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等他想, 流血太多的后遗症就开始如涨潮般向他涌过来,肩膀处又疼又麻,还没等姜潜再看严从南一眼, 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此时也正好到了医院, 护士们下车后,搬着仪器赶忙推着姜潜进了医院的手术室。
严从南跟过去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红光,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眼下的黑眼圈很严重, 虽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可没等姜潜出来或者医生的传话,哪有心思睡觉。
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医院的手术室楼层高, 时不时只有医生护士穿过,剩下的大长廊就只有严从南一人, 他低头用手揉捏眼角,心里积压已久的疑惑与动摇也开始一股脑袭来。
就是从姜潜为他挡那一抢开始,他才认识的自己之前那些感情纠葛有多可笑。
到头来他是那个下定决心离开的人, 结果却也是那个毫不犹豫就心软的。
不一会儿身边传来踏地很重的脚步声, 接着就有人坐到了他旁边:
“你就是姜潜说的严先生吧, 我叫梁志,是负责王丰案件的警察,你叫我老梁和梁哥就成。”
严从南抬头,身边坐的是个身材精壮的男人, 长的高眉正目, 一脸正气禀然,他还记得梁志与姜潜认识, 于是伸出手:
“梁哥你好。”
梁志大大咧咧的害了一声回握,“跟我客气什么,这回还多亏了你在姜潜旁边看着他,不然也不会有这么顺利抓捕王丰。”
“我没出多大力,还是个拖后腿的,不然姜潜也不会进到旁边的屋里。”严从南很是自责。
梁志听完噗嗤一声,“哎呦你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揽起来了,你是不知道哈,我和姜潜小时候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那会儿医院说是他家都不为过,不过这回他竟然是因为护人才进来,我觉得还挺新鲜,但我保证,你绝对是第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挡枪子儿的,他对别人可从没这么上心过。”
严从南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梁哥,王丰那边怎么处理的,”
梁志叹了口气,“王丰这回坐实的罪太多了,估计要判刑,虽然他已经交代了命案,但细节和作案动机也要深挖一下,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接着做。”
“那对母子呢。”严从南问了下他比较在意的问题。
“刘翠和小雯啊。”
梁志说着就想从兜里掏烟,可转眼一想这里是医院,就给止住了动作,他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她俩本身是受害者,拿着你给的那十万足够安心过个几年了,俩人的工作我这边已经做了,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牵扯,刘翠一直也是被王丰骗了,以为他会给钱帮着小雯治病,结果王丰一拿到钱就想方设法的消案,就一直糊弄她们。”
“王丰销案的目的不是为了小雯以后的前途吗?”严从南想起他拿王丰手机时看到的聊天记录了。
梁志唏嘘,“他有那么好心吗,他这么做是为了跑去国外后洗钱,不然有案底飞机不能坐还出不了国,他也没能耐换身份重新过活,就只能极端的找能销案的人,想直接上演一出绑架把事儿办了而已,刘翠完全是他想找个女人掩人耳目。”
说了一圈话又绕到了这俩母女身上,梁志顿了一下接着道:“所里也帮了,我掏了三万和兄弟们有钱的凑凑,给她又凑了五万,刘翠估计会等姜潜这边承诺的钱,然后直接给小雯换肺了,她说等不到也没啥,她再赔女儿最后几年也行。”
“姜潜会给的。”严从南说,“他不给我会替他出。”
“你这是肯原谅他了?”梁志有些八卦,他在圈里听姜潜的那些个烂摊子感情事都快倒背如流了,他还和人打赌了一台车压这俩人必复合,突然听到严从南这么说他不高兴才怪。
严从南没说话,心里却懊悔怎么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于是连忙站起身推辞送客,“梁哥这次谢谢你了,一会儿姜潜这边还要我看着,我就不送你了,”
梁志知道再问下去自讨没戏,他点点头嘱咐两句就走了。
过了十几分钟,手术室的灯灭了,里面的医生一身绿色手术服出来,“谁是严从南?”
