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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神通鉴 共16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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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分配任职(万更)

  • 书名:帝神通鉴
  • 作者:孤在上
  • 本章字数:1.2 万
  • 更新时间:2024-07-29 22:10:41

  这冯承德的实力仅次于新兵王,筑基大圆满,前几天还把跟自己齐名的韩兴言弄掉了半条命,新兵王习得中乘功法调到水师后,他算得上是演武馆兵卒中的老大了。

  苏芸郭洋几个外聘者听到他要和湛长风对战的消息,忽有种兔死狐悲的黯然伤怀,“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下去看看况,大不了把符令交出去。”

  他们走下楼梯时,正见一群人围在柜台边,中央是抄着门板宽雪亮大刀的汉子和蒙眼的清瘦年轻人。

  那蒙眼的年轻人拿回符令,“外面一战。”

  “就冲你那么爽快,我不杀你。”冯承德抱着刀柄指向门口,“走!”

  管事拿着阵集,“等等,那这本十二阵录?”

  湛长风道,“一刻后我过来换。”

  众人哗然,也不顾功法阁的清规,大声议论嗤笑,“竟有如此嚣张的人”“也不怕闪了舌头”“敢那么说话的人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冯承德怒然而笑,“少说废话,手底下见真章!”

  演武馆最不缺的就是擂台,功法阁不远处就有一处新兵训练场,一群人呼啦往那边闯,惊得新兵们停下动作呆立看来,几个教头插腰凝望,“又要打啊,见天儿没个消停。”

  “滚。”冯承德跃上擂台,对练的新兵哪敢耽搁,纷纷跳下台,偌大的台上只有他一人,他朝湛长风揶揄道,“赶紧的,光走这段路,你那一刻钟就要过去了!”

  “是冯麻子?!”

  “在挑战走后门的人吧?”

  训练场上,远远近近的新兵们见教头也盯着那边,俱都光明正大偷起懒来,冯麻子的大名在新兵间可是如雷贯耳,战力是一等一的凶残,他们见过他的打法,反正定有一人是躺着下台的。

  姚凡柔手搭凉棚望去,惊讶地瞧着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室友走上了擂台,余向成沾沾自喜,“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走后门的吧,这下惨喽。”

  “可惜啊。”姚凡柔摇头叹气,这演武馆里,太惹眼容易遭人惦记,太透明容易遭人欺负,像他们不出挑也不矮个的反倒好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过湛长风不在乎,冯承德也不在乎,他手中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我的天梁刀,马上就喂饱你。”

  冯承德抚过刀刃,余光瞧见湛长风手里多了把重剑,心中一阵讥笑,“竟要跟我近战?!”

  “幕野!”冯承德毫不留手,突击上前,每一步踏在地上,皆有地动山摇之势,擂台左右摇晃崩溃断裂,趁着湛长风从擂台上跃起那瞬,他嘴角一翘,接连跳斩三刀,门板宽的大刀斩出天幕似的刀影,合围封锁!

  最后一刀,拿下人头!

  冯承德最后一刀尚未落,瞳孔骤缩,寒星一点,刀影突然破裂,遮天剑意直指心神魂,冰冷荒寂贯穿与灵,仿佛浸透了过去现在将来。

  血线飚出,冯承德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砰,背脊与粗糙的地面相蹭,滑出十几米,火辣辣的疼痛唤回了他被恐惧淹没的神志好好可怖的剑意。

  “竟然用剑意就败了大圆满?!”苏芸不可置信,转头向郭洋求证,“是我的错觉吗,我分明感觉她的剑意很普通啊,怎会?!”

  郭洋也不能相信,“也许是她用了我们不能察觉的秘术。”

  张扬的气息推开围观的人群,为首一人扫过狼狈的冯承德,瞥着收剑的湛长风,“这冯麻子也不过如此啊,你是何人,看着眼生,将符令交出来,今后我罩着你了!”

  湛长风修的剑意灌满了她的意志力量,伤,也伤心神魂,只有跟她对战那人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剑意,别人就算不清楚,也不会傻到在她败了冯承德的时候跳出来挑衅,且看他不穿武服,应是外聘者。

  苏芸郭洋几人更是吃惊,因为说话这人是仓息的大将之子聂宏远!

