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伯父,敢问十二之地破碎时究竟发生何事?你们又是如何沦落到这般境地?”,李初一又是行了一礼。
牛太清却是面露苦涩,似不想回忆,但最终,还是慢慢开口。
“那一日啊,其实直到现在我仍是很懵!”
“大力应该给你说过,我们家修行功法需要不停采集妖兽精血,不知造了多少杀孽。”
“所以后边就有了个规矩,修行杀生之前,得为那些丢命的妖兽办场白事,摆个大席。”
“我们知道这样其实挺虚伪的,与其说是尊敬亡魂,还不如说是让我们自己心安一点,免得产生心魔。”
他有些苦笑,一双斗大眸子也是下沉了几分,“那一日,我们同样又是在办白事摆大席,且声势颇为浩大。”
“等等牛伯父,你们摆席用的肉是?”,看着眼前有些伤感的男子,李初一突然打断问了一句。
“就用那些死去妖兽的肉啊,不然也是浪费掉了,怎么了?”,牛太清抬头,似有些疑惑。
李初一:“……”
好吧,他忍不住嘴角抽动,用妖兽身上的肉摆妖兽自己的席,咳咳,真挺讲究啊,赞一个!
牛太清却是自顾自说着,“我们每次都是这样做的,虽然早已辟谷,但是每次妖兽白事上,都得大吃一顿,然后才去闭关修炼。”
“我们觉得把妖兽留下的肉吃掉,不浪费,也是对它们的一种尊重!”
“可是那一日,却是突然的天翻地覆,天发杀机,地脉喷涌,足足持续了七日七夜啊!”
“初一小友,我的描述太苍白,你没亲眼看到那般场景,根本不知道那有多么的可怕,真真切切的灭世一般。”
“我们修士还能稍微自保一下,可那无数凡尘生灵呢,他们真的只能等死啊,没有丝毫地反抗余地,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是来不及讲!”
李初一三人沉默,他们在不知多远的第一之地都是受到了牵连,天昏地暗好似末日来临。
这十二之地当时是何种境地,他们是真的不敢想。
牛太清眼眶湿润,“我们知道,十二之地破碎了,孕育我们所有人的家园,没了!”
“那之后,便是突然出现的,很多从未见过的种族,他们强大到不能抵抗!”
牛太清说着间,突然目露惊恐,似又想到什么,他抬头望着李初一,声音有些发颤。
“初一小友,我不知你们怎么来十二之地的,但是走,赶快走,这里早已彻底沦为一处屠宰场,真正的血腥之地!”
“在我们被这融灵族抓到前,我们遇到了一群‘人’,一群真正的‘人’,他们称自己为完美人族。”
“他们男子姿容如玉,神韵脱俗,飘逸出尘,如神仙中人,不染半点尘埃。”
“女子更是翩然而来,若雪山仙子,秋波流转之间,容光惊世,美得倾世绝尘。”
牛太清闭上眼,“可他们看着我们的眼神,却是如牲畜无异,我……我无法形容!”
“初一小友,你知不知道,我堂堂一化神修士,可看到那些‘人’后,我竟是本能的心里慌乱,感到害怕,好像遇见天敌一般。”
“牛伯父,他们吃人是吧!”,李初一突然出声问道,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是!”,牛太清深吸口气,艰难点头,“他们看起来好似仙人降落凡尘,可却是以人而食,如果只是极端条件下,或者修炼某种魔功导致吃人,我会觉得很正常,甚至会不屑一顾。”
“可他们吃人呢,却好似一种本能,是本就应该之事,而我们,只配当作他们盘中之餐,被他们火烤蒸煮,嗜血吸髓!”
“而这,才是我最恐惧的地方!”
场面一时寂静,无人言语,唯有心中千曲百转。
片刻后,李初一才出声道:“伯父,后来呢?”
“我们当时共千人的逃亡队伍,被他们猫戏老鼠般追捕,抓到一个吃一个,直到最后百人!”,牛太清依旧发颤说着,似不想回忆那段血腥逃亡之路。
“也是那时,我们遇到了融灵族,全被抓了!”
“伯父,那些完美人族没和融灵族起冲突?”,李初一眉头拧着,有些疑惑。
“没有,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们还剩百人时,只有一个俊美的不像话的年轻人在追我们了。”
牛太清苦笑,“他或许觉得我们无关紧要,或许觉得自己独自一‘人’,有些势单力薄,见我们被抓,便是直接离开了。”
囚笼中又是无声,各人心中却是念头翻涌。
看着眼前和牛大力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突然间,李初一喉咙有些哽塞,但还是低沉着声问道:“伯父,大力兄也是被吃了吗?”
“大力?没有啊,他和我一同被抓,只是不知此时如何了?”,牛太清开口解释着。
只是李初一闻言,心情并未轻松半分,他知道这融灵族每日有一场困兽之斗,牛大力死在那斗兽场上也说不定。
但他还是想寻一寻,下面两层关押着几十万修士,他之前并未仔细留意过。
“阿雅,童道友,我得去下面寻一寻,你们呢?”
“哎,我们一起算了,和这位长得一样是吧。”,阿雅指了指,“这神识又不能外放,只能一间间找过,人多快一点!”
“行!”
说着间,三人便又是潜入下两层,开始分头一间间找过。
两个时辰后,李初一果真在十九层一间囚笼中见到了牛大力,只是比起牛太清来,他此刻正躺在冰冷地上,目光呆滞,已是形容枯槁,好像风中残烛。
完全看不到丁点当年影子。
这副模样完全就是身未死,心已死!
而且,他居然也是单独一间牢笼。
“大力兄,大力兄?我是李初一啊!”
李初一急切呼喊几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便是挥手一股清灵之气落下,然后各种清神丹,一股脑儿往其嘴里喂。
好半天后,牛大力才是缓缓抬起眸子,似看清来人,想哭,却是早已泪流干,声已哑!
“李……李兄弟,你来了啊!”,他声音如破刀划破嗓子,艰难扯起嘴角笑了笑。
忽地,他像是想到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两幅画卷,他浑身袍子残破,可两幅画却保存的极好。
“李兄弟,快看看,这是我两个妹子,她们可不是我牛大力这般粗鲁,长得好看极了!”
“我当年就有预感一定能再见你,她们,是我准备说给你当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