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齐昀!”
没等两个小姑娘开心多久,一个尖利的男孩声音便在几人身后响起,贺语重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满脸恶意的看着两个小姑娘,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
空间再次剧烈波动起来,甚至让眼前的场景都像地震一样颤抖了起来,两个小姑娘尖叫着抓紧了对方的手,身形在溪边摇摇晃晃。
咔嚓——
只听一声脆响,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在齐昀身边裂开,下一秒,她的身影就被无尽的深渊吞噬。
啊——
齐昀的尖叫从深渊深处传来,贺语重下意识的便冲了下去——
下一秒,两人一起掉入了一处起伏不定的山腰,贺语重一睁眼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各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草木折断声。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贺语重的身影才缓缓停了下来,被一块巨石拦住了去路,她躺在地上缓和了好久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脏污。
她有多久了、没有这种失控的感觉了。
摇了摇脑袋,贺语重四处寻找齐昀的身影,转了几圈,她才在一个腐朽的树状旁发现了齐昀,对方的腿显然是断了,鲜血横流间露出森森白骨。
“齐昀、齐昀!齐昀!”贺语重慌忙蹲下,伸手试图为齐昀送些灵气,可她的手却频频从齐昀的身体里穿过。
她焦急的喊着齐昀的名字,对方却没有丝毫反应。
天快黑了,血腥味太重了,这里是哪里?山里?小齐昀还这么小来这里干什么?快醒来、快醒来,会有妖兽闻血寻来!
快醒来!
快......醒来吧。
密室中,贺娇儿听闻男人的话,脸上的悲痛瞬间收了起来,她步伐轻盈走入室内坐在了男人床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去试图抚摸男人的脸颊却被男人艰难的转头躲了过去。
贺娇儿的手在男人连侧顿了一瞬,再次向前伸去不容拒绝的放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深刻、沟壑纵横,明明是一张苍老至极的脸,但是双眼却明亮的惊人,宛如繁星落入凡尘。
贺娇儿的手指轻轻在男人脸上滑动了几下,最后捏住男人的下巴,怅然的说道:“淮彻,你躲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躲我......”
男人闭上了眼睛,脸上泛起痛苦之色,语气挣扎:“娇儿,你、你别这样?”
贺娇儿手一顿,轻轻收了回来,指尖摩挲了几下,她轻笑:“别这样?这样是什么样?”
男人叹了口气,眉心抖了几抖,复又睁开眼睛说道:“重儿如今如何了?可还夜不安枕吗?”
“呵......”贺娇儿自嘲的笑了笑:“重儿,又是重儿,你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话落,男人脸上再次涌现挣扎、痛苦之色,贺娇儿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良久,她再次开口:“只要她一日不放弃炼丹,她就要一日承受寒热交剧之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多问呢?”
男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厉,颇有些恨恨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她放弃炼丹?”
“淮彻......”贺娇儿冷冷的看着男人,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恨我?你竟然用这种眼神看我?”
“娇儿!”男人厉声喝道,可随即便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贺娇儿坐的笔直,腰背仿佛青松,眼神平淡、泠然的看着男人咳的痛不欲生。
两人的情绪好像也能影响到空间,齐昀站在一旁,发现以这二人为中心,空间波动又更剧烈了些。
“娇儿、娇儿......”男人突然向前,像是一只恶鬼扑向贺娇儿,犹如枯木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贺娇儿的衣袖,哀恸恳求道:“我求你、算我求你,别再折磨重儿了,我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子吧,别再让她炼丹了,娇儿......”
贺娇儿丝毫不为所动,她一点一点从男人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起身站在窗前,低头看着男人冷淡的说道:“重儿将来是要继承贺家的,若不练丹,如何继承?”
男人看着贺娇儿的脸,忽然悲从中来,掩面痛哭了出来,他不明白,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贺娇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威严高耸的大门伫立在一处热闹的街市上,匾额上是笔锋凌厉的两个描金大字——陆宅。
这门楼匾额古旧异常,道道斑驳的纹路昭示着岁月在这里的流逝,门口的石狮子上面还缺了一颗牙齿。
两人一愣,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茫然地陌生,自他们有记忆起,陆宅的门楼和匾额就是崭新的,他从未见过这样堪称破旧的匾额。
怎么回事?难道这是许多年以前?他们还没出生的时候?
可若是如此,他们又怎么能看见这样的画面呢?
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
幻境只能根据人见过的景象、或者人潜意识想象中的景象生成新的景象,抑或者探查人的记忆,重现记忆中的画面,不可能凭空捏造,怎可能会这样?除非......
两人同时瞪大了双眼:“是陆猖!”
陆猖也在这幻境中!
两人看出对方的意思,咬牙切齿、异口同声的啐道。
看来这幻境并非寻常幻境,而是识海深处的记忆,他们也只不过是一段故事的观看者而已。
紧接着,大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嘎吱声,一位高挑的女子从门后缓缓走了出来,是母亲!
二人慌忙后退,用门口缺了颗牙的石狮子挡住身形。
但是刚躲起来他们就皱着眉头顿住了动作,以母亲的修为,他们段段藏不住——嗯?
陆母竟然径自从他们身旁经过,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
对了,这是幻境。
二人松了口气,从石狮子后面走了出来,不约而同的跟上了陆母的脚步。
陆狂召出扇子,悠哉游哉的扇着,脚步轻快的跟着陆母,不知道陆猖在哪里......算了,先跟着母亲吧,陆猖......不足为惧,不用管。
而陆妄却是满脸的复杂,只跟在陆母身后,满眼复杂的盯着对方。
“青平、青平!你、你等等!”突然,一个成熟儒雅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陆狂转头望去,竟然是父亲。
“广成,我说过,在外面要叫我家主。”陆青平脚步未停,甚至头都没回,语气冷淡的吩咐道:“去思过堂思过三日。”
陆父闻言,脸上浮现一抹扭曲和阴沉,但是动作却乖巧的停住,他在门口顿了片刻,不发一言走回了陆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