  他没跟兵卒对着干,而是直接用符令换取了兵卒高乾的追随,高乾实力比冯承德差了一线,但此人擅长经营,收拢了一大批小弟。

  现在那群小弟并高乾正呼拥在聂宏远边,占了大块场地,其余的兵卒只能投去敬畏的目光。

  聂宏远是他们这些外聘者中最快打入兵卒内部的,甚至在兵卒内部占了很高的地位,可谁想到,他现在会反过来对自家人下手。

  与此同时,湛长风听到了聂宏远的传音,“知道我是谁吧,待会儿跟我过两招,然后败给我,将符令奉上来,于公于私都有好处,我不会亏待你的。”

  湛长风无言,这聂宏远竟是想把她当踏脚石,成就他在兵卒中的声望。

  聂宏远料定她不会拒绝,他们仓息人被外聘来,不就是要整治风纪败坏的现状嘛,等他爬到高位,拥有大批武力,想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他已经有了扎实的基础,哪像他们,还在跟兵卒斗。

  作为仓息人,他们理应帮助他,何况,他是将军之子,在这些人中地位数一数二,行事自该以他为主。

  湛长风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地位,或者领了什么任务,王恒也没要求她配合什么人,一定要达到什么目标,当下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然也没落他面子,“今力气耗尽,有事改再说吧。”

  “站住!”聂宏远又惊又惑,此人竟敢不听他的命令,“你是不是怕了!”

  她已经败了冯承德,他再败了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兵卒第一人,之后出馆任职,有那么一群小弟帮衬,有那么多未来的官兵敬畏,何愁大事不成。

  聂宏远哪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出掌便朝湛长风攻去,当是时,一道刀光斩在他边,就见那冯承德吐了口血沫,横微颤,“滚开,要跟她战,先过我这一关!”

  “你一个手下败将,来凑什么闹?!”聂宏远黑了脸,心中喷火,那感觉就像是要打自家的狗结果被另一只狗咬了,岂有此理!

  “劳资愿赌服输,这地界,谁也别想跟她挑事!”冯承德笑得像是头恶犬,跳斩三刀将聂宏远一帮人砍得人仰马翻,四处逃窜。

  聂宏远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好你个冯承德,好你个那不听话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怒道,“高乾快拦住他!”

  高乾心一提,硬着头皮攻上去,冯承德刚刚已经受伤,应该可以对付。

  刀光火法汹涌,围观的兵卒心惊胆战纷纷避让。

  苏芸郭洋几人怎会料到这个场面,那湛长风竟敢真的得罪聂宏远,这

  苏芸瞄了眼抱臂的蒙眼修士,偷偷传音,“湛道友,你快阻止冯承德,你跟聂宏远闹掰了,将来吃不了兜着走。”

  结果苏芸只看到她向自己这方向点了下头,然后走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打个招呼而已。她不会干涉仓息的事,现在她到这里来的任务仅是听城主行事,当一名合格的兵卒。

  至于冯承德,她用的力量不大,冯承德没伤多重,应付高乾那些人足够了。

  湛长风回到功法阁,递上符令,“换。”

  “你还真准时。”管事咋舌,这外聘者相当深藏不露啊,“小乘功法中乘功法的原本是不能带出功法阁的,我解开阵集上的制,你去后面的净室将内容都记住,然后把它还来,绝对不能私下拓印。”

  他打开柜台小门,让她进来,引她进入后边的净室。

  这本阵集名,由浅到深详解了如何以笔画阵,以及炼制阵旗阵盘阵石的方法,另有十二座七品大阵,六座六品小阵。

  湛长风花了半天功夫将它们全部记下,粗略揣摩了一遍,走出净室。

  靠墙榻上,侧卧修炼的守阁人不知何时盘坐起来,眼也不睁,只在她路过的时候,幽幽道,“你剑法不错。”

  湛长风谦虚:“前辈谬赞。”

  守阁人没有回话,湛长风也没有停留,交还了阵集,离开了功法阁。

  这守阁人可能看到了她和冯承德的对战,也可能猜到了通过幻境考验的是她。

  只不过,她并没有拿潮汐剑法,不是她不动心,而是她在通过考验后,发现那潮汐剑法是道法脉!

