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遥以灵魂的姿态踏在这片ABO世界的宇宙时空。

　　她看到这个世界的北部爆发一个巨大的空洞, 像是一片树叶被虫子啃开一个口子，対于树叶里面的细胞来说，这个口子就是巨大的伤疤。随时间过去, 伤疤会被不断的侵蚀扩大, 直至整片叶子消失。

　　“这就是祖神让我看到的世界起落。参商，但是你救了祂，愿神灵也能救下你。”

　　归海遥在安全舱内将身体还给诉求者季姝一，而灵魂陪参商走过最后的时刻。

　　倘若时空湮灭, 代表整个世界和生灵的消亡, 参商在湮灭场内甚至不会留下灵魂。

　　但是，归海遥陪着他，陪着他的身体消失、陪着他的灵魂光芒消散。

　　此刻，她完成了诉求者的任务、完成了某些承诺, 转向天道天衡的时空走去。

　　“吾道：历而不执，留痕不留迹；

　　吾心自由, 立于寰宇之上，行道无尽虚空。 ”

　　归海遥坚定地步伐穿过时空界面，按此前的天道天衡的世界坐标来到衍生的修真世界。

　　当她踏入天衡的天道空间, 相柳感应到她后直扑过来。

　　“宿主……你终于来了。我收到时空所发布的任务奖励, 就知道你一定完成任务。”相柳穿着宫装, 巴拉住归海遥的手臂，委屈巴巴地说，“这人死活不肯把他吐出来，说是要磨死他。”

　　归海遥安抚相柳一句, 拉她走近盘旋的因果法盘。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天道天衡, 你也真是没用呢。修这么久，给你带来个小榜样, 你都没拟出人形？”

　　“胡说什么……我是不喜欢神人态。”代表天道天衡的因果法盘落地。

　　在弥漫时空的雾气里，虚拟出一位五头身高，背负因果法盘，穿着白色袈裟的光头少年。

　　他的形象告诉众人，修得乃是“渡世天道”，却也像是小和尚背个乌龟壳……

　　“难怪你叫天衡，原来是这么个意思。他呢？”归海遥弯身看向天衡，头一次发现以道成灵的天意，比天道王龙这种数据体天道正经多了，而相柳这种倚靠任务者的性格衍生成型的天道，又是另外一种成神途径。

　　正所谓道索不同，果却相依。

　　“你把他送来，不是打算让他吞噬我吗？幸好，我不菜，还能抗住他。还有，他伤得不轻，物伤己类，我和他都是天道，虽有敌意，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不给。”天道天衡抱胸说。

　　相柳看不过去，走上前时嗤了声：“说什么好听话。你们不过是在相互磨罢了，我宿主的条件这么好，你不答应她的交易，就继续耗在这虚空角落吧。”

　　归海遥明白了天道天衡的意思，转身时说：“走吧，相柳。”

　　“哎……等等……讨厌的人族，诡计多端。”天道天衡明知是归海遥的套路，但也知道归海遥这个女人是真得会走。

　　他敲了下背后的因果法盘，从中掉出一道虚影。

　　西装革履的天道王龙看着归海遥，无声地露出笑容。

　　他轻声说：“你是打算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吗？”

　　“说什么呢你？”相柳不忿地说，“我宿主是要保全你才出此下策。难道你以为凭借你组合得几个在任务榜上的世界，就可以抵抗整个时空所的力量吗？

　　或者，你想要宿主陪你一起死。”

　　归海遥拉住相柳，看向无声无色的天道王龙，目光坚定地走上前。

　　她扬手旋出不执长琴，一把杵在地上，一手抚在琴身顶端的山岳处：“你想要东山再起就成为不执之灵。不然，你和天道天衡继续在这里磨，磨出一个胜负，磨出谁吃了吃，而対我来说……无所谓。”

　　“哇哇……真是冷酷绝情的女人。”天道天衡大叫，朝旁边垂眸的天道王龙说，“兄弟，她的不执琴第七弦乃是世界弦。相当于未来大把的世界等你统治，天掉馅饼啊……啊……我就是天道……我怎么没被这种馅饼砸中。”

　　相柳一头黑线，已经在这里墨迹好几年说这个事。这个天道天衡就相信亲眼所见，不信耳听之言。

　　她气得吐口而出：“笨蛋。”

