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专业课，司娇才知道自己对数学这一科目，深恶痛绝。
当然不只是她，课上的大多数同学都是瞪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一墙符号。
好不容易挨到专业课下课，但下一节课却是体育课。
司娇挤进选课系统时，体育课只剩下排球和足球。
她一秒没纠结，点了排球。
和她同命相连的还有乔扬。
秦诗言得意极了，她选了太极，还是那个口碑最好的太极老师，听说上课只要划划水，期末考试做个大差不差就可以及格。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乔扬晃着脑袋补刀。
秦诗言扯着司娇胳膊，却撇着嘴对乔扬做鬼脸：“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三个人手挽着手，嬉笑着向操场走去。
必经之路是篮球场。
上一节的体育课刚下课，篮球场门口围了一堆人。
司娇抬头就看到一个漂亮的进球。
顺着欢呼声，瞥到方泽凡灿笑的眉眼。
他脱了长袖，只剩了一件单薄的白t恤。
隐约可以看到身体的轮廓，不算清晰但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门口堵了一圈女孩，或窃窃私语，或呐喊助威。
她情绪翻滚了一下，在片刻收回目光，却无意与向这边投来的目光对上。
不知为何，在大汗淋漓中，司娇感受到他散发的荷尔蒙。
某一片刻的定格，少年头发飘漾，彰显应由的阳光和肆意。
方泽凡朝她勾了一下头，示意她过去。
司娇装作没看到，低头跟着乔扬和秦诗言。
若是平时秦诗言肯定会有所起哄，但是现在她能看出来司娇心情并不是很好。
人群中，突然传了一个女声，声音很大，并且有些粗犷。
“让一下！”
她挤着围堵的人群。
对着那群还在奔跑的男生说：“都下课了，让场地。”
难得有女生只关注上课的场地，而不是关注打球的人。
司娇没停步伐，但扭头向那边望了一眼。
这一望便勾起了她的回忆，那个女生今天没戴眼镜。
司娇还是一眼认出来，她是跟着尚子城一起招新的人。
司娇和乔扬练排球的场地就在篮球场对面。
那个被人群堵住的篮球出口，对面就是排球场进口。
趁着那位女生挤出来的通道，司娇和乔扬进了排球场。
两人弓着身子跟在那女生身后，并不是特别光彩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那女生停了步子，若不是乔扬眼疾手快，司娇肯定一头撞上。
“司娇？”
司娇下意识“啊”了一声，弓着身子却抬起了头，莫名像偷东西被逮到。
宋珠在人群包裹中，开始社交。她身高和司娇差不多，但是身体比司娇要壮实许多。
声音有些粗，但是听者却觉得大方不做作。
她又问了一句：“司娇是吧？”
下课上课人都在来回流动，司娇觉得此处深入交流实在不便，但还是硬着头皮。
“你认识我？”
有人挤了下宋珠肩膀，她一动不动。
没城府笑着：“听部长提起过你。”
“部长？尚子城？”
收拾衣服准备走的方泽凡听到尚子城的名字，往这边看了一眼。
要出门的动作止住了，没平时的耐心，他摆摆手拒绝女生伸过来的矿泉水瓶。
“嗯嗯，今天晚上的面试别忘了。”
“尚子城已经很我说过了。”
听到这句话，宋珠直愣愣地看着她，她的目光没有任何别有意味和不自在，反而带了点欣赏。
司娇觉得这人性格不错，但场合社交确实诡异，在下波人流挤出来之前，她摆手：“我先走了。”
乔扬逆着人流拉着司娇进了排球场。
远远听到那个非常有标识的声音：“走慢点，别踩我脚！”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帅哥？！哪有帅哥，我怎么没瞧见？”
“……”
司娇从铁丝护栏的缝隙，看到方泽凡从宋珠身旁路过，宋珠梗着脖子张望，还念念有词，帅哥呢？
司娇没忍住笑了下，与方泽凡的目光撞个正着，剩下的笑声堵在胸腔。
一节排球课下来，司娇的手腕快要断了。
她心里暗暗发誓，下一年她势必要早二十分钟起来。
文艺部的面试在晚上。
司娇对教室还不是特别熟悉，来回绕了几个圈。
最终乔扬放下手机，冷脸将她带到面试地点。
登记完，在门外静静等待。
乔扬翘着二郎腿，打着游戏，与队伍其他人紧张兮兮形成强烈的对比。
司娇虽然不紧张，但还是刷着手机看面试攻略，她对乔扬的超松弛心态十分羡慕。
这时对面的门开了，走出来个人。
司娇抬眸看到了赵如雪。
赵如雪显然很开心，圆润脸蛋扑上层粉色，在看到司娇那一刻，眼底笑意陡然消散，但眼角依旧勾着。
“好巧，来面试什么？”
赵如雪主动打了招呼。
司娇指了指：“文艺部的面试。”
赵如雪愕然，但不露痕迹：“我也是。”
不同的院系，但是同一个部门。
赵如雪低头笑了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文艺部第一个活动是十月的十佳歌手。”
“你很有兴趣？”司娇没想太多。
赵如雪笑出声，红唇翘起：“当然。”
