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90年代,人们对那些念了大学的孩子总是要高看上一眼,因为他们个个都不简单,都是从千军万马里闯将出来才上了这根金独木。
家里出了一个大学生,要么是饱受熏陶的贵门之子,要么是祖坟上冒了青烟的幸运儿。
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了16个年头,尤以BJ、广州、上海和深圳四地风头最盛。这四个地方吸引着国内甚至国外最精尖的人才,共建的也是最前沿最有价值的产业集群。
对这些“最”字的解读可能人人皆有不同,杨世杰自己也没有想好。
这些年他越来越觉得世界变化快。
1978年,他所在的无线电厂引进了日本的黑白电视散装件,重新组装生产出电视机投放市场。当年电视机是绝对的紧俏货,无线电厂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可是从无到有,盛极而衰,时间周期仅仅不过十年,87年的时候无线电厂就因为体制与政策的内忧外患陷入亏损,至今还没有翻身。
杨世杰在公司亏损的时候升了官。他本是技术出身,不善管理。可在其位谋其政,杨世杰也是寻了很多机会,去看那些成功转型的单位究竟是做对了什么。
最终他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眼界,无论是何种机遇,他们都获得了更为前沿的信息渠道,永远走得比别人快一步。
杨世杰把这个对事业的总结应用到了侄儿的人生规划上,他想:小羽是有机会改变命运的。中国正在越来越开放,外界的新鲜与潮流撞击上中国人聪明的大脑,必将绽放出新的火花,那一定是高峰上的绚烂!
两年前,杨世杰有机会了解到了计算机和互联网,他就积极关注起来,一心想让小羽去研究这个前沿领域,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他万万没有想到,杨鹤羽会说自己要去学农。
杨世杰当即就提了反对意见,而且还相当的生硬。
“不行!”
他的音量不小,惊得田敏都哆嗦了一下,她扭头看了丈夫一眼,提醒他注意控制情绪。
杨世杰做了个深呼吸,才又问道:
“吕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预估分数在全省是靠前的?你这个分数有希望在清北占据一席之地,你为什么要去学农呢?你是不是担心今年开始收涨学费了?想要给我们减轻负担?我告诉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无论怎样,你的学费我们都是承担得起的!”
“不是,叔叔,你误会了。”杨鹤羽轻轻抿了一下嘴唇。他一向都感激叔叔培养他独立自主的个性,从来不干涉他的任何决定。今天回来会碰到这样的波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
但杨鹤羽并没有任何的犹疑,他也不是吕博文口中的那种没有人生方向,也没有人生规划的迷糊小孩。
他早就决定好了,从离开鹤留的那天开始,他就坚持着心底的这份理想,要始终朝之前进,永不退缩。
“叔叔,咱们离开鹤留时,您跟我说过的话,您还记得么?你说过,有一天我会学成归来,去实现父亲未了的心愿。十年了,我没一天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