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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女神探:旱魃 共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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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旱骨桩(十三)

  • 书名:清朝女神探:旱魃
  • 作者:凉亭乐
  • 本章字数:3317
  • 更新时间:2024-09-21 02:10:47

  “我的过往……”方碧彤不由自主地嘴角抽动,违心地说:“有太多事,不知道你想听哪一段。”

  王贞仪若有所思地咬了口藕粉桂糖糕,嚼十多下,“你和李道姑有什么过节?”

  “还记得二十年前在逃荒路上用圆石头骗人钱财的道人吗?我破了他的幻术,他要杀我,却被我杀,十五年前,他的徒弟李道姑暗杀我,却被我打成重伤。”方碧彤不禁感慨:“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不报了仇,谁都一辈子心里不舒服啊。”

  王贞仪故意冷嘲热讽的语气:“她用夏大猛一家做诱饵,要骗杀你。你贪生怕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如今又让夏大猛为你顶罪,我很好奇,你给他们一家下了什么药?”

  方碧彤非但不怒,反而悲伤地叹息,徐徐讲了起来:

  自幼年起,她就接受了宫廷萨满的训练。

  ……

  十五年前,在夏大猛一家的帮助下,她在夏村的边缘建了几个小草屋。

  夜色如墨,晚风灼热,方碧彤坐在纸窗旁,守着一盏油灯,手中针线穿梭,缝补老婆婆送的衣裳。

  突然,耳边响起细微的破空声,五根银针穿透纸窗,带着寒光直指她的眉心。她直挺挺倒下。

  几息后,纸窗上映出了一个道姑的身影。

  道姑轻推开窗子,目光在屋内扫视,却不见方碧彤的身影,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双肩就挨了刚猛的一掌,倒飞出去,重重地撞翻篱笆墙。

  刚要起身,就发觉双肩骨头粉碎,手臂无力地垂着。

  方碧彤已站在院子中,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五根细长的银针。她的手法极快,银针如同雨点般射向道姑。

  道姑的右腿被银针击中,感到一阵刺痛,腿部瞬间僵直。

  她知道自己不是方碧彤的对手。

  脸色苍白,强忍着疼痛,踉跄地向屋外逃去。

  方碧彤并没有追赶,木呆呆站在原地。

  夜风拂过,木屋的纸窗轻轻摇曳,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翌日,她去和夏大猛一家告别,然后离开了夏村。

  她这一离开就是一年。

  她像是一只无根的浮萍,在江湖中漂泊,四处为家。

  那一年,心中始终萦绕着难以言说的乡愁。

  她心中的故乡不是出生的草原,更不是年少起就生活的皇宫,而是夏大猛一家。

  于是,她决定回到夏村,回到那个曾经给予她温暖与庇护的地方。

  然而,当她踏上那条熟悉的小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夏村依旧,但老婆婆的屋子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堆破败的茅草。院子里杂草疯长,一人多高的野草在风中摇曳,里面不时传来小动物的叫声。

  她缓缓走进院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心尖上。杂草划过她的衣襟,发出沙沙的响声。

  惊得野猫老鼠四散奔逃。

  目光在废墟中游移,她试图寻找着那些曾经熟悉的物件,哪怕是一块破旧的锅片,或是一段腐朽的木梁。

  她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一些能够证明这里曾经有过欢声笑语的证据。

  但是,除了那些被风化的茅草和被雨水侵蚀的木梁,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站在这片荒芜之中,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悲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金色余晖洒在这片废墟上。

  她站在余晖中,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眼中闪烁着金色的泪光。

  夜幕降临时,她才想起可能是老婆婆和儿子儿媳一起住,就抱着希望快步走去。

  终于看到了夏大猛家的茅草屋。

  她远远地听到了欢笑声,心中欢喜。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来的却是夏小叶一家。他们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她心中一紧,忍不住好奇地走上前去询问。

  夏小叶的家人们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猖狂,嘲讽地笑着,尤其是孙大娘,破口大骂,仿佛在享受着某种恶毒的快感。

  方碧彤从他们的骂声中得知,老婆婆、她的儿子和儿媳,因为暗中做打旱骨桩而被抓,在牢狱中畏罪自杀。夏大猛在山中和野兽同吃同住,夏青翠被道姑带走。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她感到一阵眩晕。

  乌云压顶,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倾盆大雨倾泻而下。狂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横扫过夏村的每一个角落。

  衣衫早已被雨水湿透,但她毫不在意,大声呼喊着夏大猛的名字,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微弱而凄凉。