传来游戏胜利的音效，乔扬放下手机，站了起来，她身子高，突然站在司娇身后，增了些压迫感。
司娇歪着头对她笑着，全然不知。
赵如雪唇角的笑意僵住，告别离开。
“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差？”司娇疑惑地问。
乔扬搭在她肩上，感叹：“行动力真强。”
司娇瞥着乔扬清晰的下颚线，不知道行动力指的哪个方面？
刚想问，出来个人喊了乔扬的名字。
乔扬将手机揣兜里，反过手拍拍司娇的肩膀，似乎要进去的是她。
司娇倚在墙上，脑海里一直回荡昨天听到的那句话。
方泽凡微信聊天背景是个女生的合照。
两人虽然偶尔厮混在一起，但司娇还从没有瞧过方泽凡的手机。
她又想到蛋糕店里，周欣怡给方泽凡擦汗的一幕，眉头越拧越紧，心情也越来越郁闷。
手机界面那面试攻略一字都读不下去。
划出界面给徐可然发了个信息。
“男生用与女生的合照作为聊天背景代表什么？”
徐可然：有情况。
司娇一本正经撒谎：我们的面试题。
徐可然：什么鬼面试题。
司娇：虽然鬼，但是请专业人士发表一下见解。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门却开了，乔扬又抚慰似地拍了下司娇的肩膀。
司娇深深一口气，推门进去了。
看到那两个人，气陡然舒了。
是尚子城和那个黑色眼镜框的女生。
司娇走过去，坐在摆好的椅子上。
尚子城对她笑笑，毫无压迫感：“做个自我介绍吧。”
宋珠蹙眉像见鬼一样，看了自家部长一眼。
司娇并没发觉异样，按照模板流畅地自我介绍。
宋珠先提问：“你觉得你的优势在哪里？”
“优势。”司娇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尚子城鼓励的眼神，又对上宋珠的，“我编故事能力比较强。”
尚子城笑了下：“有多强？”
“小学的时候拿过市级特奖。”
“好……的。”宋珠莫名被她逗了一下，写画的动作顿了下，“那你为什么选择数学系呢，应该去隔壁中文系。”
“你知道的，当兴趣变成任务，也会烦的。”司娇诚实道。
宋珠抿嘴点头。
接来下来问了几个常规问题。
司娇暗暗自喜，押对题的她答得格外轻松。
最后尚子城送她出门，微笑送别，告诉她过两天出面试结果。
司娇出门滑开手机，多了三条信息。
徐可然：刚问了下赵睿，他说有三种情况。第一种，两人是情侣关系。
徐可然：第二种，两人即将是情侣关系。
徐可然：第三种，男生喜欢女生，想要发展成情侣关系。
司娇还扬着的唇角陡然落下，鼻子猛地一酸，水汽在眸子里升起，模糊的视线中世界在旋转，她伸手扶了扶墙，墙没摸到，手被一个人抓住。
在眨眼视线清晰的片刻，她看到了乔扬关切的面容：“怎么了？”
司娇努力克制下，声音有些发抖：“没事，觉得进不了这文艺部怪可惜的。”
“不会。”乔扬将她脸颊的碎发捋到耳后，“咱们有实力。”
乔扬听到司娇又喃喃句“可惜了”。
面试结果没有等到两天后，第二天司娇起来就看到了尚子城给她发的消息。
“欢迎进入文艺部。”
司娇回了个谢谢就关了手机，爬下床。
她刷牙含糊不清地问乔扬面试结果怎么样了。
乔扬意外：“这么早就出结果了，我还没有收到。”
秦诗言挤进洗手间，抓了把司娇的头发：“昨天还伤心这么久，这好消息不就来了。”
司娇看着镜子里泛着红血丝的瞳眸，没有接话。
洪颜敲了敲门，翻着白眼不耐烦：“快点出去，赶时间知不知道！秦诗言不要把牙膏挤到水池沿上，很恶心的。”
秦诗言抽了张纸，将掉落的牙膏擦掉，伸着手出去，故意往洪颜身边凑了凑，洪颜花容失色，破口大骂，那扭捏的腔调荡然无存。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乔扬还坐在椅子上打游戏，格外耐心地等着收拾书包的司娇。
司娇拿起书包，拽着乔扬就出了门。
秦诗言买了个电瓶车，两人下楼正好看到她一骑绝尘的背影。
咬了咬后槽牙。
进了教室座无虚席。
司娇才有点意识到这个老师的威力。
她无视了方泽凡对她招的手，巡视一圈实在找不到两人座。
走到他面前：“里面去。”
趴在桌子上的方泽凡看了她一眼，才起身往里面坐了个座位，紧挨着姜林。
姜林笑着热情地打了招呼。
司娇掏出书包里的书，看到高等数学四个字陷入沉思。
方泽凡见她动作顿了下，顺眼瞥过来，没忍住笑出声。
嘲笑声太过明显，司娇心情不好地撞了下他的臂肘。
方泽凡本似无骨头地撑着桌子，这一撞，手臂瞬间失力，下巴向桌子上栽去。
他认命似地闭上了眼。
没有想象的剧痛，下巴落入柔软处。
那一声“砰”的碰撞，依旧在这处掀出不小的动静。
大家回头看到司娇手掌托着方泽凡的下巴。
方泽凡两颊的肉被挤在一起，嘴微微翘着，眼睛还惺忪眨了眨，一副被调戏的模样。
司娇手背撞到桌子上，疼得额头冒汗。
她使劲捏着方泽凡的下巴，捏得他生疼，身体扭曲几分。
感受到周围灼灼目光，司娇下意识扔掉这块烫手山芋，甩了下。
方泽凡润泽的头发，在空中扬了下，遮住了他漆黑眼眸，只留下一个隐晦不明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