　　归海遥看向面色虚白的天道王龙，转手收起不执琴。

　　“看来，你并不想。”她说完后，毫不犹豫得转身离开。

　　相柳朝天道王龙跺下脚，跟上季秋荻的脚步。

　　她対天道王龙的感情极为复杂，如同天道天衡所说的“物伤其类”，也有感念天道王龙対宿主的照顾。

　　【在柏兰星的时空，天道王龙还帮宿主一把，顺带关照下过我自己。】

　　某一程度来说，相柳肯接下宿主出使天道天衡的时空这个任务，很大程度上是想劝服天道王龙应承宿主的想法。

　　天道王龙看归海遥和相柳真得离开天衡的天道空间，握紧拳头，不知做什么好。

　　他有过一往而前的勇气，像归海遥的灵魂対待萧轶那样无悔……却也知道归海遥行走的道在某一领域来说乃是无情之道。

　　【她会毫不犹豫地刺出那一剑。下一剑……或许就是诀别。】

　　天道天衡抱胸看着挣扎的天道王龙，冷静地说：“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与其被我的因果法盘压制着不入天魔道，不如就此离去。

　　终归，她的初衷是好，也领了你之前的情。而你的算计也是相当成功。临近目标，你反倒选择退缩吗？”

　　“倘若，她的不执剑再次刺向我的心口呢？”天道王龙垂眸，“那痛苦……经历过挣扎而生，我却不想再尝试一次。”

　　“你和现在的她定契，你是无本万利。如今的你有什么？但她依然来找你，定是你先前対她的执着之心令她侧目。”

　　天道天衡撇嘴，看向脚下的修真世界，“音泓峥対她那点东西完全留不住她。她连记忆都不曾给他留一丁点。若非神也有天人五衰，恐怕音泓峥都未必能留着那个木偶傀儡人。”

　　“你是说在你的世界飞升上界的音泓峥……是她的五衰神劫？”天道王龙一听，脚下一动，赶紧跑出去。

　　“啧……就这点出息了。”天道天衡双手插腰，朝无人的空间里说，“虚空藤归海遥，我们的交易正式达成。我要成为世界藤上的主位面世界，不要成为衍生哦。”

　　“如尔所愿。”天道空间的某处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

　　天道天衡的空间外，天道王龙看向站在出入口的归海遥，一下子又顿住脚，直到她转过身。

　　她用一双似曾相识却温度平常的目光瞧来。

　　这种千方百计使劲得来的结果……依然不能得偿所愿的失落……天道王龙闭下眼，缓步上前，无声地笑下，轻声说：“我以为数据体算得过世上得一切。”

　　“天道有了情，亦会老。”归海遥冷静地回答，再次扬手祭出不执琴，“告诉我……你的答案。”

　　“你知道神人有五衰之劫吗？”天道王龙在下定决心时突然说，“呵，我也想成为你的五衰神劫之一。你觉得情劫如何？”

　　“情！？”归海遥愣了下后展颜而笑，“虚空无尽，处处有情。多你一个不多。

　　五衰，神人之劫，无论是生死劫、情劫、道亡之劫、心魔劫，亦或者是灭世劫……该来总会来。有幸，我已见过一些劫难。”

　　“你心有成竹，那是你対现在的‘道’还坚定。好，我就偏要缠着你。

　　我天道王龙，偏要缠着你归海遥。”天道王龙大声喊出，仰头散尽周身的魂缕，缠上前方盈盈泛光的不执琴。

　　不执琴的因果双弦无风自响，认主契约刻进天道王龙的魂心。

　　自此后，没有女娲锁，却有真正无法撼动的祖神契约牢牢地绑住天道王龙。

　　归海遥揽起不执琴，抚摸上面的七道琴弦，叹息般说：“终归……你还是套上枷锁。呵……大概自你诞生之出就划定这般的命运。

　　天道王龙，此后你就是藤之世界的主宰之神。”

　　虚空上的相柳慢慢地走上前，看向灵魂状态的归海遥。她轻声说：“宿主，你的世界有了主宰，我……”

　　“我対你的期望一直是希望你成为你自己。你选得道是高阶的生命形态，你选的路自你复刻萧轶的意识数据就拟定人情道路。”归海遥冷静地给她分析，抚摸上相柳小小的脑袋，“相柳，你想要成为什么？”

　　“我……我想陪伴在宿主的身边，一直穿梭时空，感受不同的人文情怀、人性伦常。我想踏遍时空万宇，见证凡人的奇迹。我是天道，我想为世界的不平扭转时空。

　　啊，我……记起了当初同时空所签订契约的目标：我想成为公正公平、世界大同上的天道。宿主，我知道要怎么做了。”相柳的修神之道在眼前铺展，前方的迷雾已经消散。

　　归海遥平静地等待着，欣慰地听她说出那句话。

　　“我要去时空所解绑。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边，自由地站在你的身边。在未来，我也要成为想你这样的世界之祖，虚空祖神般的存在。”相柳坚定地说，双眸清晰而明亮。此时此刻，她完成了系统真正的蜕变，拥有自主的目标和行道之路。

