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心中一喜，把皮影叫了出来。

　　1+1+2，四个一起行动。尽管皮影和影子动作要比沈姜慢些，可整体效率变高了。

　　沈姜欢喜地给了皮影一枝花，带着它们埋头苦干。

　　纸鹤不知什么时候也飞了过来，在他们头上转了转，虽不明白行为背后的意义，可也飞了下去，跟着刨土。

　　它看着脆弱，劲却不小，鸟喙刨土极快。

　　且由于它小，更能处理到细微之处。

　　就这么埋头苦干，一时也忘了时间，直到笔仙提醒，沈姜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

　　花圃已经清理了一半，沈姜捶了捶酸痛的手臂，跟山茶花打着商量：“今儿就先到这？明天我有事来不了，后天一大早就来，能把剩下的清理干净。”

　　山茶花良久不语，在沈姜以为它不同意，打算今晚通宵弄完时，才听见：“你干嘛帮我？”

　　“因为我答应你了。”

　　山茶花冷笑一声：“人类果然狡诈，一句实话都没有，说吧，想求我什么？”

　　“也不算求。”沈姜实在是有些干不动了，脱了手套，将十来个垃圾袋捆好，打算一会儿扔进海里——她实在不想八这么多人骨放进空间。

　　“一是你救了我，我也没法以身相许，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二嘛，这会儿跟你搞好关系，万一下个海岛再遇着什么，还得麻烦你提醒。”

　　山茶花并没应，只道：“明天你要想休息也行，只是半天也就够了，下午再来。”

　　“不行，明天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看演出？”山茶花问，它是不知道吵吵嚷嚷的有什么意思，但人类似乎都很喜欢。

　　“不是，我跟同伴们约好了，要去图书馆一趟。”

　　山茶花问：“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山茶花沉默良久：“那你还是今天就把花圃清理干净吧。”

　　沈姜：？

　　山茶花又道：“进去了就出不来，你这拾掇一半留一半的，我还得另找人来收尾。”

　　沈姜好奇问：“所有进去的人，都出不来吗？”

　　山茶花道：“也不是，那些一直在船上的出得来，像你们这种后面来的，多半是出不来。”

　　沈姜明白了，山茶花不知为什么，能记得每次副本开启的情况。它指的后来人，多半是一批批玩家。

　　“你说多半，那么也有出来的？”沈姜问。

　　“嗯，有那么一些，但是少，而且都带着一身汁液。有一个比较倒霉，一出来刚好遇到岛上那些，当场就碎了。”

　　“那图书馆里有什么，你知道吗？”沈姜又问，山茶花指的汁液，多半是血。

　　“有什么关我什么事，反正它稳妥安静的在里面呆着，也不出来吵我。不像岛上那些，成日里来闹。”山茶花语气中隐隐含怒。

　　沈姜试探着问：“也就是说，过两天他们还会来？”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要去图书馆，问了也白问。”

　　“万一我出来了呢？”

　　“呵。”山茶花笑了一声，仿佛在笑她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不然这样，如果我明天能活着出来，你就给我剧透一下，如何？”

　　“剧透？”山茶花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说说，接下来的各个海岛，会发生什么事。”沈姜道。

　　山茶花想了片刻，道：“须等你把花圃清理完之后。”

　　“成交！”沈姜笑道。

　　看了眼时间，正是晚饭时候，十一层的人并不多，也就方便她拖着大包大包的往甲板走。

　　樊文栋忽然从斜插里冲出来，右边袖子被扯断，露出来的手臂上被削下一块肉。

　　他看见沈姜，便坚定地跑了过来，趁着沈姜两手拿满东西不方便，将她向后猛地一推。

　　沈姜一个趔趄，直接撞上一个湿滑臃肿的人。

　　嘴里被溅了什么，又腥又苦又咸，沈姜把面前的人推开，弯腰吐了出来：“呕——”

　　她早上和中午吃的都不多，体力消耗又大，这会儿只吐出一些酸水。

　　许时安：.......能尊重一下鬼吗？

　　沈姜吐完后，漱了漱口，然后才想起身边似乎还有个人。

　　满怀歉意地站直了身子，在看清那人的样貌后，道歉的话语堵在了喉咙口。

　　面前像是站了一块泡发了的人形饼，皮肤惨白，五官挤成了一条线，身上还散发着海水的咸湿味。

　　【鬼啊——】沈姜面上还能维持平常，内心已经叫翻了天。

　　[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么惊讶干嘛？]笔仙本想着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正想歇会儿，冷不防被沈姜特意叫给他听的这一声吵醒。

