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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绒锁 共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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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死心

  • 书名:鹅绒锁
  • 作者:春眠药水
  • 本章字数:5309
  • 更新时间:2024-06-20 12:32:56

傅城当她是疼哭的,蹙眉对学生说:“我先送刘医生去急诊室。”

“傅老师,不用管我了,我叫同学过来陪我。”

傅城点头,问刘冉能不能走,看她有气无力地摇头,道声抱歉,直接背起她往急诊室赶。

急诊室在一楼,刘冉走不动,他背她去比推病床快。

颠簸加剧了疼痛,短短三两分钟的路程,刘冉疼得直发抖。可是想到傅城在背自己,又有些高兴:自己身上一股怪味,他还愿意背她。

……

医生诊断刘冉得了急性阑尾炎,立即安排手术。

事发突然,傅城也不了解刘冉的个人情况,不知道联系谁,就先在手术室外等待。

手术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后,刘冉被推出手术室。

又过了半小时,刘冉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病床前端坐的男人,不禁笑了。

麻药药效尚存,她还不大清醒,满腔感情就这么流露出来。

对上她的目光,傅城微怔,问:“醒了?”

他的声音平淡,可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嗯。”

“刘医生,你有家人在京州吗?”

刘冉先点头,又摇头。她父母都在外地军区,京州只有一个姥姥在。她不想让老人担心。

“除了家人,还有什么人能来照顾你吗?”

“老许……佳里……”

傅城知道许佳里是谁,点点头,走出病房打电话。

电话拨通后,傅城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许佳里一听,急得不行,可她正在校外参加培训,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于是拜托傅城再帮忙照看一会儿。傅城答应了。

他打电话的工夫,刘冉又睡过去,傅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

临近八点,刘冉悠悠转醒,见傅城还在,扯出虚弱的笑容。

“傅老师,你还在这里。”她比先前清醒不少,说话也利索了。

傅城解释道:“许老师在外面培训,要晚点儿才能过来。”他抬手看表,说,“应该快了,半小时前她来电话说已经往回走了。”

沉默了一会儿,刘冉小心地问:“是不是耽误你回家了?”

“没事。”

没事就是耽误了?

心脏起起伏伏,刘冉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傅老师,你……家属管得严吗?平时会不会查岗?”

“她不会。”

“她这么信任你,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傅城缓缓地回以一个微笑。

刘冉忽地无话可说了。

短促的手机振动声打破了沉默,傅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刘医生,她到了,我出去接一下她。”

刘冉立刻明白过来这个“她”指谁,调侃道:“傅老师,还说管得不严?”

这才晚回去一会儿,就找上门来了。

刘冉知道自己酸,可她控制不住。他背她来急诊室,又一直守在这里,难道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傅城却说:“是我叫她来的。”

睫毛颤抖,刘冉的语调更欢快了:“傅老师,不会是你着急和她见面吧?”

傅城垂下眼睛,似乎不好意思,然而他没有否认。

待他接上英贤,再回到病房,许佳里也来了。

简单介绍一番,傅城将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转告给许佳里听,对刘冉说声了“好好休息”,就牵着英贤离开病房。

两人一出病房,许佳里便一脸诧异地低呼:“傅城竟然结婚了!老刘,你之前知道吗?”

“老许,我想喝水。”

“你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到六小时了吗?排气了吗?”

“没。”

“哎,你说说你,听得还没我认真。傅城刚刚才说,六小时后排过气才能吃喝。”许佳里絮絮叨叨,“老刘,你最近生活太不健康了。你就是仗着年轻,不在乎,现在出事了吧?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别不当回事,等后悔就晚了。”

沉默良久,刘冉闭目神情憔悴地说:“知道了。”

她死心了。

如果真的感情不和,她还能放纵自己想一想,可是……哪有她的机会?

走出校医院大楼,英贤问:“为什么突然叫我来接你?”

“没什么,想早点儿见到你。”

英贤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

“傅老师,你不老实。”

专程打电话找她,又特意带她进学校,然后呢,去校医院溜达一圈就走?

天已经黑了,路上没什么人,傅城握住她的手摩挲。

英贤不打算放过他,挑明了问:“叫我来让人死心的?”

“很明显?”傅城有点儿尴尬。

英贤挑眉,真没想到,一向正直诚实的傅城还有这种“心眼”。她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见她一脸兴味,傅城只好回答:“今天。”

刘冉表现含蓄,最多来办公室找他说说学生体检的事,上次一起吃饭也有其他人在。他的注意力不在刘冉身上,自然不会注意到她的眼神、语气之类的细节。之前演示送水那次,他隐约察觉到刘冉的热情,可她随即又递水给了其他人,人人有份。直到今天,刘冉用那种眼神看他,他才确定不是自己多想,于是趁她睡着,打电话叫英贤过来。

没想到英贤一下子看穿了。

既然说到这里,他借机澄清:“我今天带学生来校医院,碰上刘医生吐了,我看她挺难受,站都站不稳,就把人送到急诊室去了。”

英贤点头,直接问出重点:“你背她去的?还是……公主抱?”