　　归海遥拥抱住她，轻声说：“好，我们现在就去时空所，了结该了结的部分。”

　　两人如同姐妹一般行走在世界树内的虚空。

　　相柳不再挪出系统面板给归海遥看什么数据和奖励。

　　那些东西只是时空所控制任务者的花头，属于灵魂之外的东西。

　　而真正让任务者变得强大且能起帮助作用得是穿梭时空时学会的各种技能，以及修道明途时悟出的路。这些才会真正作用于灵魂，助力于任务者的灵魂成长。

　　世界树的核心处，归海遥立在高大的不死城外，看向进进出出的任务者流光。她能看清他们得每一张脸，却知道这些人行色匆忙，不曾看清她的真容。

　　相柳依照系统的提示，带归海遥来到时空所的大楼。两人仰看高到天顶的楼层，一般人都得畏惧这个巨无霸般的存在。

　　归海遥在进入大楼门时显现人形态。她一身碎花小裙，飘散黑色的长发，像是一个无害的存在般同宫装的相柳走进大厦大堂。

　　两人来到时空所的三楼，按所谓的工作人员的指示正式提交系统解绑的申请协议。

　　工作人员观察一翻归海遥的精神状态，迟疑地说：“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现在解绑，很可能会被……”前段时间，叛道者死了无数，解绑的天道更是多不少。如今，几乎少有任务者来同天道系统解绑。

　　归海遥淡淡一笑，宛宛说来：“或许你把天道和系统混为一团。实际上，天道是天道，系统是额外的神符。我和她解绑，除了自身不再需要天道助力、神符捆绑外，我的天道……她也不再需要神符的侵入。”

　　“你……你知不知道这番话就可以直接把你钉在叛道者的柱子上。”工作人员神色紧张，垂眸暗吸口气，推回申请表格，“如果你要解绑，那就去99层找高阶任务者啻芒。她还算好……说话。”

　　“啻芒？”归海遥拉了下唇角，继续把表格推过去说，“按程序，你无权拒绝我的申请。至于我会不会被打上叛道者的标签，更不需要担心。”

　　“你……”工作人员皱张脸，拿回表格，朝相柳伸手，以工具法纹为辅助，直接析出相柳身上的神符牌。

　　工作人员看着晶莹的符牌，喃喃说：“归海遥……前段时间的叛道者，你……”然而，她再抬头时，那女人和她的天道已经转身离开。

　　“叛道者果然都是疯子，这里面还有系统奖励的积分和灵魂值……竟然通通不要了。”

　　“宿主，我现在才明白，系统本身就是一块神符，毫无生命可言。但是，绑定天道后，我们就成为它的灵。这是时空所三角阵型的制衡手段，而时空所凌驾在三角阵上空，构成一个三棱锥般的制衡结构。”相柳一身轻松地说。

　　“是啊。我也是见过天星雅才明白这里面的套路。”归海遥看向从电梯出来的女人和她旁边的天道微微，款款上前说，“啻芒……”

　　啻芒惊讶地看向面目清晰的归海遥，牵强的唇角最终拉起弧度，含笑走来说：“你脱离你的凡人身体，神纹域帮了你大忙。”

　　“呵……”归海遥一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凡人的身体成为任务者升级的拖累，所以你把禁锢我身体的空间扔进神纹域，促使她消亡。而我的灵魂在诉求者任务里，再回来就会和这幢大楼里所有的任务者一样，成为普通灵魂的任务者。”

　　“不错。曾经有不少像你一样用凡人身躯做任务，但是，他们终究走不远，甚至为了凡躯不死祸害一个时空的生灵和资源。”啻芒绕着归海遥走了一圈，站在她的正面，如一个高管精英一般凝视她，“你的成长更会成为姚轲的眼中钉。这样的你……”

　　渡念从后面走上来，一手直接往归海遥的肩头搭去。

　　归海遥侧身一避，躲开渡念的手。她看着这个清纯魅惑的女人，回忆般说：“我记得你，那位战在黄金持戟人身边的女士。”

　　渡念咯咯一笑，抱胸说：“你的记性不错。那人叫姚轲，曾经99层的领导型高级任务者。不过……如今么……”

　　她的目光落在抬起下巴的啻芒身上，“托你的福，姚轲和他的手下将叛道者一网打尽，却成了搬起的石头砸了他自己。啻芒联合那些人反攻姚轲，如今的99层，已经属于她了。”