  法脉,意味着还有人在祭祀它,传承它,她一修,另外修习这道剑法的人就会感应到她,意味着她会多出师父师兄姐及一脉的责任。

  她还不想莫名其妙拜师。

  入夜,城主府偏厅,王恒坐在一边和另一人说着什么,他们之间的案几上放着一份名单,“这几个都不错,可以直接招入水师,这边几个,能力还行,就是修为差了点,先放到西城吧,还有这几个,聪明,适合留在府中出谋划策。”

  “西城”那人摇摇头,划出一个名字,“把她放北城。”

  王恒皱起眉头,白天那事一出,这人就不在他的意料当中了,放北城观察也好,“那就听城主的。”

  翌

  仓息来的外聘者都被叫道了演武馆大厅,气氛十分微妙,似乎都有意无意避着湛长风,聂宏远大摇大摆坐在位子上,止不住冷笑。

  另外一人的气压也十分低,那在仓息的地位不下于聂宏远的兵中狼段修远,铁着脸,活像别人欠了他七八十万,只因他到现在都没有拿到潮汐剑法。

  潮汐剑法是老城主的传承,也是现任城主的传承,仓息侯向杨解城主提了开放功法阁作为报酬,暗里就是希望有人学会潮汐剑法,跟城主做师姐弟,拉近仓息和杨解城的关系。

  选他来,也是因为在众多观看老城主战斗影像的士兵中,他比划得最有模有样。

  可惜不止是他,他们外聘者中一个也没通过考验。

  “人都齐了吗?”

  一个藏青武服的汉子大步进来,他袖口有一道紫纹,也就是说,他是处理文事的兵卒,也称文卒。

  这个文卒见众人都在,便一个个报名,再三确认后,手一挥,桌案上多了八组物什。

  “一人一,这里面包含四件武服,四件劲服,一份城民证明,一张任职书,一张地图,一块份腰牌,记得腰牌要随时挂在腰间,否则别人可不认你们。”

  “另代城主传话,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希望你们在任职期间,能把仓息美好的德行带给杨解城,改善杨解城的不良风气,现在,你们可以拿着任职书去上任了!”

  文卒说完就走,一点也不停留。

  段修远拿走自己的东西,对众人道,“各位好自为之,不要辱没仓息的名声。”

  “还有,别以为山高皇帝远,可以为所为,小心作死。”聂宏远刮了眼湛长风。

  诸人注意到他的视线,面面相觑,沉默是金。

  他们怎么也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将来任上出了什么事,还要互相帮助,这人实在太傻,服个软就好了,何必闹那么僵,聂宏远能是随便得罪的?

  仓息来了二十七人,七位脱凡在城主府那边,剩下二十人中,段修远地位和实力都最强,担起来领头角色,“不管你们以前在哪里做事,现在在杨解,我们就是一伙人,谁有了困难,谁都要伸援手,现在都报一下自己的任职地点,以后也好联系。”

  他最先道,“我是水师。”

  “我也是水师。”

  “西城。”

  “咦,我在城主府。”

  游离在外的湛长风拿起自己的份腰牌,沉乌木,质地坚硬,触之如金属般冰凉,雕琢着云纹图案,只不过正反两面都是空白,仔细一看,底下刻着一行小字:存入一缕气息,非本人不能使用。

  湛长风照做,很快,正面显出一个大字“卒”,左上角还有“北城”字样,反面则显出一行行小字,诸如姓名哪年哪月入伍等具体信息。

  她对去哪儿无所谓,反正她的目的不是军队,而杨解城也不过是她暂时的一个落脚点。

  外聘们寒暄了一通,各自走马上任。

  湛长风出了演武馆,灼阳光混合鼎沸人声一浪浪袭来,粗布麻衣的小贩,光鲜亮丽的修士,鳞马拉的货车,散步街头的战兽,杨解城的繁华正在一点点展现出来。

  杨解城占地十九万多平方公里,这不是单纯的城,而是城池,城池中有平原也有高山,有溪流也有大河,只常驻人口就有五百万,主要聚集在四个城区。

  她目前所在的南城是来时的入口,演武馆则是统筹沧澜军事的枢纽,旁边就是城主府,而她要去的北城驻地离这儿还有千里路。

  湛长风叫了一辆轻车,驾车的是个头包着方布的中年人,她站在演武馆前,模样很明显,中年人笑得恰到好处,“大人是上哪儿就任啊?”

