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半三分。
阵甲才是停下动作,手中棋盘轰然消散。
“好……好了。”,他眼中依旧露出憨笑。
白发童子戏甲见状,则是摇了摇头。
“哎,其实你弄的什么阵,我看都看不懂,丝毫琢磨不透。”
“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就是。”
阵甲闻言,只是摸了摸后脑勺。
“好。”
出了小屋,戏甲张望,只见月色清凉似水,月光洒下,带起一片片斑驳阴影。
他的临时洞府,在山腰的另一个位置,离这里不过一里远,挺近的。
只是,他还没走多远。
便是见到,一道小个儿黑影,从漆黑树林中走了出来。
直到站在月光下时,才见其穿着身碧绿短衣,眸光闪动着,怀里还抱着只青毛异兔。
“错甲,如今仙命大世界不太平,这么晚了,你还在外边溜兔子吗?”,戏甲笑问。
“不是,这只小兔,是我偶然捡到的,已经滋生出一些灵性,算是妖兔了。”
错甲声音轻灵,语速放的很慢,如天街小雨那般,润物细无声。
“戏甲,我挺喜欢这只兔的。”
“你能不能帮我改改它的命,让它以后之路,顺遂一点?”
白发童子戏甲闻言,则是摇了摇头。
“既然你这么喜欢它,养它就好了。”
“为它改命,我不愿意。”
说完,就是大步而行,目不斜视从错甲身旁经过。
而小个儿错甲姑娘,只是抱着怀中妖兔。
转身,朝着戏甲背影望去,不知想些什么。
直到好久,她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一如既往的清甜,如夏日微风一般,让人舒服。
然后逆着毛,在怀中妖兔背上轻抚着。
“我想,吃兔子了。”
另一边。
天穹之上。
四座仙山凭空扎根虚空,中间拱卫着一座仙殿,这自是海神仙道场。
不过此刻,万族能说上话的仙级,都是聚在这里,甚至李初一,都是在一旁凑个热闹。
“诸位万族同道,如今十三仙命重新降临,便是代表着十三字仙已然遭劫。”
出声的,是寄微一族古今之仙。
他继续道:“他们当年为何离去,又为何身陨,我等不了解。”
“但是如今,那弥漫无尽大海的黑色。”
“还有那种,让我等也是为之颤抖、惊悚的气息。”
“无不说明着,我等摊上大事了。”
“所以我就讲一点,如果今后事不可为,是否放弃仙命大世界,各自带着自家种族深入混沌?”
此话一出,不少万族仙级生出意动之色。
他们,从不是那迂腐之辈。
只是,人族古今仙观火,却是摇了摇头。
“寄微道友,你这话没错。”
“可是如今我等的退路,已是在无形之中,被堵地死死的。。”
听到这话,全场生灵,全都神情一滞。
李初一亦是眉尾微蹙,“观火道友,你这话什么意思?”
观火则叹了口气,抬头望了眼天穹之上,似能隔着遥远距离,望见那无边无际的混沌。
“诸位,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
“在那十三道光,变成漆黑之色时。”
“我便是去到大千边缘,结果发现,不止是仙命之修不能离去,连我等不修仙命的,也是无法离开。”
“我不知为何。”
“但是出现这种情形,便是代表着,接下来只能去面对。”
观火说罢,又是看向无尽大海那边,那抹黑色,比黑夜要浓稠深邃千万倍。
“诸位,大黑天佛还没出来呢。”
“具体如何,犹未可知。”
……
转瞬之间,又是半月过去。
海神仙道场,就布置在海岸线上方的虚空之中,万族仙级依旧在里面,未雨绸缪着一些应对之策。
至于李某人,权在里面混个脸熟。
今日,天地间起大风,不停哀嚎呜咽着。
海浪亦是滔天,一次次冲击着沿岸,使劲翻滚着。
“器……器甲,帮我个忙行吗?”
光头大汉器甲,正迎着狂风,在一处山巅打坐修行。
听到身后传来小心翼翼问询,于是起身,笑道:“好啊。”
他没问阵甲帮什么,在他看来,阵甲能主动开口,已经算是好事。
片刻之后。
又是那间空空如也小屋。
“阵甲,需要我做什么?”,器甲眼中露着淳厚真切笑意。
“我……我……”
阵甲通红着脸,又是支吾半天,才是讲出上次那般说辞。
而随着‘阵停’之法施展成功,光头大汉器甲,也是被暂停住了。
对方,阵甲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俯身,对着器甲不停鞠躬行礼,以此表达心中歉意。
接下来,随着十指翻动。
器甲的七情六欲,智慧,善良,心态……,等等一切,又是被阵甲牵引而出。
“对……对不起。”
“你……你是我们中,最善良的那一个,我想用你一些‘善良’。”
“我怕我继续下去,会控制不住的变坏,做出一些无法挽回之事。”
“所以,真的对不起了。”
一缕代表‘善良’的细微光芒,被阵甲截了下来,加持在自己身上。
而光头大汉器甲对这一切,丝毫不察。
第二日,与昨日一反常态。
今日,清晨海风轻拂,日出金光与碧蓝海水相映成趣,风光妙不可言。
阵甲,则是趴在沙滩上。
以随处可见的沙粒,布置着一个个精妙绝伦的阵。
“嘿,憨子,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学人小孩玩沙呢?”,喇叭花赌甲路过,语气多有打趣。
阵甲不理,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
赌甲见这般,觉得无聊,瘪了瘪嘴,自己走开了。
当日夜里,阵甲又找上了白发童子戏甲,同样的理由,同样的说辞。
小屋中。
看着被自己暂停的戏甲,阵甲语气有些发颤。
“对……对不起了。”
“我想再用一下你的‘智慧’和‘底线’。”
三日之后。
阵甲又一次找到了器甲。
还是以同样的方法,取了他一点‘善良’。
而这一开始,他便仿若不受控制似的,停不下来了。
每隔个十天半月,他便是以相同的理由,找上二人。
匆匆之间,半年过去了。
这一次,白发戏甲从那小屋中出来,对着门口一块石头,骂骂咧咧着,似乎那玩意挡了他的道。
“他娘的,不是看你是块臭石,我非给你改命不成。”
也是这时,错甲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出,怀里抱着只五色玄鸟,慢慢靠近。
“戏甲小哥,你能帮它改改命吗?求你了。”
戏甲见状,呵呵一笑。
“如今戏字仙已陨。”
“万事万物,命由我定。”
“改个命而已,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