  山中只有她的回声和野兽们的回应,它们在雨中显得更加凶猛和不安。

  她心中焦虑不安:不知道夏大猛是否还活着,是否也在这场风雨中挣扎。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雾弥漫,勉强能看到五步开外的树木。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看到了火光。

  她的心跳加速,快步走了过去。

  山洞里,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火光映照出了一只怪异的狼,它趴在火旁,眼神警惕而凶猛。而在狼的旁边,躺着夏大猛,他正呼呼大睡。

  她想要上前,却突然止住脚步。

  她想要做个凡人,所以神灵们惩罚了她。

  再靠近夏大猛,也许会带来更大的不幸。

  心中满是悲伤和自责,如行尸走肉般回到了茅草屋。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眼神空洞而凄凉地望着白云,在无尽的悲伤中度过每一天。

  直到有一天,某个农夫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腿,不停地哀嚎着走过她的家门。

  她起了善心,这副几乎要生锈发霉的身体挣扎着起来,缓慢地挪了出去,到这农夫面前。

  农夫说,他在山间打猎,腿被野兽所伤。

  她搀扶着农夫来到屋子里,先是用酒洗和火灼烧伤口,然后敷上草药,最后包扎好伤口。

  农夫感激涕零,口口声声说一定会付钱。她都坚决地拒绝了,还经常带着草药到农夫家中,直到农夫能自如地走动为止。

  这种事多了,村里人都对她满是敬仰和感激,说她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神灵,称她为“方菩萨”。

  她突然醒悟。这就是神灵们的启示。做菩萨的器,一做就是十五年。

  “夏小叶说要见爷爷和爹爹,李巡检说要见祖奶奶,你就满足了他们的愿望。”王贞仪无可奈何地笑,“在萨满看来,这些话如‘我要成为富翁’那样迫切。”

  “菩萨附身,有求必应。我还让他们的尸体不会变成旱魃。”方碧彤吃一口枣泥馅,喝一口梨酒,夸了句:“真的很不错。”

  “真的是这样吗?”王贞仪语气变得冷淡,“我看过他们的尸骨,用了迷药和麻沸散,尽显仁慈,但你在毁尸的时候一定满怀仇恨,菩萨心中可不会有恨。”

  “是他们先许了愿,他们许错愿,和我何干?”方碧彤用力地拍石桌,难得的暴躁起来。

  “难道在这十五年来,没人说过相同的话?那种话是俗语,据我所知,夏村人就经常说,你为什么偏偏对他俩下手?因为他们是夏大猛一家的仇人。你内心在挣扎,想要完满神灵们的善,但又不过是凡人的躯体和情绪。”王贞仪冷峻地回答。

  方碧彤脸因痛苦而扭曲,急忙用双手捂住脸,但一串串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先生,我们回去了。”

  “先生,您要快点儿回来啊。”

  “先生,您捂着脸干什么?”

  ……

  孩子们在篱笆墙外,纷纷和方碧彤道别。

  方碧彤别过脸去,和他们挥别。

  “这些年,你收拢十里八乡的盗墓贼,培植势力,看似在暗中行打旱骨桩之事,实际上是在设局。这对李道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王贞仪掏出绢布递过去,“但你应该不信打旱骨桩能祈雨。”

  “旱魃为虐,出自《云汉》,《山海经》中实际上是女魃,因为相似而被融合,如今所说的旱魃是僵尸。雨是天地之力,区区一僵尸能堵塞天地。雨又是龙所为,区区一僵尸,让龙裹足不前?不过是农人面对旱灾,无奈,乱找理由。”方碧彤止住泪水,感慨。

  “你故意露破绽让李道姑抓。但十五年前的偷袭,已经让她心头蒙上了阴影,她不敢接近你,李巡检也已经不受控,所以,她和权贵联手,骗我前来。她觉得,以我的能力会抓到你,即使夏大猛不告发,也会有其他人告发,终究会有人把我的目光引到你身上。”

  王贞仪笃定地说。

  方碧彤点头,“她好手段啊。如此以来,我只能让夏大猛顶罪,唉,我去刺杀她。”

  “这的确是你唯一的路。”王贞仪端起一碗酒,却只抿了一小口。

  “我年近五十,老了,等不起了。”方碧彤满眼都是遗憾,“我们都被她耍了。她不像是个会信守承诺的人。”

  “我当然不相信她会守诺,所以将计就计,为她设了个局。但需要你拼出性命。”王贞仪眼中闪过狠辣的光芒。

  “这场恩怨牵连太多人,该结束了。”方碧彤为自己倒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