  “北城武事堂,”她大多时候是风光霁月的,和什么人都能坦dàng)dàng)地相处,好像隔壁相识已久的老街坊,也就是这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让憨厚的中年人露出了一丝可惜。

  湛长风怎会感知不到,“老叔怎么这副表,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北城那儿难道还有什么说法?”

  中年人一声“驾”,驱车向前,语焉不详,“北城事比较多,大人可能会累点。”

  她也没抓着不放,转而和他聊起了杨解城的风土人,涉及到老百姓的事儿,中年人就话多了,八卦地很是愉快。

  山海界几乎没有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好歹是名副其实的修道界,再怎么废,也能引气入体,摸到后天的门槛,而在藏云涧稀少的筑基,这里已经随处可见了。

  赶马的中年人就离筑基只有一步之差。不过这些筑基,是自然筑基还是药物强行突破,是空有筑基的修为没有道胚道种,还是修为心境道种具备,那就不好说了。

  拉车的马是妖兽,脚程极快,出了南城,过了几段山路,一个时辰就到地方了,湛长风付了他灵石,走进武事堂。

  中年人望着那高大门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说杨解城是一座染缸的话,那北城就是专门负责染黑的,心底叹息,这么文质彬彬的好姑娘居然进了这种地方,不知道将来还是不是如今的模样。

  武事堂大厅内,只有一个胡子拉碴的人在仰面打盹,湛长风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案面,“这位管事,醒醒。”

  “又是报道的啊?”管事睡眼惺忪,打起哈气,“任职书拿过来”

  接着铺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比她手里那张精细多了,上面某些地方被画了图标,底下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

  “新人都是从底层干起的,来看看,你是要巡街还是守城?”说着拿眼瞅她,笑得有些意味。

  呵,自己选择?

  这分配方式很杨解城。

  湛长风十分上道地递过去一千块灵石。

  管事瞄了眼,熟练地收了起来,有点轻视,又有些得意,新来的人能拿出这点已经不错了,何况还这么有眼色。

  又问了一遍,“是要巡街还是守城啊?”

  “巡街。”

  “北城有十七个坊市,三十五条主街,你要去哪个坊市?”

  他收钱收得快活,湛长风也轻松,跟小人讲交易比跟君子讲道理容易多了,她先是不答,指了指那张摊开的地图,“这上面的标记是什么意思?”

  “杨解的势力分布喽,”他有些不耐烦,“黑色标志的是小势力,红色的是惹不起那类,不过你想混得好一点,就选红色的,用不着你认真干什么,他们上缴的供奉就够过子了。”

  她随手指了一个红色兽头标志,管事比了个八。

  “八千?”

  “八万!”

  她又指了指没有标志的区域,管事嘲讽地伸出一个手指头,

  湛长风笑了,“没钱,你看着安排吧。”

  没钱你是有多自豪,这态度是求人的吗!

  倒像是我求着你选个好的。

  管事一阵冷笑,穷鬼就是穷鬼,拿着笔刷刷一写,“去奇乐坊驻地。”

  奇乐坊,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个大势力在,固然油水多,但你也要有命拿,这个管事可不会好心。不过也没差,从说出“没钱”开始她就准备好接受管事的恶意了。

  她看着管事不掩邪恶的眼睛,莫名明快,似乎享受到了逐猎的乐趣,果然比起好人,她更乐意和坏人打交道,如果对方是恶徒,那就再好不过了。

  出得武事堂,阳光有些大,照在蒙眼的布条,隐约能感觉到晃眼的光晕。

  奇乐坊驻地在一条较为清静的巷子里,朱红色大门,挂着大红灯笼,旁边是两座石狮子,宛如大户人家。

  门口并没有人把守,人都在门后地上打牌九,有序的“笃笃”声响起的时候,贺五大骂一声,“谁啊,敲什么敲!”

