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之后,两人手牵手走在梧桐街道上,迎面遇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
“东子?”
老太太身体硬朗,戴着一个银边眼镜,双眼炯炯有神。
“珍姨。”贺东也有些惊讶。
“你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
“这是?”老太太推了推眼镜,藏不住的笑意。
“我女朋友,温黎。”
“黎黎,叫珍姨。”
温黎乖巧的点了下头,“您好,珍姨。”
“哎呦,这姑娘长得可真俊!”
“大眼睛真漂亮!”
“太好了。”老太太看着高大的男人,感叹一声,“东子,你找到对象了,你爸妈在那边也能安心了。”
贺东眸色一闪,点了点头。
“东子啊,我还得赶去跳舞呢,改天有时间,你们到我那儿去坐坐。”
“好,您骑车慢点。”
两人走到街口左拐,一片梧桐叶恰巧落下,砸到男人的肩膀上。
“珍姨以前是我们家邻居。”
“我妈要是活着,和她一般大。”
男人声音很淡,可其中的哀伤不难听出。
温黎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男人,握紧住了他的手。
到家之后,男人径直把她拉到一楼最拐角的房间。
温黎不明所以的看着男人,“东哥,这是谁的房间?”
贺东插进钥匙,拧开门锁,“我妈的衣帽间。”
“你说有件重要的事儿,和妈妈的衣帽间有关系吗?”
她没多想,妈妈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咬音很自然,像喊自己的妈妈一样。
贺东宠溺的捏了捏女孩的脸,“对,和妈妈的衣帽间有关系。”
温黎后知后觉,脸蛋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房门被打开,男人率先进去拉开窗帘,光线争先恐后的钻进房间,衣帽间的布景尽收眼底。
全都是旗袍。
无论是透明衣橱里还是挂在外面衣架上的,都是旗袍。
保守估计有两百件左右。
窗户旁立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梳妆镜,自带两排抽屉,每格抽屉上都刻着精致的花纹,像是首饰盒。
“哇,这么多旗袍啊。”
男人大掌在梳妆镜上轻轻抚了一下。
“我妈穿了一辈子的旗袍,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做的。”
“阿姨是裁缝?”
温黎抬起头,被衣橱里几件单独展示的旗袍吸引了目光。
“嗯,她年轻的时候师从一位旗袍大师,学到了手艺,当时她在北城开的旗袍店,名声可不小。”
“阿姨好厉害。”
男人从她身后靠近,俯身和她脸贴着脸,“黎黎,看到这几件单独展出来的旗袍了吗?”
“嗯,每件都很精美,感觉像是艺术品。”
“那是妈给你做的。”
温黎回头看男人,轻声惊讶道,“什么?”
“我妈给她未来儿媳妇做的,不就是给你做的?”
温黎轻咬红唇,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楚和感动。
“当时为了做这个旗袍,我妈天天追着我问,你到底喜欢多高多胖的女孩?”
男人笑了下,胸腔轻轻震动,“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想象不出来我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所以我妈只能赌一把,赌她未来儿媳妇一米七左右,标准体重,可以偏胖一些。”
“你说,我妈是不是猜的挺准的。”
女孩不胖,可是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温黎靠在男人怀里,眼睛闪着一层晶莹的泪光。
“东哥,这些旗袍我都好喜欢。”
能看得出,这几件旗袍和其他旗袍比起来,款式和花色已经尽量向年轻女孩靠拢。
“那一件是真丝的吗?”
温黎指着一件淡粉色的方襟旗袍说道。
“对,真丝的。”
贺东对这些东西还算熟悉,“两件真丝的,两件香云纱的,还有一件棉布的。”
“我妈怕你穿着不合适,还留了一箱布料给你。”
男人打开墙角的箱子,里面的布料整齐有序的摆放着,最上面还放着一个扁形深木色方盒。
“黎黎,过来。”
温黎抬脚向男人走去,男人将盒子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我妈给你留的宝贝。”
温黎拿着有些烫手,她觉得这一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我是要打开吗?”
男人垂眸看着她,目光温柔,“当然,打开看看。”
木盒轻轻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支几乎透明的翡翠手镯。
“带上试试。”
男人拿着翡翠手镯轻轻套入她的指节,“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他稍一用劲,镯子轻松套进了女孩细白的手腕。
镯子种水很好,微微发白,晕着点很浅很浅的紫,戴着手上宛如一汪清澈的泉水。
在阳光底下,呈现出透亮的光泽感。
“好看。”
贺东伸手,将女孩耳边飘起的碎发挽到耳后,“黎黎,喜欢吗?”
“喜欢。”
温黎第一次戴这么好的首饰,举手投足间都足够小心翼翼。
“东哥,镯子肯定很贵……”
“镯子贵不贵我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最贵的,无价之宝。”
他的小姑娘,戴多好的首饰都值得。
温黎嗔了一眼男人,两颊晕着粉光,“贫嘴。”
最后还是把镯子拿掉了,她平时大手大脚的,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得心疼死,还是放盒子里收着保险。
…
“宝贝,中午吃什么。”
温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着巧克力脆筒,“你不是买鸡翅了嘛,我要吃可乐鸡翅。”
“没买可乐。”
“……”
温黎一口把脆筒塞进嘴里,连忙起身,“后街不是有小卖部嘛,我现在就去买。”
别的事情可以不积极,吃必须得积极。
她拿着手机就往外跑,男人喊住了她。
“小崽子,别跑。”
“给你钱。”
男人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帮我买两盒薄荷糖。”
看着男人不容反驳的眼神,温黎小跑着回到客厅,“什么味的?”
“脑子坏了?薄荷糖。”
“……”
“哦。”
临近中午,屋外的太阳有些毒,光线刺眼。
“老板,你们这有薄荷糖吗?”
她找了一大圈,没发现。
穿着黑色老头衫的男人慢悠悠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电风扇呼呼的吹着风,把男人头上仅有的几缕头发吹得乱飞。
“货架上没有吗?”
温黎摇了摇头,“没有。”
“那估计是卖完了,我去仓库拿几盒。”
仓库不远,就在老旧玻璃门的后面。
“小姑娘,你不是这一片的人吧,没见过你。”
温黎扯了扯嘴角,“我男朋友住前面。”
“男朋友?”
男人将两盒薄荷糖放在展示柜上,皱着眉头思考,“这一片,就老贺家的儿子贺东,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呢。”
“……”
太夸张了,东哥明明才三十好吧。
“东哥今年三十一还不到呢。”
“哎呦,真是东子女朋友,来来来,哥今天必须请你吃一个冰棒!”
男人一边说一边打开冰柜,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可爱多。
好巧不巧,还是她爱吃的香草味的。
“不用了,真不用了。”
男人啧了一声,“你放心,我跟东子很熟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来来来。”
“大哥,您找我零钱吧,我该回去了。”
一百块钱躺在玻璃展柜上半天了,无人问津。
“好好好。”
男人重新坐回躺椅上,拉开抽屉,不紧不慢的数着零钱。
“……”
“小姑娘,我跟你说,东子这小子从小就厉害,咱们年龄差不多的,就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温黎回眸望去,两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走了进来,衣服不好好穿,T恤掀到了胸前。
她迅速收回目光,拿着零钱跑开了。
“艹,哪儿来的漂亮小娘们儿。”
商店老板拧着眉头,“说话注意点,这可是东子对象。”
“贺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