　　啻芒呵嗤了声，看向渡念说：“说那么好听做什么，姚轲心口的刀不是你亲手插进去吗？他整个人不是被你推进神纹域吗？如今，你也是这幢大楼得二把手。”

　　归海遥看着避开微微的相柳，将相柳拉在身后。

　　她自觉好玩得一笑，朝如今的两位大佬般女士说：“也就是说，我出了个任务的时间，时空所内的高层已经完成一次权利交替。”

　　“可以这么说。”啻芒挑眉，又说，“你继续努力努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加入……”

　　啻芒的系统微微突然说：“啻芒，她申请了解绑天道，数据评定为……叛道者。”

　　啻芒和渡念本轻松的姿态一下子严正，伴随归海遥和相柳依然平静的神情，两人又缓缓地放松下来。

　　两人的目光相触，啻芒先対归海遥说：“你……解绑天道系统！？”

　　“是。听说顶楼的风景很美，你现在是老大，可以带我去走走吗？”归海遥不动声色地说。

　　“呵……请。”渡念直接抢在啻芒先前说。

　　三人和随身天道乘坐时空所的大楼电梯来到顶层。

　　归海遥和相柳看向庞大无边的世界，一步踏出就来到神纹域和不死城的边界。

　　两人目视前方闪耀的金色符文，回头看向被渡念出其不意拉住手臂的啻芒。

　　渡念这个人看着文文弱弱、娇娇滴滴，却也有她的坚持。

　　她的目光坚韧地盯在啻芒威胁的眼神里，目光柔中带韧：你要故技重施吗？像上一次一样，这次你要把她的灵魂也推进神纹域？

　　啻芒挣了下，而渡念也慢慢地松开手。

　　啻芒转身面対神纹域金芒前的归海遥，阴冷地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或许，你可以像刚才一样，用你的思维逻辑来解释清楚把我的身体扔进神纹域，一样来解释我解绑天道的行为。”归海遥绕口令般说。

　　“什么意思？”渡念蹙眉问，“你这个人还真是特别，生死存亡的时刻竟然还有心情玩文字游戏。”

　　“不是什么游戏。啻芒的理由就是她的解释。如今也是一样。她是真得想杀我。好吧，在我死前，我想知道……被天道王龙占领过的世界……后来怎么样了？”归海遥一点都不惧怕啻芒威胁的眼神，直接送了她一个杀人的理由。

　　“天道王龙统治过的世界在世界坟场。那也不算太糟糕，只不过没有天道制衡的世界，在诞生新的天道之前都会比较混乱。有些没有诞生天道的世界会就此消亡，而有些世界的天意诞生后会同时空所签契，绑定任务者，再捋顺世界内产生的不平事件。”渡念轻声说道，“你最好不要打那些世界的主意。”

　　归海遥看向眯眸的啻芒，清浅地笑起来。

　　她向渡念颔首说：“谢谢。不过，我会拿回那些世界。”

　　“那你就该死。”啻芒眼神一利，旋手一道气劲打向归海遥。

　　“阿遥姐……”相柳急声呼喊，扑向归海遥。

　　归海遥抄手将相柳抱起，把后背送到啻芒的掌下。

　　【啻芒，这一掌就当是还你当年帮过我得那次。】

　　她抱着相柳被掌力轰击地飞扑进神纹域，眨眼被金芒吞没。

　　渡念的眉心跳动几下，看向压抑怒气的啻芒，往后退几步：“你……似乎变得同姚轲没什么区别。”

　　啻芒的眼神瞬间扫过去，但是渡念已经直接隐身消失。

　　微微走上前，想要拉住啻芒的手臂又垂落下去。

　　“主人……”

　　啻芒锐利的眼神微散，轻出口气说：“微微，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微微垂敛目光，轻轻地摇头。

　　她看啻芒转身离开，也忙跟上去。

　　世界树时空所的故事依然在继续，而平凡的任务者仍旧在忙碌的工作。

　　权利和欲望依然在侵蚀“普通又平凡”的灵魂。

　　**

　　归海遥漫步在神纹域的金光世界，沐浴金芒带给她的生灭感悟。

　　天道王龙背负不执长琴，护住扛不住神纹域金芒的相柳，一起跟在归海遥的身后。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期待冲破的囚牢。