  敲门声顿了一瞬,又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小个子塔湖不耐道,“快去开门,反正你也输了。”

  “老子哪里输了,话。”

  另一个胖子道,“别管了,谁大白天来敲门啊。”

  “哈哈哈哈,说的有道理。”

  自己人早就推门进来了,找茬的是踹门,如果是贵人,伯长还不得列队迎接,所以,外面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重要那就不用管了。

  “老子没空,给老子等着。”

  “既然有人敲了,你就去看看呗,”有个木讷的男人默默道,余光却是示意其他两人。

  刚刚还说别管了的胖子变了说辞,“被敲得烦死了,你快去看看。”

  塔湖也催促道,“快去快去,弄完了好接着玩。”

  贺五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来了,别敲了,赶投胎啊!”

  就在他转开门的时候,木讷男人飞速动了下手指,将牌换了,塔湖和胖子jiàn)兮兮地相视一笑,竖起了大拇指,这时听贺五喊道,“什么人,新兵啊?”

  新兵?

  来新兵了?

  三人都凑到门口,只见一个着白衣的少年女子站那儿,拢袖而立,模样随和。

  “新兵报道。”湛长风拿出任职书,“请问谁负责这事?”

  贺五自动忽视了她的问话,激动道,“可算来一个新兵了,什长你还愣着干嘛!”

  木讷男人飞快地抽走了她的任职书,速度和偷牌有得一拼,“我是什长罗一,队里正好少了一个人,就你吧,晚点我会跟伯长报备。”

  胖子立马接道,“叫我胖宗就可以了,我先给你介绍一样常工作,当然还有住所,跟我来吧。”

  “这么简单?”

  “还要多复杂?”塔湖挤着眼,“不瞒你说,我们这一队正好死了个人,被伯长罚看门呢,你补上了空缺,我们也能上街巡查去。”

  “这么丢脸的事你哪来的勇气开口。”胖宗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姑娘别理他,对了,你叫啥来着?”

  “湛长风。”

  “来来,我们去看宿舍,大天站外面怪累的。”

  “麻烦了,你刚才说的常工作是什么?”

  “待会儿就给你一张排班表,通常五人为伍十人一什去巡查,我们负责明安街那块,三天白班,三天夜班,六天一休沐,宿舍在这边,对了,另外五人做任务去了。”

  不一会儿,湛长风就搞清楚处境了,这一什算上自己共十人,罗一是什长,胖宗和另一个未见过面的梅乐是伍长,一百多人同归元胡伯长管。

  除了元胡伯长,还有两个伯长分别是留戈管辂,手底下各有一百多人,住在旁边两座院子里,整个奇乐坊共三百号人。

  杨解城城军水师中,没有军衔这回事,只有伍长什长伯长伯都校尉等职位,要上位也很简单,打就行了。

  每三月有大试,这一天你可以挑战上峰,实力高者上位。一如既往的丛林法则。

  “进来吧,啊呸,咳,有点灰尘啊,打扫打扫就行了,还有用饭在后院饭堂,平常除了早练和巡查,其他时间都是自己安排的,对了,晚上十人去聚聚认识认识,到时来叫你,你先收拾吧。”胖宗挥着灰尘,一溜烟就不见了。

  这入职还真是随便。

  湛长风揩了下案几上的灰尘,干脆地甩了个术,瞬间清洗一新。

  眼下没有要紧事,她检查了遍房间,顺便布下几道制,入静修炼了。

  在幻境考验中,她触摸到了潮汐的力量,对月也多了些理解,离修炼五行道卷里的道术又进了一步,但缺了某种契机,也许去切实的生活图景中寻找,会积累起另类的感悟,这样想来,巡街也不算浪费时间。

  这一晚,胖宗如先前所言找了她去聚会,被这穿上藏青武服的新兵惊呆了,交领长袍上绣云海波澜,赤铜带封腰,窄袖绑护腕,长靴踏晚霜,利索英武的打扮没有把她衬得如何飒爽,她却把这一武服衬得丰神雅淡。

  之前没什么感觉,怎换衣服冲击力就那么大呢,一的气质,已然让她模糊了别年龄修为差距,连那张平淡的脸都让人忽略了。

  “不行不行,聚会穿什么武服,快换了。”

  “你不是也穿的武服?”