严从南从椅子上站起来过去,“是我,他情况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肩膀处伤口擦着骨头了,但没大碍,他身体素质很好,养养就好了,你先去给他办住院手续吧。”
谢过医生后,严从南就去给姜潜办手续了,等他回到观察病房,就看见姜潜穿着病服裤,裸着精壮的小麦上身坐在那儿看手机,他左肩膀上缠着绷带,但看起来气色还没多差,就嘴唇有些发白。
他看到严从南进来后,眼睛就离不开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那我走了。”严从南转身就要出去。
“诶!从南别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姜潜急得想下床。
其实严从南不是要走,他到了门口的饮水机边,拿过玻璃杯接了一杯水,转身又回到姜潜病床前,把水递给他,“你是没意思,现在就我们两个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姜潜接过水抬头看了严从南一眼,依旧是他日思夜想的漂亮眉眼,桃目薄唇,他眼神移到严从南眼下几乎看不见的小痣上,呼吸变得有些重:
“我想说的话很多,估计你听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这样你肯定就会嫌我烦了......”
本以为自己的煽情会博同情,结果严从南一句话给姜潜扇了回去,“我不会烦,我会直接走人,长话短说吧,这样也省事儿。”
姜潜一看自己的伎俩不管用,只好说实话:“我是想问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这个要求看起来简单,可意思却很明显,分明就是在说,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我想和你复合。
严从南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也想到这一出了,毕竟姜潜除了复合脑子里就没别的。
“嗯,我陪你一个月......”
姜潜以为自己幻听,他再问一遍是不是一个月,但又怕严从南突然临时变卦改成一周,于是紧张兮兮的问:“真的吗?”
要是以前,严从南绝对受不了姜二缺的患得患和失间接性失聪症,但这次,他却破天荒的嗯了一下。
姜潜心里比分泌了三斤多巴胺还甜,他美滋滋的凑过去,“那我是不是能光明正大喊你媳妇了?”
“只要我没说复合这两个字,你大可以试试。”严从南残酷的提醒某人这个还没落实,但正在进行中的事。
“怪我怪我,瞧我这张没点脑子的嘴,南南你别介意。”姜潜依旧犯浑,他拐着弯的吃严从南口头上的豆腐。
“没出息样。”严从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站起身帮姜潜穿上外套,“我去给你买饭,等着。”
目送着媳妇出去的背影,姜潜满足的躺在床上幻想复合后的幸福生活,不料却被某位来探望的人饶了心情。
“哎呦呦!姜潜你怎么成这样了!”
听到这担心里夹杂幸灾乐祸的话,姜潜转头看向门口。
程宇恒一米八七的个子横在门边,像个门神,宽肩窄腰大长腿,留着栗棕的三七分发型,带着个墨镜,整的和明星似的,他把眼镜摘掉,露出一张锋眉桃目的薄情脸。
“姜潜啊,你怎么越活越不像你了,现在圈里都传开了你和一个失势的落魄少爷纠缠不休的,值得吗?至于吗?你这样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瞧不上,”
程宇恒不留情面的直接怼了姜潜一大堆。
然而姜潜一个泡在幸福蜜罐里的人也懒得理他这一大单身狗,直戳了当的回道,“我乐意,就你这样的,以后真遇见想掏心掏肺的人了,你给人挡抢都不一定瞧得上你,”
程宇恒倒是不在意,他一屁股坐在姜潜旁边的病床上,翘着二郎腿切了一声,“我跟你可不一样,现在谁见了我都得跪舔,我又不是狗,没我舔别人的份。”
姜潜无语,他认识程宇恒很多年了,这以自我为中心的狗性子就是改不了,不过他还有别的事儿想问:
“你真找到那个张家了?”
“对。”程宇恒神色变得古怪,“我从没涉及过那个圈子,你昨天给我来电话,我想了一阵儿刻意打听后,还真让我捞到冰山一角了,你猜怎么着,还真有一个姓张的名户。”
姜潜想到那个圈子,顿时不自在起来,“行了,这事儿以后别提了,你也少接触,好好在你的娱乐圈呆着,我媳妇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
程宇恒翻白眼,他站起身拿起墨镜,“好心来看你结果还不如不见,我以后绝对要以你为戒。”
说完程宇恒冷哼一声站起身,带着墨镜双手插兜就走了。
严从南刚从外面回来,正巧回去时和程宇恒撞见,他突然感觉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人,有点像之前看的杂志里面的某个模特演员,但他很少看杂志,平时也就扫一眼,于是就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