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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绒锁 共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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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上限

  • 书名:鹅绒锁
  • 作者:春眠药水
  • 本章字数:3227
  • 更新时间:2024-06-20 12:32:11

陈枫兀自惊愕着,久久不能相信。英贤,这是英贤啊!她最得意的孩子,怎么可能为爱情昏了头?

陈枫问:“是谁?”

英贤不作声。就在陈枫以为她不会说时,她开口了:“傅城。”

“谁?”陈枫脑中快闪过所有傅姓家族,并没有找到这么个人。

“我之前的保镖。”

话既然说出了口,英贤反倒放松下来,缓了缓气,说:“二姐害我出车祸那次,是他救的我。还有在力尼亚,将军府遭袭的时候,其实我就在现场,和手榴弹只有一车之隔。后来司机扔下我们自己跑了,我和柯蕊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柯蕊的腿中了枪,跑不动,正好他在附近协助维和部队执行任务,是他找到我们,把我们带回了营地。”

英贤镇定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妈,如果没有他,我现在不会坐在这里。”

陈枫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这些她都不知道,英贤不提,她便也不问,如此想来,她作为母亲何其失格!

酝酿许久,陈枫叹息一声,道:“英贤,妈明白你的感情。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就是他的工作。即便不是你,随便换一个张英贤、李英贤,他都会救。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你,是职责所在。你也说了,他在力尼亚执行任务,那就是说,只要是个中国人,他都会救。”

陈枫难得露出慈爱的神色,仿佛一个寻常的母亲。

英贤看着她,说:“是。”

陈枫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你是聪——”

“妈,这就是我爱他的理由。”

自己声音传入耳朵,英贤也愣了。在傅城面前难以启齿的字眼,在陈枫面前就这么轻易脱口而出了。

目睹陈枫的惊讶,英贤弯唇笑道:“妈,你觉得你女儿会被一个对全世界铁石心肠,唯独对我温柔深情的人迷住吗?”

陈枫面露不解,难道不是?爱情不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英贤说:“任何人在荷尔蒙的支配下,都可以暂时变成一个优秀的爱人,那是表演,或者说是人的上限。我没那么浪漫,比起上限,我更愿意相信人的下限。”

陈枫倏地僵住,只觉后脑有凉风吹过。三十年了,她终于明白,蒋震对她,何尝不是在表演?

陈枫闭了闭眼,敛掉万千情绪,再开口时已恢复一贯的仪态:“英贤,你说得有道理。可是爱情只是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等到激情退去,你会发现伴侣能提供给你的最大价值不是感情,而是生活,他能带给你什么样的生活。你从小到大没缺过、少过,你不知道那种滋味,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沈东扬才是那个能帮你站稳、站好的人,他或许不能帮你更上一层楼,但他能保证你不会掉下来。”

英贤笑了:“妈,你这些话是以母亲的身份对女儿说的,还是以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对继任者说的?”

陈枫:“什么意思?”

英贤笑着摇头,跳过这个话题,改口问:“妈,你觉得我能拿下整个蒋氏吗?”

陈枫反问:“为什么不能?”

“因为爸有六个孩子,除非其他人都死了,不然蒋氏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

英贤坦然说:“妈,蒋氏已经不是你和爸当年一起开疆拓土的那个公司了,现在蒋氏旗下有三家上市公司、八家私有公司,这些公司没有一家真的叫蒋氏,所谓蒋氏,只是一个概念,等到爸不在了,这个概念也将消失。”

“现在的分配已经是极限,我相信这是爸深思熟虑,甚至反复试探过我们的反应后的安排,给我再多,只会引起无休止的官司。算上蒋英独,我们六个人,你咬我,我咬你,能耗上一二十年。多少家族企业就是这么垮的。”

这是所有二代都要面临的困境,除非自立门户或是独生子女,否则就要与兄弟姐妹分羹,很难获得父辈那般的一言堂地位。

陈枫说:“英贤,不要偷换概念,我们现在说的是沈东扬能帮你走得更快、更高。”

“被你发现了。”英贤耸肩,笑得坦荡又狡猾,像个恶作剧被抓的小女孩。

陈枫感到一阵无力,隐约感觉自己正被女儿牵着鼻子走,话题绕来绕去,始终落不到实处。

陈枫试着转换思路,说:“英贤,你折腾这么一场,除了让自己名声变差,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沈家既然选择了你,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打小闹的事退婚?你啊你,还是年轻,拿自己的名声瞎胡闹。你看看那些前赴后继做慈善的,避税能避多少?还不都是为了一个美名。有钱就想要名声,这是人的天性,以后有你后悔的。”