  “我还要去换。”

  胖宗把她赶回屋里,扯了扯自己上的武服,痛心疾首,咋自己穿着就像颗球。

  嘿,得通知人都把衣服换了,反正他们不穿这衣服也没人敢收他们饭钱。

  湛长风可有可无,换了衣服。

  另五人是梅乐为首的一伍,不过这两伍的关系有些微妙,全程自顾自闹着。

  后来才知道,之前梅乐和罗一都是伍长,前什长死后,他们为了晋升职位打过一场,罗一险胜,虽职位高出一头,却并不能降服另一伍,也就巡街的时候带头,其他时间两伍人都是分开的。

  她已然将自己代入了武卒的角色,第二天号角声起的时候,准时到中庭早练,让人好笑的是,中庭只不过稀稀拉拉几人。

  一个举着石墩子的武卒嘲讽地说道,“菜鸟就是菜鸟,还真当一回事儿,谁会那么严格,都来不的。”

  原是卯时巡街,等到了上杆头,罗一胖宗等人才一个个走了出来,“时间正好,去吃东西吧。”

  于是十个人找了个小酒楼,吃饱喝足,又四处溜达了一圈,酉时未到,呼啦全都收工回去。这就算是巡完街了。

  于此,她对北城的武卒况有了进一步认识。

  这之后,胖宗等人发现新来的这位,最大好就是整没个形象地蹲着和摆摊贩子聊天,他们器宇轩昂的武卒大人威严都被丢了个尽。

  有一回凑过去听,嚯,居然在聊给灵菜地施肥的时候用人粪好还是畜粪好,你怎么不干脆去当农民!就不能用特制的灵肥吗!

  刚开始他们还嘲笑这种况持续不了多久,一个武卒往那一搁,别人还能好好来买东西?

  那藏青服会吓走多少人?贩子不得恨死你,巴不得你滚得远远的。

  但是这人本就是个不按常理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每次一上街,各种贩子就会主动打招呼,那亲切的目光好像看着自家女儿。

  街坊邻居就更别提了,只差拿着手帕上来给她擦汗,特么还有那些姑娘家个个少女怀语还休的是什么意思,注意你们面前是女的女的,对象不要搞错。

  他们巡的这块明安街算不上繁华,多是些普通店家,到处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儿。

  早市的时候,一波城外来的农民挑筐抗担,席地摆摊,菜都是灵菜,果也是灵果,在这里凡粮已经被灵粮取代了。

  湛长风对种植一事有些兴趣,有时寻了几个老农交谈,也会给他们出出主意,比如如何防虫害,如何治水患。

  一来二去,在这些农民心中的位置就不一样了,待她格外切。

  “大人,这是今儿刚摘的灵果,甘甜着呢。”

  “头顶的太阳不饶人,来我这棚子下休息休息吧。”

  “自家酿的灵酒,解渴还凑合”

  胖宗听得白翻到天上去了,说好的兵民如水火呢,这会儿是水交融了吧,酸酸道,“还纳凉解渴,怎么那么多年没个人招待我?”

  塔湖:“胖。”

  贺五:“矮。”

  罗一撇嘴:“挫。”

  胖宗心脏老疼老疼,“合着是我长得不好?”

  “当然不是,”罗一什长老实道,“是人家气质太好了如果这样说能安慰你的自尊心的话。”

  他当做没听见后半句,“嗯,都是人家气质太好了。”

  闹街上,她形清瘦,行止文雅,像是九阙高台走下来的贵胄,然而穿着那象征力量的藏青武服和麻布粗衣的摊贩路人混在一起,却一点也不显违和,仿佛她本就该在那儿。

  就像农民将她当做可以交流种地经验的自己人,就像胖宗等人将她当做和自己一样混吃等死的武卒。

  她有时候温和地让人错觉,以为她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人。

  罗一默默地注视前面的影,然后垂下了眼皮,所以才危险。

  十个人也没个队形,松松散散地转了不到一圈,胖宗就开始大喊大叫,“饿死了饿死了,快些找个地方吃饭!”