傅城呼吸一顿,捏紧她的手:“英贤。”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中透出一点儿无奈。

英贤莞尔:“开玩笑的。我们傅老师这么克己复礼,肯定是背的。”

对上他的目光,英贤伸展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交缠,好笑地问:“你担心我吃醋?”

傅城看了她一会儿,反问:“不会?”

“同事不舒服,需要帮助,却为了所谓的避嫌而选择袖手旁观,傅城,你觉得我会喜欢那样的人?”

话音刚落,有人经过。英贤下意识抽手,不料傅城握得很紧,根本不放。

英贤的装扮在军校着实打眼,来人瞥她时,看见两人相扣在一起的手,立即收回目光,加快脚步离去。

等人走远,英贤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城:这会儿不怕被人看见了?

傅城佯装不懂她的意思,抓紧掌下柔荑,说:“走,回家。”

走出几步,英贤轻笑:“我怎么觉得你希望我吃醋呢?”

希望吗?

傅城心情复杂。听她问自己“我会喜欢那样的人吗”,他心里热乎乎的。可是心底最隐秘、最不为人知的角落,他又想再见一次那天傍晚,在自己办公室里那个咬他无名指的她。

坐上车,英贤再也不必避讳,系好安全带后,捏着傅城的无名指端详:“看来得早点儿给这里套上圈。傅老师,你最近有空吗?要不要找个时间办婚礼?”

傅城一下子怔住,熄了刚启动的发动机,扭身看她,目光灼热似火,拉过她的手背亲吻:“随时有空。”

英贤被他的眼神烫到了,心脏怦怦跳了跳,嘴角止不住上扬。

婚礼就此提上日程。两人都不喜排场,场地就定在蒋家老宅的后花园。自家场地,不必排期,给礼仪公司预留出时间就好,下个月就能办。

英贤亲自电话通知所有蒋家人自己要结婚的消息。英见、英思和英齐都道恭喜,英慎接到电话后安静了几秒,笑声伴着电流滋滋啦啦传过来,他说恭喜,然后说自己这学期课多,不一定能回来参加婚礼。英贤回说好,课业重要。出于礼貌,她也通知了杜悦。杜悦似乎很惊喜,主动提议来帮忙,被英贤婉拒。

杜悦的想法很好猜,大概是觉得她找了个无权无势的夫家,自己儿子的胜算又大了一些。

对此,英贤觉得挺好——杜悦还是那个杜悦。

反应最大的是陈枫,也不能说反应大,说冷淡更贴切一点儿。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陈枫大概也有思想准备,只问她是否确定,英贤也平淡地说了确定。

陈枫说了声“好”便挂断电话。三天后,陈枫带着厚厚一沓文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婚前协议,你拿回去给傅城看看,如果他有异议,标出来,我找律师再协商一下。没异议的话就早点儿签了,你们也能早点儿开始筹备。”

英贤翻到最后一页看页码,失笑道:“一百零六页?”

“写详细点儿好,省得以后难看。”

“妈,您和爸结婚的时候也签了吗?”

“没签,所以他后悔得要命。”陈枫微微一笑,“这大概是你爸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

英贤随手翻了几页,乐了:“生了女儿离婚时可以多分一百万,生儿子多分两百万?妈,这是不是有点儿讽刺,现在董事长就是您的女儿。”

陈枫面色不改,说:“英贤,这是现实。”

英贤笑了笑,不同她争辩。思维方式不同,争辩纯属浪费口舌。

陈枫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正要开口,忽听她问:“妈,你和张叔叔有结婚的打算吗?”

陈枫面色突变,下意识就想否认,思忖片刻,又将否认的话咽回去,说道:“你知道了?”

她正当年,怎么可能为蒋震守活寡?在新加坡站稳脚跟后,经过几场小打小闹的暧昧试探,最终与张玉山走到了一起。

张玉山比她大五岁,是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做海运生意。发妻十几年前去世后,他没有再婚,独自抚养一双儿女成年。

与蒋震不同,张玉山爱孩子,孩子也爱他。儿女爱屋及乌,对陈枫很好。

两人之所以迟迟不结婚,原因在陈枫:当年她与蒋震离婚时,蒋震提出一个条件,分股份可以,但只要陈枫再婚,就要将股票尽数归还。当然,蒋震会予以她同等价值的其他资产作为补偿。

陈枫欣然签字。

就为这句话,她拒绝了张玉山三次求婚。

张玉山曾问:阿枫,你真要用自己的一辈子给蒋震作陪?

