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就是一望无垠的黑色天幕和漫天的星星，一点一点的星光倒映在清澈的泉水里。

耳边的歌声也逐渐和沙丘上的歌词重叠。

问出那个问题的同时，池意浓已经决定，这趟旅行结束以后，她要和徐知婉女士好好聊一聊——

她对周其右是真的喜欢，也想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周其右是池意浓的男朋友。

周其右转头，看见女生眼睛里亮亮的星星，她身上还披着他的黑色外套，又清冷又傲。

沙漠，星空，歌声，晚风，的确适合接吻。

下一秒，周其右倾身过去，在两人嘴唇相贴的前一秒，搁在两人之间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池意浓被吓一跳，低头从旁边找手机，拿起来一看，这才看清上面的来电联系人。

居然是已经从高考以后就没联系过的周知鹤。

在周其右的视线下，池意浓直接摁下挂断键，但那边又打来了第二次，她有点烦躁，终于划开了接听键。

“喂。”

“池意浓，你是不是不在家？”

“我出来玩儿了。”池意浓嗯了一声，“找我有什么事么？”

“飞机刚降落，我现在在机场，碰到了江叔和江姨，他们知道你和其右的事么？我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明明是怕给她带来困扰，但池意浓却莫名打了个寒颤，她总觉得，自从高考过后的周知鹤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又或者说，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那句“不知道”卡在喉咙里还没出口，周其右伸手捞过她的手机，搁在耳边，对着那头开口，语气挺冷。

“你要是不知死活地乱说话。”周其右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那就先想想，怎么给你自己收尸。”

这话是真狠，压迫感也强，偏周其右说完就直接撂了电话，没给对方任何逼逼赖赖的机会。

挂断电话，手机被扔回沙堆里。

池意浓往他那边挪了挪，借着月色抚平他微蹙的眉头，甚至还趁着另外几人都没看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你生气了？”

“废物和垃圾还不能让我生气。”

周其右将手肘收回来，人也坐起身，随后把手肘搭在膝盖上，过了几秒，他转头看向池意浓。

“池意浓，你信我么？”

“我信。”池意浓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回，“怎么了？”

周其右低头笑了笑，碎发被风吹起，手也懒懒地垂着，周身的气质在沙漠的夜晚里更加出众。

“回去以后，让我和你一起处理咱俩的事，好不好？”

少年的头低垂着，眼角眉梢里藏着一丝散漫，但语音尾调却勾着明显的认真和温柔，让池意浓的心尖都有些酥麻。

没有自作主张地揽过一切事，让她沦为背景板，但也没有打算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棘手的情况。

池意浓看着他眼底细碎的星光，慢慢点头，笑着回应他，“嗯。”

山丘底下的万人合唱还在继续，周其右在无声的黑暗里拉过池意浓的手，在细沙上十指相扣。

*

从D市回区那天，晴了多日的天气突然又下起雨来，一下机，细碎的雨滴和湿热的风扑面而来。

梅雨季节虽然已经过去，但天气预报显示，后面断断续续还会下雨。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最近江阔和徐知婉飞了一趟沪城，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在沙漠里玩了几天，皮肤又干又燥，人也累，所以几个人第二天基本都在补觉。

池意浓一觉睡到了翌日傍晚，刚醒就收到了周知鹤的短信。

【池意浓，今晚有空吗？我在破镜KTV等你，有点话想和你说清楚，你可以告诉其右以后再来赴约。】

花了十秒钟时间，池意浓认真看了这条短信，最终决定赴约，她想和周知鹤说清楚，不要再拿她来伤害周其右。

换好衣服，池意浓把这条短信发给了周其右，顺带一条语音。

“阿右，我去见他，你不要生气，要是不放心的话一会儿来接我。”

因为半个小时之前，周其右刚给她发消息，说周老爷子最近有点感冒，他去医院哄老爷子吃药。

这条消息发过去没一分钟，周其右就回了消息，也是一条语音。

“地址发我，半个小时以后我过来。”

地址发给周其右以后，池意浓就打车去了那家KTV，门口有领班，一看到她就问是不是池小姐，随后把她带到了701包厢。

包厢门推开，大屏上的歌词正在滚动，但周知鹤开了静音。

“好久不见，周知鹤。”池意浓开门见山，“找我有什么事么？”

周知鹤给她倒了杯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池意浓，你为什么非得和周其右谈恋爱？”

“因为喜欢。”

池意浓没有丝毫犹豫，回应了他。

但这个答案周知鹤明显不太满意，他捞过搁在旁边的酒喝了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讨厌他，所以在学习上要跟他较劲，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池意浓没说话，看着杯子里的冰块逐渐融化。

“你有没有想过，你刚到世礼的时候，他对你半点兴趣没有，甚至还在食堂当众给你难堪，但就在我俩在公告栏说过几句话以后，他对你的态度就突然发生变化，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能是为什么，他们俩一直在拿池意浓较劲。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我喜欢的东西哪怕他没兴趣或者不喜欢都要抢过去，然后狠狠踩烂。”

池意浓抬起头，很认真地开口，“或许一开始是有利用的成分，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他没有在跟你较劲。”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周知鹤口中的原因，那么在高考毕业当天，周其右就会把两人的关系宣之于众。

但他没有。

“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是他么？池意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开始我没有和你说那几句话，你还会觉得他会喜欢上你？”

池意浓还没回答，周知鹤又说，“你说你喜欢他？那我呢？你不喜欢我吗？”

下一秒，周知鹤起身离开座位，站去她旁边，再次问，“你问问自己的心，你不喜欢我么？”

“周知鹤。”池意浓也跟着站起来，“你是第一个在世礼带给我温暖的人，我很感谢你，也很感动，但那不是喜欢，你也不是真的对我有兴趣，只是因为看阿右和我在一起了，不甘心而已。”

这直白又锋利的剖析让周知鹤的自尊心和好胜心都有点受挫。

他瞥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和包厢门，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玩味，随后，他微微弯腰，语气很轻。

“喜不喜欢确定一下就知道了。”

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周知鹤捏住池意浓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