英贤低眉垂眼,不置可否。

陈枫再接再厉道:“结婚以后,沈东扬还能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你?”有些话她不好说得太直白,顿一下,说,“英贤,你闹过这一场就算了,别再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爸虽然把股份让出来,但他的余威还在,真出了事,董事会那群老东西还是听他的,不能掉以轻心。”

沉默了许久,英贤说:“妈,我知道,我没打算再拿家事博眼球。”

陈枫深感欣慰。人都有叛逆期,大概这就是英贤的叛逆期吧,但她终究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看她的表现就知道,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没有嚷嚷什么非他不嫁之类的话,说明她也知道底线在哪里。

陈枫拿着包起身,说:“我晚上还有约,先走了。你最近辛苦,好好休息。”

英贤送她到楼下,分别前,陈枫拉住英贤的手,说:“英贤,你一直是妈妈的骄傲。”

英贤笑了笑。

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陈枫有些失落。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反应,她以为女儿会更动容一点儿。

当年她赌气抛下儿女去新加坡躲清静,这次回来才发现两个孩子一个变成了废物,另一个变得捉摸不透……

车上,陈枫幽幽叹气。

等英贤返回公寓,傅城已经从卧室出来,正在厨房冲碗筷,一个一个摆进洗碗机。

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低声说:“对不起。”要他像个见不得光的人似的躲在里屋。

傅城摇头,擦干手,回身抱住她:“我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英贤搂得更紧了:“你听见了吗?”

“听见一点儿。”

一点儿是多少?会不会认为她的态度模棱两可?

傅城声音艰涩道:“没有他,是不是很难?”

英贤想了一下才明白,这个“他”指沈东扬。她轻声说:“他确实是条捷径。只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背靠沈家不一定全是好事,万一他倒下,蒋氏就不止损失一点儿利益这么简单了。而且,和他绑在一起,公司以后姓不姓蒋还不好说,我也很可能沦为一个高级马前卒。”

英贤抚摸着他紧绷的后背,说:“傅城,这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说的,任何选择都有风险。以前我愿意为了早点儿拿下蒋氏冒这个风险,现在我不愿意。”她费劲地向后仰着脖颈,与他对视,“你不相信我?”

傅城的眉毛沉了下去。

“别否认,我觉得你是。你觉得我凭自己的本事坐不稳,必须靠别人才行。”

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傅城无力招架,只能更用力地抱她。

英贤说:“傅城,有他沈东扬,我能省点儿力气,早几年坐稳董事长的位子。没了他,无非是晚几年,再多费点儿力气,时间早晚而已。”

她扬起细长的眉毛,嘴角勾着,漆黑的眸底透出光来,带着浑然天成的骄傲,那样耀眼,让傅城挪不开视线。

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强,看得英贤躁动起来,于是拍着他的手臂说:“碗还没收完呢。”

傅城没吭声,乖乖松手。

英贤挪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

没承想傅城又贴上来,手臂虚环在她腰上,嘴唇磨蹭着她的后颈,英贤又麻又痒,缩起脖子笑:“别闹。”

许久,他说:“我爱你。”

英贤一下子僵住,睫毛忽闪颤抖,不动声色地问:“你都听见什么了?”

傅城不回答,扳过她的肩膀,双手撑在她两侧,把人堵在自己的手臂与胸膛之间,弓着背与她眼对眼,鼻对鼻,薄唇挑起一个弧度。

他一定听见了,不然不会这么笑。

英贤沦陷在他灼热的一双眼里,正神情恍惚,听见他又说了一遍:“英贤,我爱你。”

他确实听见了。虽然隔着墙壁她的声音很模糊,却已足够让他震撼不已。

“这就是我爱他的理由。”

那一刻,他本能地怀疑——他无法确定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因为太渴望而产生的幻听。

昨天晚上没忍住说出“我爱你”,他知道她听见了,但她没有回应,直至今天早上,依然没有回应。

他的心一沉再沉。他不想逼她,所以没再提这件事,即使脑子一直在想,不停地想。

现在又是,理智告诫他别说,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然而冲动又一次占据上风。

英贤捧着他的脸,轻轻地说:“我也爱你。”

傅城怔住,明明是开心,心脏却狂跳到几乎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