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人不停出现,沈姜见一个打一个。
他们的身形有时是实体,有时只是一个幻影。
随着数量越来越多,笔仙甚至来不及提醒,只能靠沈姜自己辨认。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车厢内躺满了尸体,腥气将人紧紧包裹,沈姜也被染红,裙摆向下滴着血。
看来是得洗第三次澡了。
她的视线落在三个车厢之外。
那里站着一个人。
似乎知道她喜欢直接把脑袋击碎,那人便没有头,像个穿着衣服的刑天,直直地站在那。
沈姜拿出,将脸和手擦了擦,而后向前走去。
那人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像是商场里的塑料模特,完美地展示着身上的西服。
沈姜收了五龙锏,拿出匕首。
没法打脑袋,那就把他的四肢卸下来。
快走到那节车厢时,脚下忽然一空,直接摔到地面上。
还来不及确认自己是是不是骨折了,上方从中间裂开的大楼红苒倒塌,直接将她掩埋。
【不是,他们打不过就玩赖的啊。】沈姜被混凝土压着,脸色有些苍白,耳旁是幸存者的哀嚎声。
[又不是第一次了。]笔仙飞速写道,[不幸中的万幸,不是地震,是商场因为改建导致超重......这群白痴还拆了不少承重柱,被埋在废墟底下的有两千多人,你在最底层,根据救援顺序,差不多是最后一批。]
【猜都猜得到。】沈姜喝了一瓶药剂,她的右腿被钢筋刺穿,虽然不是大动脉,但也一直往外冒血,【再这样下去不行,你读出什么没有?】
笔仙有些挫败:[如你所言,这个任务丧命的玩家太多,他们也成为任务内的一环,增添了复杂性与难度。我怀疑有能克制我的存在,什么都读不出来。]
【那你就休息。】沈姜也不着急。
这几次场景变化的节点很明显——她找到应对的方法,当下场景无法对她造成生命危险,索性就换。
这一场景的危险在于,废墟底下长时间无法进食,且腿部受伤导致的失血过多。
食物她有,治疗药剂她也有,虽然钢筋插着无法让伤口愈合,但能减小流血量,不会致死。
待上一会儿,最多72小时,场景发现她死不了,自然会再次切换。
她拿出牛奶和牛肉条,慢慢吃着补充体力。
然而事情并未像她预想中的那样发展。
这次场景的小boss,似乎想跟她打一场消耗战,等着她的食水全都吃完,活活饿死。
沈姜自然不怕,她的食物囤了不少,趴着本身热量消耗又低,吃个两三年不是问题。
她让皮影分出个影子,注意着自己下半身的情况,以免有什么捣鬼,让她下半身失去知觉,再被切割或者啃食。
耳旁的哀嚎声还在继续,沈姜索性拿出手机播放提前下好的电影,但凡不是因为空间狭窄,她就拿平板出来了。
[你就这么摆烂了?]过了一天一夜,笔仙忍不住问。
【不然呢,先不说我腿被卡着了。从里面往外挖,极有可能二次崩塌,指不定一块混凝土就把我脑袋砸穿了。】沈姜道,她倒是想过练几圈心法,但不知是失血还是别的缘故,脑中有些昏沉,提不起劲,也无法进行过多的思考。
[虞亭那边怎么办?]