  说着捂肚子扭腰,小媳妇样,“人家可没有谁送吃送喝。”

  湛长风挑着酒坛子的绳儿,“要?”

  胖宗故作忸怩,被脸上肥挤成线的眼睛里精光暗藏,陡然出手抓向酒坛,五指间真力积蓄,“来来来,爷们教你什么叫分享。”

  湛长风手指一勾绳,酒壶转了一圈扫向他的掌,瓷做的酒坛如钢铁,将他震了回去,慢慢道,“不劳而获是为贼。”

  胖宗捂着发麻的手,嘿,本来想给新人个下马威,现在倒是自己被摆了一道,他笑哈哈地岔开话,“我这不是渴得发慌吗,待会儿我要点十坛酒,你们可别跟我抢。”

  胖宗和湛长风的交手边几个人都瞧着呢,一个过招后,某些想去找她麻烦的人心思淡了点。

  新来的不要紧,不懂规矩不要紧,当着他们的面收人东西还不拿出来给哥几个尝尝不要紧,只要你有实力,就算再怎么看不顺眼,他们也得憋着。

  湛长风神色寡淡,勾着绳儿,酒坛一dàng),似乎也没人能否认她的散漫从容。

  胖宗偷偷看了她好几眼,搓着手使劲一按,缓解了些麻痹感,这新人不好惹啊,他伍长的位置说不定有点悬。

  “站住,你小子别跑!”

  “前面那几个快拦住他!”

  “偷了我们地龙帮的东西还敢逃!”

  湛长风几人正巡着街,前面突然混乱了起来,随着几声愤怒的高喝,一道人影撞开行人没头没脑地冲着武卒们跑来,抬头,清秀非常的脸上闪过惊讶,连忙慌慌张张地拐了个方向,朝旁边小巷子蹿去!

  后头几个凶神恶煞的修士毫不客气地对着武卒们叫道,“快拿下他,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罗一梅乐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各自属下点头。

  胖宗最先出手,拨开人群直追清秀少年,塔湖骂了一句,紧跟着追了上去,没一会儿两人就将那少年从小巷子里抓了出来,捆缚着扔在地上。

  人们看闹不嫌事大,纷纷围拢来指指点点。

  少年也不知是羞还是气,脸都红了,咬着牙冲那些追上了的修士吼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明明是你们抢了我的东西!”

  “我们地龙帮可没有抢东西的习惯,这话说的,呵。”领头的黑脸修士露出一口黄牙,斜着眼向罗一敷衍道,“多谢什长帮忙了,人我们带走,有空喝茶啊。”

  胖宗塔湖甚至是梅乐等人都有志一同地挡在了黑脸修士面前,罗一木讷地看着他,“这街怎么也是我们管的,人得让我们带走。”

  黑脸修士拿手指戳他肩膀,神色狠厉,“别叫你声什长就开染坊,要钱要到我们地龙帮上了!”

  “把你那破手拿开,小心爷爷斩了你!”胖宗亮了一截刀,一时间两方人拔刀的拔刀,上前的上前,撞肩抵腰地缠在一起。

  湛长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对峙,忽地感觉到一道目光,神识探去,少年撇着头仍是那副气愤委屈的样子。

  武卒这边好歹有十个人,就是围殴也能把地龙帮的四人拿下,黑脸修士讨不了好,晓得这些家伙打上钱的主意了,啐了口,放下话,“你们都给我等着,呸,给爷爷看好人。”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领人回去了,让帮主来修理修理这些东西,还敢跟他们要钱?!

  贺五最是暴躁,“瞧他们小人得志的样儿,什长,你咋帮他们抓人呐,让他们自己追不就好了。”

  胖宗给了他一爆栗,“笨,都不知道你怎么在北城活下来的。”

  “把人带走,赚点外快也是好的。”梅乐地看了眼少年,率先打道回府。

  他那做派惹得罗一等人不悦,整得好像他最大一样。

  “果然除了一起坑钱这件事外,怎么看他都不顺眼。”胖宗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对湛长风道,“新来的学着点,武卒就是这么当的。”

  怎么当?

