小雨,雨滴落在草地上,刚冒出绿芽的草尖上。
细小的水滴,又在草尖上凝结成水珠,最终草尖承受不了水滴的重量,水滴又滴落到草下的泥土里。
林牧就这样呆呆的站在窗口看了好久,就连身后有人过来了,他都没有察觉。
“头儿?看什么呢?”白淼的声音从林牧身侧传来。
林牧放空的灵魂终于回归本体,他茫然的转过头,看向不知何时过来的白淼。
其实出于以前的职业习惯,林牧的警觉性一直很高。
他很少有这种被人近身,而毫无察觉的时候。
只是刚才,他说的那番关于赵喜军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让陶敏龙醒悟,反正他自己是被刺激的不轻。
他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能为了点金钱,就要丧心病狂的伤害无辜者的生命。
白淼看见林牧脸上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为了不让林牧又去钻牛角尖,白淼就像是看主人发呆,上去蹭裤腿的白猫一般,走到林牧身前,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道“头儿,你看看我这大黑眼圈。
现在让我上台演国宝熊猫,都不用化特效妆了。
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案,送我回家睡觉啊?
还有头儿,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心痛我们了。
以前你带着我们熬夜加班,还会有负罪感。
你现在带我们加班,反而是越来越心安理得了。
你自己看看表,我们已经连轴转了多久了。”
林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直指责自己罪状的白淼。
有些无奈的笑了“好了,知道了,别抱怨了。
我现在就让李学斌和赵思宇,带着陶敏龙回去指认现场,我自己回去写结案报告。
你要是着急就先自己开车回家吧,行吗?”
听林牧这么说,白淼直接撇撇嘴说道“我才不要一个人先回去,我要是先走了,谁知道你又能磨磨蹭蹭的到几点。
我要上楼当监工,看着你写报告,你休想偷懒!”
说罢白淼先迈出脚步,往楼上办公室走去。
林牧看着白淼那傲娇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