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过去,阵法的五个方位的修士换了一批又一批,一批灵力耗尽,又一批顶上。
李瑰芙等人被念得头疼,在几次尝试强行攻破无果后索性放弃。
谢锒琅等人也渐渐放弃了警惕,等候乌姀自己苏醒,轮流安排人手戒备,输送灵力和休息。
乌姀醒了后,实在饿得不行直叫唤,卫凤鸣往她嘴里弹了粒辟谷丹。
他捏捏乌姀苍白的圆脸,眼里全是心疼,“我可怜的蝶妹。”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隐有异动。
“大家快看!”
戒备人员一声喊,浅眠的众人立刻惊醒。
他们顺着最先发现的人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瞬间头顶生凉,僵硬在原地,恐惧感笼罩下来,像是牢牢被抓住心脉,竟然生不出一丝逃跑的心思。
剑,密密麻麻的剑,朝着他们疾驰而来,带起凌风。
让他们只能生出一种想法:跑,跑也没用了。
幸之星扯着白枫鲤和公竹钦迅速退开,乌姀反应过来一把拉过谢锒琅和卫凤鸣,大声提醒所有人,“都别傻呆着!快分散跑!”
谢锒琅脸色煞白,却还是颤着声音提醒,“阵法不可断。”
但是他们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五处阵法立刻有一处断开,乌姀眼疾手快补上。
第二处的修士被其中一把剑掀翻,卫凤鸣顺势补上。
第三处断开,幸之星补上。
第四处断开,白枫鲤补上。
第五处断开,公竹钦补上。
乌姀脚下动作不停,一边输送灵力,一边脑子飞快运转,没忘记阵法还需要一个人不停止地讲话维系,顾不得其他,胡乱地说小时候的回忆。
此时一片混乱,也没有人听她在讲些什么。
“小时候我最喜欢和师兄师姐摘莲蓬,比谁摘的莲子又多又饱满,每次比赛我总是最多的一个。
我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后来才知道,是师兄师姐们都会把自己竹兜里的莲子放在我的兜兜里——”
不管乌姀承不承认,她都无法欺骗自己,其实在她的记忆深处始终有这段无忧无虑的儿时时光。
是父母,师尊和师兄师姐们送她的。
刀光剑影倒映在清亮瞳孔中,清晰又绚烂。
真君们仰着头,呐呐张口,“这是……”
为首的斧修真君李瑰芙沉吟片刻,狭长漂亮的凤眼中满是笑意,“剑阁开,众兵认主。”
“今年剑阁开得这么早?”
“谁知道呢?”李瑰芙漫不经心道,“也许是这些老骨头们看到了新鲜血液,热血沸腾了吧。”
待着也无趣,不如玩玩他们。
“踏雪。”李瑰芙熟稔得仿佛在呼唤好友,“中府,人迎——攻!”
追着卫凤鸣的踏雪剑像是能够听懂她的话,顺着卫凤鸣的中府和人迎就攻了过去。
卫凤鸣被剑柄击中,双腿一软,直直跪下。
萧霄瞧着有趣,嘴角勾起坏笑,“盼巡,指定中原,阴阳开门。”
盼巡剑顺声而去!
“遥祝,青藤缠枝,夜叉探海。”
遥祝剑蓄势待发!
“风雷,……”
“……”
有了使坏的真君们加入,刚好持平的局势发生颠覆,弟子们叫苦不迭。
渐渐的,乌姀似乎发现了规律,也不跑了,慢慢停下脚步。
咦?没剑追她?
幸之星从她身边飞过,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减缓,来到乌姀身边,“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无事?”
“不止我们。”乌姀摇摇头,看了眼群剑飞舞,混乱狼藉的场地,“你发现没有,还有其他的剑修也没被追,只是他们一时慌张,没有注意到。”
“只有剑修幸免于难?”幸之星眉头微蹙,想起了什么,“不会是因为这些剑是在——择主?!”
乌姀想不通:“可是他们不是剑修啊?要剑有何用?”