【这里是初级副本,他又是道具身份,只要不主动出现在张正天面前,他就是最安全的。】对于虞亭,沈姜完全不担心,只要不遇上boss,剩下的玩家加起来也不是虞亭的对手。
而那个boss,机制虞亭也已知晓,即便撞上了,虞亭也有办法应对。
[万一他担心你从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呢?]笔仙问,沈姜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会担心我?】
二人只是被迫绑定在一起,虞亭听她的,只是因为被枷锁束缚,不得不妥协。
如果真的要担心,也只是担心自己死了,他被其他玩家捡去或者被系统回收——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么一想,虞亭的确可能为了自保而做出些什么。
万一虞亭为了她出了什么事,沈姜无法向纪文溪交代。
沈姜叹了口气,认命地拿出匕首,打算先想办法把腿上的钢筋割断。
忽的一阵困意袭来,她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虞亭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马安安看着纸条上的“x”,脸色难看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水汪汪的眼睛望向费文山:“太好了费哥,果然是你,如果是我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费文山则对情绪的把控更好,看不出半点欣喜:“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他转向虞亭:“虞小哥,要不我跟安安一起进去吧,两个人效率也快些。”
虞亭不说话,只看着他。
费文山被这眼神看得一阵毛骨悚然,只能笑着对马安安烦:“那你在这等我会儿,到时候咱俩五五分。”
“那怎么好意思呀。”马安安低下头,并没拒绝。
费文山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都是自己人,说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虞小哥,我准备好了。”
虞亭又看了二人一眼,方才起身,挪开沙发,打开房门,引着费文山进去。
马安安还想趁机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房间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她也没胆子硬闯进去,毕竟虞亭看起来就不好惹。
关上门,虞亭开了房内的灯。
费文山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况。
再寻常不过的一间屋子,白色的木制衣柜,蓝色的床单被褥。
唯一违和的,是床头正上方挂着的一幅画。
《拾穗者》。
“进去。”虞亭拿照片给费文山看了一眼,确认他看清楚之后,便收了回去。
费文山点点头,忍不住再次确认:“说好了,进去以后,除了你要的那样东西,其他的,找到什么都归我,可不带耍赖的。”
“不信滚。”
“信,我当然信。”费文山忙道,虽还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说。
要是被赶走让马安安占了便宜,或者耽误这点时间,沈姜先找到东西出来,他可就落了空了。
起先听马安安说,是虞三雇佣沈姜来找东西,他是不信的,可过来后经过试探,发现竟是真的。
虞三怎么说也是个高级玩家,怎么会需要初级副本里的东西呢?
“我准备好了,是直接碰画就行吗?”费文山笑得憨厚。
虞亭拿出一条黑色手绳,系在他手腕:“有危险就拨动手绳,我拉你出来。”
说着,用刀片在费文山手心划出一道伤口,鲜血当即流出。
费文山点点头:“谢啦。”
说完踩上床,用血手按在了画上。
只一眨眼,费文山就消失在房内,《拾穗者》依然崭新,没有一丝脏污。
虞亭关了灯,出了房间。
马安安依旧在客厅待着,见他出来,笑着迎了上去。
虞亭并没理会,将沙发拦回房门,坐了上去。
他联系不上沈姜,只能找人进去充当信号塔。
希望费文山有点用。
一瓶啤酒出现在他眼前。
马安安脸上带着单纯天真的笑容:“空间里储不了冰,虞哥不嫌弃的话,将就着喝一下。”
虞亭接了过来:“你后颈上有东西。”
马安安见虞亭接了,心中一喜,正要继续说话,虞亭却先她一步开口。
下意识伸手去摸后颈,果然摸到一粒硬硬的东西。
她将这东西拔下来——并不大,芝麻似的虫子,却愣是撕下一块肉,这会儿鲜血淋漓,马安安连忙拿出纱布捂着,一面观察着小虫子。
八只细细的脚,两根小触须,安安静静地趴在手指上,像颗天生的痣。
马安安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将虫子放了进去,而后仔细观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只好去问虞亭。
“虞哥,这是什么啊?我、我不知道是在哪沾上的。”
后者闭着眼,并不搭理她。
马安安想了想,鼓起勇气坐到虞亭身侧,微微靠着他,感激道:“谢谢虞哥提醒,要不然我一定发现不了,它看着就好可怕......”
话没说完,忽然天翻地覆,她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后颈的伤口被震得裂开,疼得她闷哼出声,一看,虞亭并不为所动,便垂下了眼,委委屈屈地挪了挪身子,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血一时止不住,马安安只能咬牙缝了伤口,包扎好之后,喝了两瓶治疗药剂。
过了几个小时,马安安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见虞亭的声音:“你想入画吗?”
马安安一个激灵,抬头望过去,小心地问:“费哥不是已经进去了吗?”
虞亭望着手中的啤酒,轻声道:“他差不多把前期的危险都排除了,只是前面的东西可能比较少,你要是想加快速度,也能超过他的进度。”
马安安心中一喜,却要保持矜持:“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虞亭沉默片刻:“也罢,不想去就不去。”
马安安哪想到虞亭不安套路出牌,只好笑道:“其实我一直挺担心费哥的,能去帮他自然最好,只是我没什么本事,怕拖累了他。”
虞亭起身,拉起马安安的手腕,在她腕上吸了一根黑色手绳:“去吧,别贪多。”
马安安羞涩地低下头,被虞亭温柔地送进了画中。
虞亭将一根已经断成两截的手绳往窗外一扔,离开房间,盘算着再引一个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