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门的委托人叫做野沢拙枝,是一名白领,穿着名牌衣服,来委托工藤优作处理一件谋杀案。
那件案子的地点在神奈川,死者是她的弟弟,死亡已经有一个月了,警方一直查不出来真凶,想要为弟弟查明真相的野沢拙枝对警方大失所望,随后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到了工藤优作,便立即从神奈川跑了过来,请他接下这个案子,请他抓住凶手。
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资料信息都给了工藤优作,文件照片排开放在桌面上,凶手似乎对野沢壮太十分仇恨,那血肉破碎、白骨森森的场景连工藤优作都都有些遭不住。
他把几个小孩拉到一边,想让他们去看看嫌疑人笔录,却听北川星带着疑问道:“那里面散落的是手链珠子吗?”
“什么?”
北川星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现场照,手指在一片晃眼的红褐色上点了点,“这,有个紫红色的球。”
工藤优作把照片拿起来看了看,这张照片是局部特写,似乎是胸腹部内脏的部位,被凶手残忍地剖开了,五脏六腑也被利器捣碎,粘稠成一团粥样物质。而就在那些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一样的碎块组织里,有着几颗微弱地反射着光的圆润的珠子。
紫红色,几乎快要与碎块融为一体。眼神不好的人估计会认为那是什么组织碎片。
工藤优作拿得太高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看不见,只有藤峰有希子好奇地瞄了一眼,然后一言难尽地皱了皱脸。
看不见图片的诸伏景光凭着关键词将手里的笔录飞快地翻过,边上的降谷零默契地找到警方单独挑出来拍摄的物证照片,文字与图片都摆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北川星瞟了一眼,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那就是一串手链,一串紫红色与白色交错的圆球串成的手链,在物证图上是一截还残留着三两颗珠子的线,而警方把能找到的所有珠子都拍了照片保留下来,确认现场一共有十三颗珠子。
这条手链的主人叫做堀田沙奈,是野沢壮太的女朋友,他们在一起五年,十分恩爱,偶尔会吵架,但最多也不超过一个星期。而据堀田沙奈说,案发前一个星期她这条手链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找了许多地方,找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在案发现场找到。
值得一提的是,堀田沙奈是第一发现人,在上门寻找男朋友却无人应声之后选择直接进入房子,却在看见客厅惨状的第一时刻晕了过去。后来还是奥野善——也就是死者野沢壮太的朋友依照与死者的约定来找死者时才报了警,把她喊醒。
堀田沙奈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才能进行正常对话。当警方询问她现场的手链珠子时,她如实告诉了警方这条手链的来历。
“根据这条手链摆放的位置和死者的状态,警方认为凶手对堀田沙奈和野沢壮太都十分仇恨,倾向于是野沢壮太的情敌或者堀田沙奈的情敌因爱生恨。”诸伏景光道,他扫过其他的线索材料,挑出自己认为比较重要的念了出来,“野沢壮太的死亡时间在十二月三日晚上九点,堀田沙奈在十二月三日当天独自在家,无不在场证明,十二月四日早上八点,野沢壮太居住的公寓监控拍到她进入,随后九点半奥野善进入,九点四十堀田沙奈被抬上救护车,四十五警方进入。”
“中间有许多空白时间,如果有人想要做些事情,完全来得及。”
工藤优作放下手里的照片,拿起嫌疑人笔录看了看,有些意外:“嫌疑人只有三个?”
边上一言不发的野沢拙枝默默地点了点头。工藤优作看了一眼她,然后收回了眼神,研究起那些记录。
降谷零认真地看着那些太过血腥以至于完全成了一副红色图画的照片,把他们按照案发当时的位置摆放在一起,试图还原现场。
藤峰有希子在和野沢拙枝搭话:“关于这个案件,野沢小姐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
野沢拙枝双手摆在一起,指头相互交错着,好一会儿她才回答道:“我怀疑是堀田沙奈做的这一切。”
藤峰有希子:“可她好像真的很爱你弟弟,在看到现场之后都直接晕过去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晕过去了。”野沢拙枝冷冷地说,“她嫉妒心强烈,我好几次都看到她在和我弟弟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吵架。”
北川星来了点兴趣,对她道:“什么事?”
