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瞧着林秋荻的行为,诧异道:“他们不是福建的林震南夫妇吗?”
“不是。这是两个作恶无数却也有一颗爱子心的。”林秋荻都无法用上“人”这个字眼,雌雄大盗在遇上林秋荻之前杀过的人委实不在少数,从漠北到中原,他们欺辱平民,打家劫舍,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活。
他重新给两具尸体盖上草席,填埋坟墓,恢复原样。
曲非烟又道:“那真正的林震南夫妇一定被林大哥保护起来吧。岳不群当真奸猾,说什么会把那本剑谱还给林家,却直接带人回华山。令狐大哥还差点死在这个师父手上。 ”
林秋荻颔首,与她边走边道:“你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偏偏亲近之人看不出来。这也怨不得令狐冲,一般人对亲人总有些不一样的情感和幻想。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里,回福州吗?”曲非烟道,“那对夫妻临死说的话,有个女儿……你要去找她吗?”
“嗯。答应别人的事要做到。”林秋荻颔首,心想着田伯光这厮一定是躲起来。若他再出现,应该是在恒山派附近,被不戒和尚夫妻整治后再去寻令狐冲,请令狐冲下山见仪琳。
而盈盈……若是盈盈带走雌雄大盗的女儿,以她温柔的性子,应该会替那病弱的女孩寻找续命丸……她能去的地方是开封府的平一指处。
林秋荻的目光看向西南面。
这个方向是往青城山,余沧海带着受伤的于人豪和中毒的方人智不一定会回青城山,可能会去寻平一指或者百药门,更有可能追着岳不群抢辟邪剑谱。
“有意思了。这次刘正风一事,嵩山派横插一脚,又被我杀了不少人,导致这些名门正派没有聚众讨伐杀人者,反而各自离开。
嵩山派绝不会忍气吞声。”
曲非烟不解地看着林秋荻,总觉得这个大哥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林秋荻带曲非烟上路,也教她太玄经的内力运行法门,又教她太玄经本身自带的太玄剑法。
两人一路赶到开封,被祖千秋挡在黄河岸。
祖千秋的目光在十四岁左右的曲非烟身上打转,摇着扇子扫向林秋荻:“林公子,你倒是艳福不浅,这么小的女子也不放过。”
曲非烟学了太玄经,正没地方使力,闻言直接欺近祖千秋,再一巴掌打去,直接把人扇到黄河岸。
“你嘴巴放干净点,污了我师父的名声,要你好看。”
祖千秋爬起来,想起林秋荻的恐怖内力,捂住肿起来的侧脸,讪讪道:“我……我误会了,对不起林公子。圣姑正在老头子那,你可要去见她?”
林秋荻眼前一亮,当即道:“走。”
三人一起来到黄河岸边的老头子住处。
林秋荻见到从院内走出的任盈盈,当即跑过去上下观她,松口气道:“幸好你没事。”
任盈盈冲进林秋荻的怀里,揽住他的腰身,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感性道:“林哥,你可算来了。”
林秋荻心中一跳,咽下口吐沫,扯了任盈盈的手令她松开。
他没听到相柳出来呱唧,还觉得有点奇怪。系统不是看不惯他总是不拒绝任盈盈的亲近么。
任盈盈缓过神,面上一片酡红,颇有些难为情。
林秋荻见此,不好当众说什么驳了女孩子的面子,何况盈盈的脸皮薄是出了名的。
他顺势说起自杭州一别后发生的事情,以此分散盈盈的心思。
田伯光在盈盈应付丹青子时趁她不备偷袭,挟持任盈盈离开杭州。
两人在路上遇见恒山派的女弟子们,田伯光因为眼瞎,受到心地善良的仪琳的照顾。
当仪琳和师姐们走散时,田伯光就帮着恒山派去寻找仪琳。
令狐冲恰好路过,听见山洞里的人自我介绍是万里独行田伯光,那个出了名的采花大盗,因而误会田伯光要对仪琳行不轨的事。
令狐冲就智计百出,机变地救出仪琳,也因此同田伯光结下缘法。
任盈盈就是在田伯光去寻仪琳时,借机会脱身,再又遇到假林震南夫妇。
她想起林秋荻曾说过要替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换心,趁林震南夫妇被余沧海纠缠时带走昏死的小姑娘。
“我本想去寻你,又听说神教分舵被人挑了,用得正是吸星大法。
我心想一定是林哥救出爹爹,爹爹在报复东方不败。本要去寻你们,可这小姑娘的身体太弱,我只能带她先来寻平一指保她的命。”任盈盈说着,又朝曲非烟点头。
林秋荻朝任盈盈温声道:“辛苦盈盈了。任老前辈确已出梅庄,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是曲非烟,曲洋的孙女。”
曲非烟上前,拱手道:“师娘好,我是师父的弟子,叫非烟。”
任盈盈瞬间面色变红,瞪了林秋荻一眼。
她上前拉住曲非烟的手,掏出一支白玉笛,恋恋不舍地递过去:“我记得曲洋长老也是爱乐之人,想必你也会喜欢。你的师父最爱笛声,这只白玉笛送你做个见面礼。”
这原本是任盈盈打算留着自用,与林秋荻的翠玉笛凑成一对。
突如其来的一声师娘,她心花怒放不说,也寻不见什么更好的见面礼,当下送出这支白玉笛。
“啊……多谢师娘。”曲非烟开心极了,赶紧道,“师父,你一直背着长琴,那师娘一定爱弹琴吧。我爷爷编的那首曲谱正好拿来送给师娘。”
