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猛地一怔,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魂魄般愣在原地。
房间内静了很久很久。
客厅被屋外的阳光照得透亮,细小的灰尘在光柱中翻腾飞扬,隐匿于暗影中消失不见。
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站在房门外的温黎。
她听得清清楚楚,萧颖说东哥吻过她。
江闻坐在沙发上,仰头灌了一杯冷水,嗓音沙哑,“东哥他,吻过你?”
“我没乱说。”
萧颖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和所有暗恋中的女孩一样,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自己喜欢的男人。
直到一个吻打破了原本风平浪静的局面。
“那一次,他抱着我吻了很久很久。”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不清,温黎抬手,机械式的擦掉眼角的泪水,她转身离开,指甲深深的陷进手心,形成道道血痕。
东哥,你不是说你和萧颖没关系吗?我那么相信你,可现在,你口口声声的承诺到底算什么呢?
“我以为东哥接受我了,可他对我还是爱搭不理的,我气不过,质问他,但是他不承认。”
女人又哭又笑,“他竟然不承认吻过我。”
“我不甘心!凭什么他夺走我的初吻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他要给我希望,又一次次把我打入地狱?”
“我真的不甘心,我要让他爱上我,同意和我在一起……”
她的喜欢,掺杂着报复。
女人哭得不能自已。
“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闻淡然的直视前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起伏。
“就是东哥退伍的前一年,萧老头请我们去山庄泡温泉。”
女人嘴角勾着笑,徜徉在回忆中无法自拔,“我记得那年雪下得很大,山上的雪景特别美。”
江闻眉头微皱,呼吸有些急促。
“我到东哥的房间准备叫他一起出去看雪景,房门半开之后,他突然伸手把我拉了进去。”
“当时房间里没开灯,我什么也看不见,东哥浑身都是酒气,他劲儿特别大,箍得我肩膀生疼。”
想到当时心跳加速的感觉,萧颖没出息的又红了脸。
“萧颖。”
男人倏地出声。
“干嘛?”
她擦了擦泪,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男人正盯着她看,黑眸深不见底,这种浓烈的眼神她见过,也是她怕江闻的主要原因。
他眼睛里有太多东西,她不敢望进去。
“你父亲从商这么多年,培养了不少得力干将,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从始至终的待在萧氏集团,从没想过离开吗?”
他的羽翼早就丰满了,大可以离开自立门户,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女人鼻音很浓,眼神不屑,“钱给的到位,你当然舍不得离开。”
“钱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男人缓缓抬手,冷白的指尖擦掉她下巴的一滴泪,很温柔,和平时判若两人。
“你爸给了我开一个更加诱人的条件。”
“什么条件?”女人哭花了妆,可依然漂亮的让人无法忽视。
“只要我对萧氏足够忠心,他同意把女儿嫁给我。”
萧颖足足愣了十几秒,她是萧家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嫁人的。
“你胡说!”
女人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我不同意,萧老头子她是卖女儿!”
萧颖情绪再次崩溃,“你们都欺负我,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好的,你们都利用我!”
江闻起身,将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萧颖,你听我说。”
“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
“你混蛋,我不要嫁给你,呜呜呜……”
“吻你的不是东哥,是我。”
怀里的女人像断了气,许久才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那个房间不是东哥的,是我的,所以吻你的人,也是我。”
萧颖死死的咬着唇,眼泪似决堤般落下。
“你骗人。”女人显然没了力气。
“我没骗你。”
“吻你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某一瞬间,萧颖的信念突然崩塌了。
原来吻她的人真的不是贺东,所以她这几年来的纠缠,所做的一切,都彻彻底底成了笑话。
“对不起,我以为你知道是我。”
女人窝在他怀里,哭得直打嗝,“我完了,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东哥一定觉得我特别特别讨厌,他不会再原谅我了……”
“别哭了。”江闻抽出纸巾,把女人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眼睛要哭肿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装神弄鬼的亲我,根本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男人嘴角笑容苦涩,“可你当初,压根没认出我来吗?”
她确实没认出来,要不然也不会发了这么久的疯。
“我第一次接吻,脑子一片空白,况且我当时很笃定房间里的人是东哥。”
“你吻技差死了。”女人毫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我当时嘴疼了好久。”
“你吻技也没好到哪里去,啃得我嘴唇都破了。”
萧颖想发火,可是真的没力气了。
“我想睡觉,等我什么时候满血复活了,再找你算账。”
江闻弯腰,将女人打横抱起。
“我该怎么跟东哥道歉,还有,他女朋友。”
“你态度好了,东哥自然会原谅你。”
“他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
温黎趴在床上,小声啜泣着。
“混蛋,我要和你分手……”
为什么要骗她?他的柔情蜜意,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
心里像扎了刀子一样,很疼,疼到她快喘不上气。
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情侣戒指亮着银色的亮泽,光是冷的,很刺眼。
房间里渐渐没了哭声,女孩蜷缩着身体,窝在床上睡着了。
贺东晨跑回来,推开房门,一眼看到了女孩躺在床上的背影。
“小猪崽,别睡了,一会我们出去吃早餐。”
贺东微弓着腰,脱掉汗湿的T恤,女孩没理他,但他没多想,钻到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被泪水浸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温黎从床上爬起,意识回笼。
客厅里的风扇呼呼的吹着冷风,玻璃门吧嗒一响,浑身裹满水汽的男人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黎黎。”
女孩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个东西。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却被折射出的光线晃了下眼睛。
是戒指。
她把戒指搁在了茶几上。
贺东拧着眉,心里咯噔一声。
“黎黎,怎么了?”
女孩回头看他,眼中泪意明显,“贺东,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