幸之星同样也想不通。
在同一条奔跑路线的白枫鲤,卫凤鸣和谢锒琅三人逐渐并驾齐驱跑在一处。
“不行,有他们的指挥,我们快撑不下去了。”
白枫鲤望了那边一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道,“把师兄们弄晕吧。”
卫凤鸣努力思考这任务完成的可能性,“我们现在只可能向天祈祷,让它天降正义祥雷把他们劈晕了。”
要人为做到,根本不可能。
他抬眼望碧色苍穹,晴空万里,耀眼阳光刺得他无法直视。
哪里会是有雷的样子。
谢锒琅眉宇一松,脸上挂上了轻松的神色:“可不只有天道能够引雷,还有我们。”
白枫鲤适时补上信息:“我听吕道友说过,这附近没有水源。”
“没有水源,可以先降再引。”
白枫鲤眼前一亮,语气中尽是佩服之色,“阿钦是雨灵根。”
卫凤鸣不解,于是谢锒琅朝他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侧目低声嘱咐。
“你就……然后……懂了么?”
卫凤鸣点点头,突然发现他们聪明人的心眼子实在是数不胜数,一不注意,就会跌落进他们为你量身打造的坑。
太可怕了!
——
“蝶妹!”
如今只有已有本命灵剑的幸之星和乌姀还坚守着岗位,乌姀讲得口干舌燥,暂时换幸之星交班。
白枫鲤,公竹钦和卫凤鸣都是一边逃窜身后剑的追捕,一边向阵法传送自己的灵力。
乌姀犹豫着看卫凤鸣身后不停戳他脊梁骨的剑,“你这真的没关系吗?”
他这后背往外滋滋冒血啊。
现在的天气有些邪门,明明是晴空万里烈日当空,天上却下起了小雨,他背后的血被雨水冲落,在脚下形成了蜿蜒的血线。
卫凤鸣往背后看了一眼,满不在乎:“暂时还好。”
乌姀肃然起敬,不愧是最强肉盾,血条厚就是与凡人有壁,被剑这么一顿削都能若无其事。
“那不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那位——”卫凤鸣向他遥遥地指了个被剑追着砍的人,那把闪烁着紫电的剑似乎是雷属性的,不停放雷劈他。
“那位是雷臻梓,雷灵根的。”
雷震子!
乌姀瞳孔剧烈地震,她就说出来混什么都能见到,连传说中的玉虚三代传人都能碰见,“肉身成圣的那位?”
卫凤鸣清澈的眼神闪着睿智的光芒,“不是啊,他只是姓雷,叫臻梓。”
乌姀:“哦。”
“名字其实也不重要,你看到这雨了吧?公竹道友生的。”
“嗯,幸好我没晾衣服。”乌姀挠挠头,还是有些在意地往他背后又投去关切的一眼。
那把剑依旧执着地戳他。
卫凤鸣附耳过来,和她悄悄咬耳朵,“你这样,这样,再那样,懂了吗?”
乌姀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听从指挥,驱动水灵根,把淅淅沥沥的小雨洼里的水都引进阵法里。
萧霄低头看了一眼堪堪没过脚背的水,沉默,“他们想用这水把我们……淹死?还是让我们感染风寒?那这水会不会有点小瞧我们了?”
“小心点,没那么简单。”
“雷雷!过来一下!”卫凤鸣双手拢成喇叭状,朝远处的雷臻梓喊。
乌姀:“雷雷?你们很熟啊?”
“不熟啊,我们刚彼此交换姓名。”
乌姀不明觉厉:“……你厉害。”
雷臻梓小跑着过来,他是个很面善的小男孩,白白胖胖,年纪很小,身上没有脏乱之感,像是刚出炉的大馒头,眯着眼睛笑。
礼貌的小胖馒头刚停住脚步抬手作揖,剑紧随而来,吓得他慌忙避开,被削掉一节头发。
“有一天我看见了一位老奶奶……”幸之星注意到了这边,无所谓地把方才那把防御金伞撑开一扔。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扔出去的不是什么价值千金的宝物,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丝绸伞面护住了雷臻梓的背后。
他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幸道友。”
幸之星没有说话,卫凤鸣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别在意,酷哥总是闷声办大事。”
雷臻梓感激地点点头。
“放电!”卫凤鸣豪气一指地上的水洼。
“电师姐们,不太好吧?”雷臻梓紧张地抠手指。
萧霄心想:你电师姐们不好,电师兄们难道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