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桉站在房间内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看着身边一小片的惨状,有点头皮发麻。
所幸房间昏暗,没有太多辣眼睛的画面映入眼帘,要不然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镇定。
“哒、哒、哒——”
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在这有限的空间内尤为沉闷刺耳。
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近,昏暗的环境并没有给他带来半点不适,姿态懒散悠闲,却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暗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怕惊扰谁似的,动作很轻,但耐不住房间太寂静了。
沈岁桉想靠近些,可是身体像被人用钉子钉住一般,动不了分毫。
她精致的眉头微蹙。
“啪——”
清脆的响指声传来,下一刻,蜡烛被点亮,幽幽烛光摇曳,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地上的尸体,残肢,鲜血上的光亮忽深忽浅,像极了恐怖片里的画面。
再加上有些许风吹进来,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
这种意境,更让人脚底生寒。
男人随意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胳膊肘抵着椅帮,葱白的手指弯着撑住脑袋,烛光直直地闯入眼底,像是有光在闪烁,但仔细看,发现里面是射不透的阴翳。
面部线条流畅分明,光线阴影深浅不一,殷红的薄唇微微抿着,周身气息可怖。
他就这样坐着,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沈岁桉站在他侧面,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她承认,她的胆子是大,但是这样的画面看久了,她也受不了啊。
她悠悠叹口气,语气幽怨:“小白同学,你在搞些什么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话落下那刻,男人偏头,直勾勾地盯着沈岁桉站着的地方,那双潋滟的狐狸眼瞬间落满了璀璨星光。
沈岁桉的身形微怔。
她很确定,自己再一次经历了那场梦,具体的时间她不确定,但猜测一下,应该是末日之后。
她不确定的是,刚刚谢聿白是看到她了吗?
不过这个答案,没人告诉她。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眼底的光一寸一寸破裂,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他或许是真的病了。
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伸手摸了摸兜,指腹间的触感让他彻底舒了一口气。
很奇怪,明明之前爱的死去活来的人,不过只过了四年,他竟然连她的声音都忘记了,就连她的样子,要不是他手上仅存的这张照片,他也快要记不清了。
记忆深处,那个人喜欢喊他“小白同学”,喜欢喝南瓜粥,喜欢吃甜品,喜欢糖葫芦,喜欢吃辣又不能吃辣……
要问她最喜欢什么?
男人恍惚了下。
依稀记得,一次梦中,他看着她巴掌大的脸上笑靥如花,她说:“我最喜欢小白同学啦。”
对啊,最喜欢……他!
可是——
他眼中闪着茫然。
已经好久,他都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也没人再说喜欢他……
所以啊,他要找到她,找到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道身影颤抖着从黑暗中爬出来,长发乱糟糟的,身上沾着斑斑血迹,很是狼狈。
她伸手想去揪男人的裤腿,即将碰到时,又猛得缩回去。
“求、求求你……我、我真的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思绪被打断,男人的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悦,眉宇间的狠戾越来越重,本就微微上挑的眼尾上染着残忍和嗜血。
听到女人发颤的声音,他嗤笑一声,微微歪着脑袋,唇角挑起一抹笑,声线慵懒低沉,极为悦耳:“不知道?”
那语调像极了和好友谈话一般,但是落在女人耳朵里,就像恶魔低语。
颤抖的身体更抖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
“它也不知道吗?”
女人一顿,抬起头,瞳孔地震。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它们隐瞒了什么消息?
只是这个答案没人告诉她了。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看你思考。”头顶的恶魔缓缓开口,“告诉我,怎么让她回来?”
“谁?”
她看到提及那人的时候,男人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罕见地闪着暖意,声音放轻了许多:“我的妻子。”
女人瞪大眼睛,脑海中紧绷的弦彻底崩坏,连内心的恐惧都无暇顾及,失声尖叫:“疯子!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一个死人,疯子……呃。”
话音未落,她的脖颈便被人捏在掌心,消散的恐惧再次聚集。
“别、别杀我……”
吸入的氧气渐少,眼前一片模糊,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断捶打着男人的手臂,那双冰冷的,带着嗜血杀意的眼眸在她脑海中久久盘旋。
“她、她的结局是必定的,我、我改,变不了……她……求求……”
扣着男人手腕的手无力垂下,到死她都没能理解,不过是说了个事实,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甩开手,掏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宛如艺术品的手指,视线触及袖口的那抹红色时,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沈岁桉早就呆滞了。
不仅因为女人的话,还因为现在的谢聿白。
他变了好多。
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小白同学……”她低喃。
她不在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它」是谁?
她都死了,怎么让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