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吻是在她十八岁成年礼上。
我们交心的朋友不多,她又不喜欢太热闹,所以那天除了我,只有岑溪在。
当然,有我在,岑溪肯定不能一直都在。
所以在礼物送完,生日歌唱完,生日蛋糕切完,不等岑溪尝一口,我拉着我家亲亲女朋友就跑,徒留岑溪在原地无语凝噎。
那晚的夜空繁星点点,明月为伴,月光氤氲。
她站在天台上,手肘搭在栏杆上,晚间的风吹起她鬓间的发丝,眸中宛如藏了亿万星辰,她偏头,冲我弯了弯眉眼。
今夜月光很美,晚风很温柔。
她漂亮得不像话。
“小白同学,今天是我生日哦。”
我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微微张开的红唇,喉结滚了滚,嗓音溢出:“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要。”
只要她要,什么都可以。
“那我想讨个礼物。”她凑近我,盛满月光的杏眸倒映出我的样子,她说,“想要你……”
我喉间一紧,眼神暗沉,搭在她细软腰间的手不断收紧。
如今已经十一月份了。
晚间的风其实很冷,但不妨碍我浑身燥热。
快热死了。
她的双手勾着我的脖颈往后压,稍稍踮起脚,然后那张我觊觎很久的唇便落在了我的唇上。
那一刻,我脑子里无数束烟花一同绽放,炸得我耳边嗡嗡作响。
周围的风被按下暂停键,我紧张到呼吸都险些要停止,心跳完全失了控。
在她要撤离的前一秒,我恍然回神,扣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我有些后悔,后悔往日里没有多看一些相关的理论,导致我的动作极其生疏青涩。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我看到她的唇肿了。
十八岁少年的情感,宛如汹涌而来的洪水,永远高涨得不可思议。
那日的亲吻好像开了某个闸,染上了什么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我始终没跨越最后一步。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
同年,我去了警校,她去学了医。
我还笑着开玩笑:“警察和医生,绝配啊。”
“岁岁同学,看来我们合该在一起,天生一对。”
她瘪了瘪嘴,看来不是特别欢喜。
“宝宝,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笑,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角,“可别忘啦,我可是小白同学哦。”
她绷着的脸逐渐松了下来,无奈嗔我一眼:“我不管,不许让自己受伤,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我将人揽在怀里,脑袋抵在她的颈窝撒娇般的蹭了蹭,“为了不让宝宝不理我,我绝对不让自己受伤,连个口子都不行。”
我一本正经地保证着,甚至还配上手上动作,有点滑稽,但效果出奇地好。
后来后悔过吗?
有一丝丝吧。
因为自从进了警校,我陪她的时间就变得很短了,尤其是她的专业也很忙,有时候一天都不一定能见一面。
这让我这个黏女朋友的恋爱脑怎么活?
即将到达法定结婚年龄前的那一年,我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我太想了,想把我喜欢到骨子里的女孩娶回家,有时候做梦都在想。
这样的念头我从不抑制,以至于变得越来越疯狂。
我的生日在十月,是那位流浪汉捡到我的时间。
关于我的身世,哪怕长大了有能力了,我也没去找。
可能没这么在意。
而那位流浪汉,我想找,却找不到。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还挺让人讽刺的。
十月二十六号那天凌晨。
我了无睡意,她也没睡。
她像是什么都猜到似的,勾着我的脖子笑着,声音带着几分困意:“小白同学,生日快乐呀!”
“今天是岁岁同学陪你过得第十七个生日哦。”
“许你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我久久未回答。
寂静的夜晚,心跳声压过一切声音,震动着耳膜。
良久,我轻轻开口:“那岁岁明天陪我去趟民政局吧。”
“好呀。”
没有任何犹豫的。
我呼吸一滞,垂眸时薄唇虚虚印在她的额头,“我说的是,我们领证。”
我怕她在困意中,说出的话不经大脑。
可我想确认,因为我会当真。
“我说,好呀。”她仰头看我,眸光清亮,眉梢带着笑意,“我还以为你准备再忍忍呢?”