爷爷说魔教的人心性不定,但也不乏好人,圣姑就是挺好的女子呀。
林秋荻对这一大一小委实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把《笑傲江湖》的曲谱送给盈盈,再尴尬地咳了声,先去屋里看两名生病的姑娘。
人一走,任盈盈和曲非烟就相视而笑,好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林秋荻这漂亮公子哥纯情羞涩得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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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家的老不死姑娘得的是体衰之症,五脏六腑自生下来就先天病弱,日常调理以将养为主。
雌雄大盗的女儿不一样,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被人为打过一掌,导致心肌扩张,加上日夜奔劳风寒入侵,风湿性的心脏损伤,难以用药恢复。
林秋荻在老头子期待的眼神下给两个躺一块的小姑娘诊断,调整平一指开给老不死姑娘的药方。
他缓声道:“平大夫的药方是好,只是这药的药性太强。你以苗族的补血法,自食药力,而后用血蛭吸你的药血,反哺不死姑娘。
其次,你用的血蛭一定要极干净,请蓝凤凰亲自赡养为佳。
另外,血蛭的口器里有一种抗凝血……不容易令血凝固的成份,每次用它都得小剂量使用。
这是一个长期将养的过程,待一期续命丸……八颗续命丸用完,应该可以活过二十五岁。只要没有大的命灾,此后再用药,年限将会缩短。但是,活过常人天命之年不是问题。”
林秋荻看向不断点头应声的老头子,像极医院看病的病人家属。
待听到林秋荻最后一句,老头子当即感激地跪下来,热泪盈眶道:“林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多谢林公子。老头子给你磕头,供长生牌。”
林秋荻阻止不急,已受了他的礼。
又想起明年令狐冲从华山下来,这些续命丸会被祖千秋偷去给令狐冲用,加上老头子为令狐冲,可以让不死姑娘去死的设定……真是令人唏嘘。
林秋荻淡声道:“老头子,倘若你放心,就把她交给蓝凤凰去养。苗地气候常年温暖,比这里更适合她修养。待服用两颗药丸后,以软轿送她前去,长途跋涉的苦也能抗下。”
老头子赶紧看向女儿不死姑娘。
老不死姑娘虚弱道:“我听爹的话。”
林秋荻瞧着苍白的小姑娘,轻声道:“你还年轻,待身体好些,出去走走看看,不负到这个世界一场,更不要心灰意冷。心情好,病也能好得快。”
老不死姑娘的眼睛落在旁边同病相怜、甚至更可怜的小女孩身上,轻轻地点头,问道:“大夫,那她呢?”
林秋荻摸了摸睡着的小姑娘。
如今这个女孩常年昏睡,偶尔转醒也只能喂一点流食,若是再迟些就真得回天乏术。
“我要寻到田伯光。如今,只能给她换心。”
“那……岂不是要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老不死姑娘有些难过道,“若是这样,小妹妹也会不开心吧?”
祖千秋赶紧道:“不死啊,你别替那人可惜。他可是个采花大盗。”
不死姑娘又问:“什么是采花大盗?送花给姑娘吗?我从未收到过别人的花。”
老头子就道:“别听他胡说,那是个恶人。”
曲非烟瞧着白惨惨瘦弱的不死姑娘,扯出个笑容:“采花就是专门欺辱我们姑娘家的男人,他可不是个好人。
师父,你拿田伯光的心给这个小姑娘,那田伯光是不是就要死了?”
林秋荻看向一众人,目光落在盈盈的面上,摇头道:“我会把这小姑娘的心给田伯光补回去。”
“妙啊妙,”祖千秋当即笑出声,“田伯光就成为一个后天病弱的人,一步三咳血……从此成为捧心人。”
曲非烟和任盈盈听后都抿唇笑了,觉得林秋荻真是太损了。
几人在这里住半个月,调理两位病弱姑娘的身体。
同时,任盈盈招来蓝凤凰,问她要来干净无菌的血蛭,给老不死姑娘治病。
林秋荻见事情上正轨,就去寻田伯光。
以他对田伯光的了解,二愣子采花贼估计因眼瞎后受到仪琳姑娘的呵护,寻去恒山派找仪琳。只是,不知道恒山派能不能容下这个太监。
任盈盈知道他的去向,也想跟去。
但是,任我行已经在召集旧日势力,打算攻上黑木崖。
林秋荻看向媚眼扫来的蓝凤凰,知道蓝凤凰是想解开三尸脑神丹的蛊,就道:“我先去捉田伯光,给小姑娘做完手术后去寻任前辈一起上黑木崖。”
任盈盈道:“爹爹知道你要帮忙,他一定会很高兴。我先去找他汇合,说明咱们的情况。林哥,一切小心。”
几人商定后开始分头行动。
林秋荻去往恒山时,路过平一指,问了余沧海的事,得知余沧海不曾来过开封。他心思机变,想到余沧海这种人奸佞成性,或许不会为弟子涉险。
他花钱雇几个行走货商,请他们向江湖上传言,说:林家的辟邪剑谱被青城派余沧海所得。
余沧海肯定知道这是假消息,而唯一怀疑的对象就是最后见过假林震南夫妇的岳不群。余沧海会去和岳不群较真,凭此,林秋荻就能坐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