　　【第一次见他这样的，他谁啊？】沈姜道，左右看看，并没人经过，悄悄拿了张符纸藏在掌心。

　　面前的鬼踮着脚，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有些站不稳，身子在微微晃动。

　　[许时安，你不用浪费符咒，他还挺怕你的。]

　　【因为方林？】

　　[不是，你低头看一眼。]笔仙道。

　　沈姜依言低头望去，刚刚那一番拉扯，塑料袋脱了手，也不知是被钩破还是怎么，总之是被扯烂了，骨头散落一地。

　　大多染上了深褐与鲜红色，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许时安目视前方，大气不敢喘。

　　他本想借着追樊文栋的缘由离开，可周围一圈全是骨头，无处下脚。

　　他又不会飞。

　　沈姜低头呕吐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

　　别人做鬼他也做鬼，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在他之前经历的副本里，被鬼怪追得抱头鼠窜提心吊胆，一个不注意就没命了。

　　怎么等他成了鬼，先是遇到个鬼见愁，差点被折磨得支离破碎，又遇到一个杀人狂。

　　之前在等候处看着也挺纯良无害的啊，怎么行事这么残忍？

　　这是生剐了多少人才凑出这么多骨头的？

　　难怪和方林关系这么好，一丘之貉。

　　她要这么多骨头干嘛？做法吗？

　　怎么就吐成这样了，他有这么丑吗？

　　在疑惑与恐惧中，沈姜吐完了，站起来了。

　　许时安绷紧了身子，如果可以，他想立刻缩成蚂蚁大小。

　　可他只能浮肿，肿得还有限。

　　沈姜看了一会儿，怎么也不能在他一条缝的眼睛里看出惧怕或者别的感情，便沉下脸，冷笑一声。

　　成功看见许时安打了个颤，像是拳击用的沙袋被人捶了一拳。

　　看来是真怕。

　　沈姜放心了些，又拿出几个塑料袋，开始拾捡骨头。

　　“你这是要开收藏馆？”方林也在这时回来，见状上前帮忙，一边笑问。

　　许时安满心绝望：吾命休矣！

　　“不是。”沈姜擦了把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先帮我装了，扔海里。”

　　方林闻言，把手中骨头一扔：“扔海里还捡什么。”

　　说着，一翻手，四五十只纸鹤便出现在他身前。

　　只一声令下，纸鹤们飞向骨头，一只一根，直接空运入海。

　　不到十分钟，干干净净，只剩个许时安还在往下滴水。

　　方林看了他一眼：“这个要扔吗？”

　　许时安一个寒颤。

　　沈姜早在一旁坐下了，闻言抬眸看他：“扔下去了还能爬上来吗？”

　　方林也看向许时安：“多半能，毕竟一开始就是从水里爬上来的。”

　　“那算了，白费力气。”沈姜冲方林伸出手，“回去吧，天快黑了。”

　　方林将人拉了起来。

　　到了田实的房间，沈姜直接瘫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弹。

　　这一天，比昨晚上拼命还累。

　　大概半个小时，其他人也陆续回来。

　　最后回来的是刘浩波和钱宵月，两人一前一后，似乎是有了矛盾，刘浩波满脸的气愤。

　　[沈姜，碰碰他们，看看发生什么事了。]笔仙有些雀跃。

　　【有什么好看的。】沈姜不解，笔仙是在刚刚的一瞬间突然解锁了八卦属性吗？

　　[这几天，他们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看看，说不定涉及什么副本重要线索呢。]

　　沈姜懒得去戳破他的话，对钱宵月道：“钱小姐，能麻烦你帮我倒一杯水吗？”

　　钱宵月似乎心情不错，拿起旁边的水壶，到了半杯温水送到床前：“要喂你吗？”

　　“不用，拉我一把就成。”

　　两只手相碰的一瞬间，笔仙更兴奋了：[他们做了做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激动什么？】

　　[哇哦，钱宵月还拍了照片，真会玩。]

　　【照片？】沈姜一顿，也幸好她喝得慢，不然指定得呛着。

　　[是啊，各种角度各种姿势的，你想看吗？我画给你看。]

　　【打住！】眼看笔仙真打算笔走龙蛇出一幅鱼水图，沈姜急忙叫停，【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笔仙只好给自己盖上笔盖，同时心中犯嘀咕。

　　不是说人类都爱八卦吗，这招怎么行不通？

　　它本来痛定思痛，知道威逼利诱对沈姜不起作用，打算走迂回战术和她搞好关系，指不定耳旁风吹多了，她就放自己走了。

　　结果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