  踩高捧低,适时敲诈勒索。

  地龙帮对比盘踞在奇乐坊的胡德赌庄,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势力,统共一百多人,平时就是在明安街这块收收保护费,手里也控制着几家店。

  遇上其他势力,罗一等人赶着讨好不说,怎么敢扣人,但是地龙帮正好是他们惹得起的,而且黑脸修士那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让人膈应得很,不好好敲打敲打,武卒的脸都丢尽了。

  进了驻地大院,胖宗就把少年扔进一个房间里,“来说说吧,偷什么东西了,让那帮混子赶着追啊。”

  “我没偷东西,我就是拿回了我的东西!”少年倔强地回道。

  “管你偷没偷,把东西交出来。”梅乐下巴一抬,一个叫林安的人立马从少年怀里摸出个布袋,往地上一倒,不过几块下品灵石。

  林安又上前搜他,差点把他衣服扒下来。

  少年扭着子,脸上红了一片,怒道,“你们都是一路的,全都是混蛋!”

  “找到了。”林安从他裤裆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梅乐。

  梅乐嫌弃地挥挥手,“让什长先看吧。”

  这会儿倒是客气了,罗一翻看了一遍,目露惊疑,连忙又翻看了一遍,梅乐在旁边有点急了,不想让好处被他得了去,抢过册子眯眼看起来。

  青色封面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扉页上还油腻腻的,似乎并不被人在乎,接着他翻到了正文,玄妙之感袭来,眼睛越瞪越大,惊喜道,“这是小乘功法!”

  “什么!”

  “小乘功法!”

  一屋子人都围了上去,“赚大了,怪不得地龙帮那些人要抢呢!”

  就算是像山海界这样的中世界,也没有各类小乘功法中乘功法乱飞的况。

  大部分功法资源都掌握在门派诸侯势力中,相比之下散落的功法少得可怜,你想买也买不到,散修探幽境,入墓,闯遗迹,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更进一步吗。

  而一本适合又上乘的功法就是他们触摸到更高层次的关键!

  演武馆虽然有功法阁,但他们在演武馆的时候就进不去,还指望着现在走运被奖励一本好功法?

  梅乐被困在筑基大圆满已经快十年了,有了这本小乘功法,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了解到脱凡的奥义!

  罗一现修的功法和它不兼容,但是不妨碍他高兴,在他眼里,这本小乘功法就是闪闪亮的百万下品灵石!

  两个大圆满如此,另外的人就更别说了,眼珠子恨不得粘它上面。

  贺五砸吧嘴,“那地龙帮的拿钱来换人咱们还换吗?”

  “怎么不换。”胖宗嘿嘿地笑,“人给他们,要这功法,拿一万灵珠来!”

  众人纷纷叫好,百万灵石按人头分,就算是两个大圆满占多些,落他们上也有几万呢。

  罗一扫了眼九人,“好处人人有份,但是记得,这事就此忘记。”

  哪能不忘,传出去怀璧其罪啊。

  有灵石拿,又有功法,众武卒觉得太他娘值,恨不得来个几坛子酒好好庆贺。

  少年眼中划过嘲讽,子似害怕似愤怒地轻微抖动着,将头埋在两腿间。

  只是一本小乘功法就能撩起修炼者的心思吗,看来散修的处境还真是差。湛长风暗道。

  梅乐终于想起还有个少年在,灼灼地盯着他,“这本功法哪来的,如果你的回答让人满意,我们也许会让地龙帮放你一命。”

  我们?

  罗一有点厌恶,一到承诺,哪怕是做虚假的承诺,都扯上个别人,典型的小人之心,但是他同样期待少年的回答。

  一个平常人哪来的小乘功法,指不定是走了狗屎运从哪个修炼者的墓里弄出来的,如果是墓,那怎么能没其他宝贝陪衬。

  少年恨恨道,“这是祖父给我的遗物,快将它还给我!”

  “那你祖父还留下了什么?”梅乐眯起了眼睛。

  少年卷缩这子,一脸倔强,死也不开口。

  这是有还是没有,林安踹了他一脚,“快点说,小心老子揍你!”

  少年的眼泪夺眶而出,哭声悲伤又藏着卑弱,“家都被他们挖空了你们还要怎么样,全都是混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