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留下的那本笔记被杨鹤羽带去了成都。笔记本是崭新的,只在开头和封底各用了几张纸,上面记录的都是澳洲坚果的作物习性。
杨鹤羽记得上面有说过这样的树大约四、五年就会开花结果了,而且申申也说了今年有开花,杨鹤羽便很期待这次回来就能见到果实。
可他站在院子的正中央左看右瞧,确实是除了乱蓬的枝丫外一颗果子也没有。
“不是说开花了么?”
“开了……”
“确实开了,今年2、3月吧,花儿还挺好看的。”雷东升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个长长的距离,说道:“一大串一大串的花儿,有这么长吧,白白的,还怪好看的,是不是?申申?”
“差不多,可是后来花就凋谢了。”
只开花不结果?这么奇怪呢?杨鹤羽有一些后悔没有把父亲的笔记随身带着,也许笔记上会有解答也说不定。
见杨鹤羽眉宇间有失落,楚知颜心里难过,低语道:“小羽哥哥,对不起,一定是我没照顾好它们。”
“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杨鹤羽伸手摸了摸那些枝丫,对楚知颜露出了温软的笑意。
“小朋友,打扰了,请问能不能借一口水喝?”
不知何时院子里进来了个陌生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手里端着个玻璃杯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对不起爷爷,我家里可能没有水……”
老者颇有些兴趣地看着院子里的两棵树,听到杨鹤羽说的话,也没有打算要走。
楚知颜见状跑过去,接了老人的杯子,说道:“要不我去家里给您接杯水,爷爷您在这里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那好!多谢你啦,小姑娘。”
那老人等楚知颜离去后,也在院子里看了起来,他询问道:“小朋友,你家里这是什么树?我还从来没见过。”
“哦,这是澳洲坚果树。”
“哦?”老人家兴趣盎然,他又问道:“你们家怎么会有这样的树?”
“几年前我爸爸种下来的,这是宝贝,是专结致富果的发财树。”
他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说出来的,父亲的形象与父亲说过的话,无论何时何境,他都不会怀疑。
这句话让老者十分震动,他似乎期待杨鹤羽能说得再多些,只可惜杨鹤羽并没有继续与他对谈的意图。
杨鹤羽此时注意到的是雷东升的鞋,那是一双开了口,能看到脚趾头的绿色橡胶底布鞋。
“你的鞋怎么又破了?”
雷东升闻言歪起脚底看了看,这不歪还好,一歪才发现连鞋底都是断的。
“哎,我们家穷,有双鞋穿就不错了。”雷东升笑着说:“哦!杨叔给我买的那双鞋你还记得不?那双鞋质量好,已经穿到我三弟那儿了,鞋底还好好的呢!”
听了这话,杨鹤羽可笑不出来。他脑子里回想的是来的路上,火车上的人对这片穷困土地的鄙夷。
他颇有些伤怀地感慨道:“穷……没人看得起穷……穷错了么?穷就可耻么?”
那老人家“嘶”了一声,杨鹤羽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听那老人家开了口,他说:“小朋友,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依我看,可耻的不是贫穷,而是不思进取,甘于贫穷。你看,我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