陈枫说:我不是为他。

张玉山叹气:我知道。阿枫,过去也好,公司也好,看得过重,伤的是自己。

陈枫当时沉默了很久,最后说:玉山,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玉山不逼她,只是那难掩失望的表情令陈枫无法直视。

没想到,今天,她竟又从自己女儿口中听到相似的话:“以前我也认为公司就是一切,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得到它。看似公司属于我,其实是我属于公司。”

英贤没说出口的是,既然她都知道张玉山的存在,蒋震想必更早知道,那么,蒋震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看着陈枫为自己给出的条件做出取舍?

她不想过度揣测,就像她也无法确定,蒋震之所以没与陈枫签婚前协议,是真的忘了、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还是因为别的。

收回思绪,英贤抿嘴笑了笑,轻飘飘地抛出重磅炸弹:“妈,我和傅城已经领完证了。”

陈枫猛地回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若会轻易放弃,陈枫走不到今天。得知现行婚姻法对经济强势方的保护后,陈枫稍稍松了一口气,与律师拟出一份新协议,绕过英贤,直接找上傅城。

傅城听她说明来意,面不改色地翻到文件最后一页,直接签字。

陈枫做好了威逼利诱的准备,不料傅城如此干脆,三秒钟就解了她的心头患。陈枫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说什么,默然点头,收起文件起身要走。

“陈女士。”傅城叫住她。

陈枫了然,坐回座位等他开口。

她早知不会这么容易。

傅城说:“请您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英贤。”

停顿片刻,陈枫问:“这就是你的要求?”

“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英贤叫我来找你的?”

“她会直接和我说。”

就算是英贤拿文件来,他也还是会像今天这样,直接签字。

陈枫没再说什么,留下一句“我答应你”,悄然离去。

没了陈枫阻挠,筹备工作进展顺利。

英贤不是没怀疑,然而陈枫与傅城都否认与对方接触过。尤其是陈枫,语气十分冷淡,冷淡到对傅城的负面情绪也不表现出来,什么都懒得管。

婚礼在即,定制来不及了,英贤选了一条下摆收敛的齐胸成衣做婚纱,缎面材质,很素雅,与她的气质一致,光裸露的平直肩膀与锁骨,就足以动人心弦。

发型也是简简单单的挽髻,首饰选的是珍珠,温润的光泽与缎面布料交相辉映。

“怎么样?”英贤问柯蕊。

整个试装过程,她只带了裁缝与柯蕊,傅城至今不知婚纱什么样子。

“特别美。”柯蕊词穷。她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那舒展的、平和的、无须争奇斗艳的美。

柯蕊还记得自己听到老板说要和傅先生结婚时,有多惊讶。

仔细想一想,其实早有蛛丝马迹:他们一起出现在闹事现场,一起劫后余生,还有他们的独处……只是那时,她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可见刻板印象误人。

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感触,柯蕊看着镜中洁白的身影,由衷说道:“老板,恭喜。”

英贤看着镜子对她笑:“谢谢。”

敲定所有流程,柯蕊问英贤对单身派对有什么想法。英贤表示没兴趣。她没有交心好友,各种热闹也都见识过,懒得再折腾。

至于傅城,一直没表示。

英贤搞不清楚他办还是不办,又或者他知不知道这个流程,于是在晚饭时提醒他,可以在婚礼前一夜和好朋友们闹一闹,聚一聚,纪念一下自己最后的单身时光。

傅城说:“我早就是已婚了。”

“走个形式。”英贤笑,“你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我可以叫柯蕊帮忙安排,什么兔女郎啊,钢管舞啊,都有。”

傅城放下筷子,一脸严肃道:“你想让我看这些?”

“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所以?”

英贤也放下筷子,问:“真的不打算见识一下吗?”

傅城的第一反应是生气,气她将他往外推。换作从前的他,大概要多想,但是现在,他明白她的意图——她怕他不甘心。

“见识了又怎么样?”傅城很肯定,“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然而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并没有被说服。

“英贤,你做过选择题吗?”

当然做过,这是什么问题?英贤疑惑。

暖黄的灯光下,傅城认认真真地望着她:“假设一道题的正确选项是A,英贤,当你对答案足够确定,看到A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做出选择,就不需要再看B、C、D是什么。”

英贤愣了片刻,忽地笑起来,眼睛更亮,像温柔的弦月。

她走过去摸傅城的脸颊,傅城环住她的腰,施力勒了勒,眉宇间透出丝丝不悦,略带强硬地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以后也没机会了。不过——”绵绵笑意自眼底晕开,将英贤整个人染成蜜色。

她放低声音,眼波蕴着深意:“傅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