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坐等看好戏的四人脸色齐齐一变,池西卦愤愤难平,“那两人谁啊?好没有素质!”
卫凤鸣痛心:“我们家小蝶居然没人扶!”
“我去看看。”公竹钦双手一撑,从窗户翻了出去。
“公竹!这是二楼!!”池西卦大惊失色,旁边的卫凤鸣也轻松一跃,“凤鸣!”
好在鬼修出身的公竹钦完美落地,稍后一步的卫凤鸣也……完美坠地。
池西卦从下探看,有些犹豫:他跳不跳啊?
他也没卫凤鸣肉和耐打耐摔,也不像公竹钦会轻功,甚至御剑都学得破破烂烂,跳下去会很帅,也会死得很难看吧?
还没等他决定,后脖颈就被人毫不费力拎起,从窗户纵身一跃——
“啊啊——大师兄!!啊!!!还没结账!算逃单啊啊啊啊啊!”
短暂失重感过后,夜不冕无语地把他丢到一边,“吵死了。”
卫凤鸣跑着一路避开人,很快来到乌姀身边,弯腰给她拍拍膝盖上的灰,“这膝盖都摔破了。”
乌姀忙把他扶起来,“我没事。”
公竹钦拧紧眉心,开口斥责:“这里人这么多,为什么不看人。”
乌姀抬头就要解释,“抱歉,我没看到——”
公竹钦背对着她,正在和那对男女交涉,语气和他时常挂着笑的和善表情截然不同,很是严肃。
“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御剑,很容易伤到人吗?”
“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我姐姐正在切磋……”那少年试图解释。
乌姀呼吸一滞,很快恢复如常。
“切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不关我们的事。”公竹钦语气紧绷,“你在自己家里,你切菜切大便都没人管你,可这里这么多没有灵力的凡人,真当是你家了?”
“的确是我们的过错,”那白衣少女面色难堪地望了一圈周围人投过来的眼神,“这里这么多人,可不可以……”
“既然错了,那就向我们师妹道歉。”
“你们是哪个宗门的?”乌卿月满是谦然,“我们是清坞宗的——”
池西卦伸手示意他们打住,“你们是蜈蚣宗的都没有用,错了就是错了,道歉。”
“道友,没必要吧?”乌卿月身旁少年笑得好看,“日后我们或许还是同窗,如今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啊。”
他们是清坞宗的亲传,代表的就是清坞宗的大宗脸面,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别的小宗弟子赔礼道歉?
“吼哟,你完了。”池西卦一拍手,抓到他把柄的狡黠模样,“本来你们两个只需要和我小师妹道歉,现在你威胁我,你也要和我道歉了!”
乌姀目瞪口呆,“我怎么记得这位池兄,之前分明是无害忠厚小绵羊人设……”
“是吗?”卫凤鸣费解回想,实在想不到他们初见模样,索性摇摇头放弃,“绵羊看不出来,挺像棉鞋的,冬天不保暖,夏天没用场,偶尔还能用来呼人巴掌。”
乌姀:“……”
第一次听说有人像棉鞋。
心高气傲的少年少女哪能放得下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脸色通红,就是没松口。
场面一时僵持。
“怎么回事。”
人群中开了个通道,一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走来,踏着高靴而来,与此同时带来了铺天盖地的威压气场。
“长老!”
“师尊!”
公竹钦和池西卦就像看到了可以撑腰的靠山,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道来。
“你都不知道他们这两个人多没素质……就刚才……”
“唉别提了,我们家蝶妹摔得那叫一个惨,爬都爬不起来,伤口深可见骨啊……”
乌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擦破了点皮的膝盖:深可见骨?算了……风骨也是骨。
长老?乌淮玉和乌卿月眉眼微动,松了一口气。
来了个长者也好,想必他们长老必然会看在清坞宗的面子上,息事宁人。
苍无恙听完了点点头,言简意赅,“那就道歉。”
乌淮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琉璃瞳,“你,你们岳冥宗的,难道连长老都如此无耻,居然要为难我们两个小辈吗?”
苍无恙面色如常,“是啊。”
乌淮玉又是一哽,“若是我们不道歉呢?”
苍无恙语气依旧淡淡,“杀了。”
乌淮玉压低声音,“长老,你可知道我们师尊,是最为护短的空绝真君。”
原来是清坞宗的。
苍无恙反而唇角微勾,“一并杀了,又何妨。”
乌姀小心翼翼扯了扯苍无恙的袖子,小小声道,“师尊,他们师尊确实挺护短的,而且他们清坞宗的又很有钱,得罪他们真的挺麻烦的。”
苍无恙居高临下斜睨她一眼,轻轻一嗤,“没出息,他唤空绝师尊,你叫我什么?”
既然他们也叫他一声师尊,那就断然没有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下失了面子的道理。
再者,解重舟更是护短,要是知道他退一步没有给自家人找回场子,他就要变成靶子了。
乌姀欲言又止。
“你怕什么?”苍无恙放重语气疑惑出声,又想到她看见自己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像是懂了什么,放软了表情和声音:
“不怕,你大胆说。”
他真是受够这看脸的世界了。
虽然他长得凶,偶尔也想和这些小弟子拉近一些距……
乌姀极小声,“魔头。”
苍无恙面无表情:“……滚。”
还是得有些距离。
让她大胆,不是让她如此大胆!
乌姀轻哼一声,她都还没说,其他人管他叫面瘫乌鸦黑羽精呢。
一名盘发青衣的中年女人匆匆赶来,“不是让你们先来吗?还在这里看什么?”
乌淮玉和乌卿月就像看到了救星,齐齐委屈喊,“娘!”
“走亲情路线?以为关系压我们一头我就怕了?”苍无恙不屑冷哼,“谁不会似的。”
他重重一拍乌姀脑袋,“叫爹。”
乌姀面无表情:“……”
她觉得岳冥宗的人都有病。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女人真是人家的娘啊。
乌姀不情不愿又扭扭捏捏,几乎不可闻地低声含糊其辞叫了句,“……@¥#?‘爹。”
“说什么,听不见。”
乌姀红着脖子一声大喊:“爹!!”
苍无恙满意地眯眼,“乖。”
乌姀:乖你个三舅姥爷的腿毛啊!
“蝶妹你这都破皮了。”卫凤鸣颇为怨怼地瞪了那对姐弟一眼,“走,我们回去让徐师尊给你疗伤上药。”
“这也要上啊?”乌姀不可置信,“再过一会它就自己愈合啦。”
“你懂什么。”卫凤鸣压低声音,“不上白不上,能薅一点是一点。”
公竹钦挽起袖子:“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乌姀被卫凤鸣扯着往前走,夜不冕抱剑走在身后,存在感不强,却很有安全感。
乌姀匆匆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女。
许久不见,她竟也生不起一点不甘或愤恨之意。
她的……母亲。
卫凤鸣边走边催促,“走啦,再不上药就要愈合了,看什么看,无关紧要的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