野沢拙枝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藤峰有希子:“一些很简单的事,喝水的方法,家里的摆设变动,打扫干净程度。更过分的是,我弟弟告诉过我,有的时候他没有及时给堀田沙奈打电话报备自己的行踪,对方都会催命似的打他的电话问他在哪里,下班应酬如果被她知道了,她会问里面有没有其他女人,如果有,不要十分钟她就会出现在他身边,以偶遇的姿态加入他们的应酬。”
“她对我弟弟有着强烈的控制欲,他不止一次抱怨过这件事,但是堀田沙奈只会哭着问他是不是不爱她了,然后停歇一两天,又说自己是因为太爱他才控制不住自己,用一些话术来欺骗我弟的同情心,让我弟不和她分手。”
她的表情是厌恶的。北川星瞅了一眼,并没有全然相信她的描述,这个人显然对自己的弟弟有着天然的滤镜,在这种滤镜之下,人们会忽略许多细节。
同样能够表现出一些事情。
“你非常不喜欢她?”工藤优作问。
野沢拙枝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迅速地摇摇头,几近惶恐地说:“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害我弟弟!”
“没人说你是凶手。”北川星靠在诸伏景光肩上看了一眼警方对她的询问笔录。从问答里来看,野沢拙枝是一个绝大部分时候听自己弟弟的话的人,很依赖她弟弟。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听从你弟弟的话、为他着想?你弟弟大学一毕业,你就把自己的房子给了他,甚至连户主都转交。而那个时候你工作的钱连支付你付房租的程度都不够,你不得不居住在你弟弟家,省吃俭用几年才搬出去——为什么?他曾经给过你什么?要让你用这么多时间来偿还?”
房子的事情还是小,笔录上写着,野沢拙枝为了弟弟的工作差点弄丢了自己的工作,警方在她对弟弟的态度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然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出结论。
“因为他是我弟弟啊。”接着北川星的话,野沢拙枝有些困惑且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对他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父无母,他就是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与世界唯一的联系,为了他我能做出一切事情,只要他好。”
北川星想了想自己的哥哥和姐姐,好像有点儿理解了,点点头说:“那么你弟弟做过什么让你寒心的事情吗?”
野沢拙枝摇了摇头:“他一直很乖。”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看着手里警方调查出的野沢壮太曾经赌博亏空了姐姐的存款一事,提出质疑:“哪怕他赌博花光了你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
野沢拙枝满不在乎地说:“钱而已,他想花就花了,我可以再赚,只要人没事就行。”
几人皆是哑口无言,她的逻辑自成体系,无懈可击。野沢拙枝无疑是个非常能干的人,在无关她弟弟的事情上,她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手脚麻利脑子活络,哪怕是一时没钱,通过她的努力之后都能在不短的时间内获得能够包保持基本生活,然后再努力一下变得富裕。如果她更为自己考虑,也许今日站在他们面前的不会只是一个白领,而会是一名总裁了。
野沢拙枝道:“看了这么久,请问你们从里面看出了什么?”
“起码我们排除了一个答案,你不会是凶手。”工藤优作道,“至于其他的东西,我有一点头绪,不过还是需要去一趟你弟弟家看看。另外堀田沙奈小姐和奥野善先生最近的情况如何?”
“堀田沙奈以泪洗面,奥野善……我不太清楚。”
“您有他们的电话吗?或者家庭住址。”
“当然。”
野沢拙枝将两个人的数字和家庭住址写在一张纸条上递给工藤优作,工藤优作扫了一眼,然后放进了钱包夹当中,抬头道:“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去神奈川。”
“我也要去!”藤峰有希子举起手,等工藤优作看过来,她便露出一个甜美可爱的讨好笑容,“师父,拜托了,我也想去~”
师父委婉地说:“你的身份可能不方便我们行动。”
“这好办。”藤峰有希子欢快地说,“请等我一下,半个小时就好。”
工藤优作有点疑惑,见她拎着包进了洗手间,就看了北川星一眼。
北川星接收到他的眼神,反应了一秒钟左右,一拉幼驯染的手,道:“我们也要去!”
工藤优作:“……跟家长说好了吗?”
“等会儿去说。我们需要在那边过夜吗?”
“不需要。”工藤优作看了一眼时间,“运气好的话,下午我们就可以回来了。”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案子,凶手把自己的情绪明明白白地放在明面上,警方难以调查,只不过是缺少了证据。
所以他们此番前去,只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然后从凶手那里、死者那里讨得一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