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快马奔至青城山下,哒哒的马蹄声立刻惊动了道旁蹲坐的数十道人影,个个欢呼雀跃,竞相围拢过来。
来人大都是生面孔的精壮汉子,皆是一副凶相,此时提着刀向三人殷切走来,要不是看到是由奕难平领着,三人还要以为遇着了剪道的匪类。
奕难平趴在飞奴儿背上,伸手拉过加哈努的缰绳,一脸谄媚,“蒋神仙,你可算回来了,兄弟们日日夜夜坐在这儿等你,简直就要变成望夫石了。”
加哈努心中惊奇,金丝难解是虎丘少有的聪明人,三大剑仙共剿虎丘,必死之局,为何他会留下?
惊奇只是一瞬间,眨眼就抛在脑后,他已经决心要走,这里的一切问题和答案都和他没关系了,加哈努直接问道:“老奕,你知道阿依姑娘在哪吗?”
奕难平笑道,“山上!你不在也没人敢怠慢,阿依圣女被我们照顾得白白胖胖,好得不能再好啦!”
山道险峻,加哈努和钟晓下马,被众人簇拥着快步向山上走,奕难平也催动飞奴儿赶在二人身侧。
钟晓斜瞧了眼斗笠遮掩的飞奴儿,心中没来由觉得熟悉,刚要开口,正看到奕难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又把话憋了回去。
假老实人嘴里从没有实话。
临近道观,却见树林黑压压的,仔细去看,却原是人影绰绰,肩挨着肩,脚抵着脚,木头般呆立在原地,连成好大一片,几乎将道观附近的密林填满。
钟晓不由得惊呼出声,“蒋前辈,这些都是人……”
加哈努脚步不由得一滞,没面目的脸扭转过来对着奕难平。
奕难平连忙否认,“蒋神仙,这可不是我做的,乔三爷拿了我的傀儡药,我也没想到他敢这么干。”
“乔三他们逃了吗?”加哈努话语间明显带着火气。
这问题已经不用奕难平再回答,一众斗笠贼带着泼皮们从道馆里鱼贯而出,眨眼就把道观前的空地挤满,几乎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为首的就是丁典和乔三,二人走到近前,扑通跪倒在地上,后面的人看见,也跟着跪倒,空地边缘的人瞬间被挤进树丛,和人傀们站在到了一起。
“蒋神仙,我们错了……”丁典说道。
“蒋神仙,我们错了……”乔三说道。
“蒋神仙,我们错了……”众斗笠和新来虎丘的泼皮都说道。
钟晓有些诧异,这群斗笠贼不是惺惺相惜、肝胆相照之辈,昔日九江门围攻青城山,这群人就没少提扯呼散伙的话,如今三剑仙比之九江门更甚,却都留下了;这群斗笠贼也不是一日三省、知错能改的谦谦君子,泼皮无赖们人生信条就是一往无前,他们到死才可能会良心发现,如今却跪下认错。
“阿依在哪?”加哈努看着面前众人平静开口。
奕难平道:“蒋神仙,和你说了,阿依圣女被我们照顾得很好。”
丁典道:“不过你现在不能见她,只要我们活着,她就会活得更好。”
乔三道:“蒋神仙,兄弟们知道你不想干了,你回来是为了带走她,可你也不能不管我们,九江门来的时候,是你拉着不让我们离开,那这场富贵就是你欠我们的,守不守得住,谁也不能先走。”
钟晓忍不住道:“你们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么事吗?杀官,杀官就是造朝廷的反!”
丁典道:“宁王托底,不算造反,说了的,‘江湖事,江湖毕’!”
钟晓气恼道:“可江湖上都说三位剑仙要来,你们都见过剑仙出手,你们有谁能挡住剑仙?”
众斗笠忽然一起抬头,千百双眼睛,目光齐齐看向加哈努。
“蒋神仙,您应该挡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