　　若没有归海遥的引领，他无法走出世界树的法则禁锢。

　　如今，他随前面的藤世界祖神，漫步在金光里，周身被不执琴的第七弦“世界弦”保护。

　　“前面就是出口。你出去后依然是一片虚空。或许虚空外依然是虚空，谁又在谁的世界呢？”归海遥面朝出口处，轻声说。

　　“那些世界呢？”天道王龙作为不执琴的灵，也听到渡念和啻芒的话。

　　“我相信他们。行道正向的世界不会一下子进入混乱的状态，这种感觉，你身为曾经的天道，如今的藤世界主宰，你能明白吗？”归海遥说着，一步踏入出口处。

　　天道王龙当然理解她的话意。

　　归海遥经历的世界都试着引导世界走向更公正的方向，以生灵平等为指向，导向世界往公平公正的方向发展。

　　这也意味她经历过的世界不是那么容易就混乱。

　　因为世界的真正发展走向来自于世界里的生灵本身意志，而不是独属于一个天道。

　　天道只不过是一个世界运行后诞生的结果，而不是控制或者主宰世界的起因。

　　天道的诞生，只是世界生灵发展的结果。世界失去一个旧的以神人形态存在的天道，就会诞生新的世界天道。

　　明光从上方笼罩下来。

　　天道王龙仰头看向巨大无比的金色树枝，茫然地走在虚空小院。

　　“这里……就是世界树外的世界……”

　　“欢迎你哦。天道王龙……哦，应该叫你王龙。”天星雅拍下天道王龙的肩头，见他转过来时额头上显露不执琴的徽印，莞尔说，“新的契约啊，王龙主宰。”

　　归海遥的灵魂进入小院躺椅上的身体，从而慢慢地张开掩映金色法纹的双眸。她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向茅屋的门口。

　　“青云祖神，阿遥归来了。你教给阿遥的道，阿遥铭刻在心。”

　　“因果缘法，皆由尔行。

　　呵……这原本是你的地盘，如今你要自立，而我久居此处不愿再动，可怎生是好？”茅屋内传来清浅的笑声。

　　归海遥缓缓微笑，向茅屋里的祖神拱手行礼，温声说：“不妨。隔壁的虚空金雕占山为王。我记得世界藤反馈给我的画面里，它们经常来偷摘世界树的叶子吃。我就去那里安家吧。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家自处。”

　　天星雅猛得一拍手，乐呵说：“阿遥，你真行。”

　　“嗯。在你走前，我送你几份礼物。”青云祖神的话音刚落，沙沙作响的金色世界树上飘落一支枝杈，随后缩成一支金钗大小。

　　天星雅捧木盒上前，取下金钗树枝放入盒内。

　　她看着木枝上摇摇的八片金叶，其中一片的叶片上端破个洞，有点紫红芒的丝缕衔接叶片的破洞口。这正是归海遥的灵魂到过的ABO世界，一片正在破碎的世界树叶子。

　　她把盒子递给归海遥说：“阿遥，这是祖神给你的礼物。你把它们扦插在世界藤上，以后它们的命运就交给你。”

　　“多谢阿雅，多谢祖神。”归海遥收起木盒。这是她在世界树内的交易结果，也是青云祖神的放任行为。

　　归海遥的唇角挪动，有片刻的迟疑。

　　茅屋内飘出一点浅淡的灵光，被一圈印金色的法纹保护起来。

　　灵光如萤火，飘落在归海遥有感下伸出的指尖。

　　青云祖神在茅屋内说：“这是送你的第二份礼物。神人有情，情系万灵。你既选择护下一个他，就坚持下去吧。虚空无尽，多少有些广辽了。”

　　归海遥无言地向茅屋内的祖神鞠躬。

　　这点萤火灵光正是参商、也就是萧轶的灵魂。

　　归海遥选择用自身的灵魂在参商消亡那刻，护送他的灵魂穿过虚空界面，突破世界树対他的灵魂捆缚法则。

　　但是，青云祖神能不能答应、护下逃出世界树的灵魂，完全不在归海遥的预料。归海遥只能在那时选择向世界树的祖神青云祈祷。

　　如今，这道微弱的灵魂归于世界藤，属于归海遥的掌管。

　　归海遥暗出口气，取出小瓷瓶，将这点萤火轻轻地温柔地放进去。

　　青云祖神没有问她会怎么处理这道薄弱的灵魂，继续说：“虚空金雕占据的山，名为虚雕山，是真不好听。你去吧，阿雅，帮下阿遥。”

　　“是，祖神。”天星雅兴奋地一跳，朝归海遥挤眉弄眼，“走吧。我早就看那两只雕不顺眼，如今正好有理由拔除它们。

　　世界诞生于虚空，凌驾于虚空之灵，却没有力量反制虚空生灵。我们正好有正经的排面……咔嚓了它们。”

　　归海遥轻若浮云地笑起来，将天道王龙抱起的相柳放在躺过的摇椅上：“相柳，安好家后我就来接你。”她朝身后背负不执琴的天道王龙颔首，一起随天星雅走出虚空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