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狂转身便走,准备在幻境中到处逛逛,寻找快速破除幻境的办法,可刚刚转过身,身后便传来淡漠的、熟悉的声音:“可是……陆家还有大哥啊。”
陆狂闻言,脚下一顿,满脸阴霾的转过身来,那张熟悉的脸上窝囊已逝,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转而代之的是漫不经心的戏谑、眉梢甚至带着些许挑衅。
就是嘛,这样才对,这样猖狂、这样狂妄、才是陆氏之子。
陆狂眉毛一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看见陆妄这挑衅的模样第一反应居然是不愧是陆氏之子,哈!真是可笑。
“不装了?”陆狂轻踏几步,踱到陆妄面前,紧紧的盯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忽然说道:“你劝我收手的样子真是陌生,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还有......既然是幻境,应该是可以该换容貌的吧,你没有自己的脸吗,为什么顶着我的脸?......哦对了,你还真没有自己的脸,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
“哈哈哈!”陆狂哂笑了几声:“前几天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我还很担心你呢,但是后来我一想,我的好弟弟哪来的身体,夺哪门子舍啊!”
“啧——”陆狂皱着眉头、故作惋惜的上下打量了几圈陆妄、或者说他自己的身体叹到:“真可怜啊,寄生在我身体里的寄生虫,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这么多年,真是好可怜啊。”
陆妄的脸色沉了沉,看着陆狂说道:“什么叫你的脸,这也是我的脸,你我一母同胞,自然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若不是你当初在胎里吞噬了我的肉体,你又何至于如今饱受一体双魂之苦,说到底,也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真是可笑,陆妄嘲讽的看着陆狂想道,母不像母、兄不像兄,这陆氏还真是蛇鼠一窝!
也许是双魂共处一个幻境、也许是两人的情绪波动太大,眼前的景色荡漾起一圈圈波纹,日夜迅速的转换轮替,很快,眼前的场景就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清明的天光下,贺夫人的身影还在廊上走着,双目无神,不知视线落到了何处,表情略有些怅然,齐昀快步上前跟上贺夫人的脚步,仔细查看这贺夫人。
眉眼间的确和贺语重十分相像,尤其是那双泛着青涩水光的眸子,简直和贺语重一模一样,只是贺语重的眼睛总是弯弯的,盈满了笑意,眼底一片纯稚,而贺夫人的眉眼间俱是忧虑。
辗转几圈,贺夫人走进了一间密室,齐昀心中暗道,果然,脚下跟的更紧。
密道窄小昏暗,昏黄的烛光将密道映射的十分诡异,一时间,除了贺夫人的脚步声,四周竟然没有一丝声音。
一圈又一圈的密道看似平地,但是齐昀仍敏锐的感觉到这密道其实是通向地底的。
走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贺夫人的脚步才缓缓慢了下来,一道沉重的黑色石门在转角处出现,门旁有一个深刻的手印形状凹处,贺夫人走上前去将手掌按了上去,一息后,黑色的石门上亮起一圈圈精致的花纹,石门也轰隆隆的朝两侧打开。
齐昀紧跟着走上前去,鼻子忽然动了动,好像嗅到了空气中有一缕细微的血腥味。
石门后是另一道石门,贺夫人继续如此打开,门后终于到了贺夫人的目的地。
博古架如山脉绵延不断,丹药灵草、武器材料、数不尽的珍宝堆叠罗列其上,贺夫人看都没看,继续朝深处走去。
这里、这里有没有丹方!
齐昀立刻放出魂力洪水一般席卷了这间巨大的密室,书籍材料,齐昀一个都没放过,但是却并未找到丹方。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贺府的密室吗?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啊,贺语重都说了贺家有!
该死的!
难道这贺家的密室不止这一间?
齐昀气急,啐了一声,放弃继续搜查这间密室,跟上贺夫人的脚步继续朝着深处走去。
果然,一扇扇黑色的石门后面是一间间密室,只是密室越来越小,东西也越来越珍贵。
直到最深处的一间。
贺夫人如法炮制打开了大门,但是门后却没有摆放宝物的博古架,而是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不大,堪堪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罢了。
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唯有桌上的烛台散发着一丝昏暗的光芒,借着昏黄的光芒,隐隐可见床上鼓起一块,像是躺着一个人。
“你来了。”
床上忽然响起一道苍老低沉的男声,那鼓包也稍微动了动,一个苍老的男人翻过身来,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墙上。
这男人气息微弱,像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光是翻身这个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
贺夫人沉默的在门口站了会,就着微弱的烛光,齐昀才看见贺夫人脸上竟然满是悲怆和哀恸。
“淮彻,我......”贺夫人轻声开口,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不曾进去。
那名为淮彻的男人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的笑道:“娇儿,你我青梅竹马、少年情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又何必作此模样,事已至此,难不成我能拒绝你吗?”
再次恢复视线时,贺语重险些没反应过来。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只隐隐看出这里是个幽深的小巷,她正疑惑着怎么在这里,便听闻前方传来几声闷响。
贺语重心里突突直跳,忽然加快了速度向前奔跑而去,只见黑暗中亮着一盏小灯,几个同样五六岁的小童聚在一起,将中间的小女孩围在中间,轮番将小女孩朝墙上推去,小小的身躯咚咚的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小女孩正是齐昀。
这次的空间波动极为剧烈,没等贺语重上前查看,漆黑的裂缝便像盛放的鲜花一样在半空中绽开,很快,贺语重眼前的景色便又换了一个。
还是那个小小的齐昀,只是身边还有一个比她大了一两岁的小姑娘,两个女孩脱了鞋子,白嫩的小脚丫沿着浅溪啪啪啪的踩着水。
贺语重心中沉重,刚才的怒气稍稍弱了一些,面容有些欣慰的看着两个玩耍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