我心中溢满了喜悦,也顾不得她语气中的调侃。
“还不是怕吓到你。”
她笑着钻到我怀里,声音甜甜的:“才不会呢。”
那天,一直到天亮,我都没睡。
从民政局出来,我抽走了她手中的红本本,认真地说一句:“我来保管,别弄丢了。”
她哭笑不得,却也任由着我。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可上天总是不让人如愿圆满。
说来,我这一生没做过恶,我的脾气不好,却也不算坏。我做过不少好事,长大后还当了一名为民服务的警察。
至少就算我做过别人不理解的事情,报应这种东西,应该也要落在我的头上才对……
但事实是,我的岁岁死了……
死在了我们领证后的第六天。
猝不及防,没有一丝防备的……在我最爱她的这一年……
都说极致的悲伤是没有眼泪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因为在我独自回到我们的家,看到手中结婚证上的照片上那张笑靥如花的容颜时,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下。
我慌乱地用袖子小心地擦去上面的还未渗透的泪水,生怕它在上面留下痕迹。
结婚证……
应该要开心的。
可我不开心。
我好像丧失了开心的能力。
巨大的绝望将我淹没,险些将我逼疯。
我开始频频走神。
我甚至觉得那天发生的一切是个梦境。
我觉得只要我回到家,那个能吸引我所有视线的女孩会笑吟吟地扑倒我怀里,然后我配合着弯下腰,她的唇就落在了我的嘴角。
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事实是,我回到家面对的是冰冷的、让人窒息的,没有她的住所。
没有温馨,没有她。
我不信佛,却一步一跪去了寺庙。
我不知道活下去有什么意思。
我规划过很多的未来里,每一项都有她的参与,她不在了,我仿佛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乐趣和期待。
就像指南针蓦地闯入未知的磁场,失去了所有方向。
我开始接高难度的任务,我渴望死亡。
但我不能自杀,因为岁岁会不开心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岁岁知道了我的想法在保佑我,我始终没死。
岁岁离开我的半年,这个世界病了。
我也病了。
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想,如果在这种环境下死亡,岁岁应该是不会怪我的。
于是在一片混乱中,我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我的心脏,那一秒的死亡威胁还未消散,我发现我又活了。
周围不是混乱破败,而是温馨的家。
身边还有我的岁岁。
是梦吗?
或许吧?
我不在乎了。
我哭着抱着她,企图从她身上汲取到温暖。
她伸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柔着嗓音:“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
“嗯。”我点头,“我梦到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她笑,“我怎么会不要小白同学呢。”
我说不出其他的话,只是摇头。
那个噩梦里,她确确实实地不要我了。
接下来几天,我惶恐不安,每天都在担心这个梦境破碎,我回到现实。
可这不是梦。
岁岁还是按照事情的发展离开了我。
于是在这次末世来临后,我径直选择了自杀。
然后我又见到了岁岁。
我部署了一切,可没想到还是没躲过那场车祸。
像是既定的命运。
我不信。
我不明白。
既然不是梦,既然我改变不了,那让我重来一次的意义又有何在?
像是进入了一个闭环,我拼命跑出这个圈,拼命想改变这一切,可是依旧被困在这里。
我尝试了很多次,始终改变不了岁岁的命运和结局。
再次重来一次,我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自杀,我努力活着,开始探寻这个世界的秘密。
然后我遇到了很奇怪的现象。
有人在刻意接近我,似乎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了解到这些消息,并没有花费我太多的时间。
那个女人的脑子不知道装了什么,太蠢了!
她带着目的接近我,还自翔是什么我的救世主?妄图让我开心,让我走出去……?
笑死了!
谁说我要走出去了?
岁岁离开后,我画地为牢,固步自封,甘愿待在那个圈里,谁也接近不了。
我清醒地认知,清醒地沉沦。
我从那个女人身上套出了好多话,我探索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真相。
比如固定的剧情。
我气的要死,我放在心尖上的女孩竟然要为了这所谓到荒谬的剧情铺路?
凭什么?
不过有了这层消息,我开始换个角度改变这一切。
我能不能在现在改变过去的事情呢?
放到以前这件事简直天方夜谭,但现在有了这些攻略者,有了系统……不见得会失败。
我尝试给过去的我发消息,我也尝试过去找过去的岁岁,可一次都没成功……
似乎是因为我的世界里没有她……
我见到了这个世界给我预定的女主。
说实话,我不仅没有半点欢喜,还特别想弄死她。
自从岁岁离开后,我变得越来越像个坏人,是个人见到我都会说阴鸷冷血的坏人。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我的岁岁死了,凭什么这些人还活着?
可我知道,那个人了解的消息一定比其他人要多,我必须要弄明白,以便于后续的计划更容易进行。
所以每次我靠近她,都强忍着杀她的冲动。
所幸,结果如我所愿。
只是,出了变故。
我的记忆开始丢失……
连同岁岁的记忆,一点点地流失。
我清晰地感知着,我想阻止,却没有半分方法。
不仅是我,连岑溪也是。
所以,我加了一个筹码。
我开始给过去的我留下各种记号,纵使不是每个都成功,但只要传出去一个,过去的我便信。
因为有关岁岁,所以无论是哪个时间段的我,都会信且做出一定的预防措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