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倏然消失，沈姜握紧了匕首，靠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奇异的，没有任何动静。
沈姜心里升腾起一股极度不妙的感觉。
她回过头，借助房间内微弱的光芒看清了这间房。
停尸间。
电锯男和护士并没追过来，他们可能走了，也可能是守在走廊外，等她冒头。
而能让他们止步的，要么是规则要求停车间禁入，要么是这里面有什么让他们也觉得害怕的东西。
不论是什么原因，沈姜这会儿都已经进来了，无路可选。
“你怎么才来？”
沈姜正要起身，面前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上前扶起沈姜：“大家可都在等你。”
沈姜动不了。
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控制，只能跟着少女向前。
中间原本空无义务的地面上，多了一张桌子四张椅子，有两个椅子上面已经坐了两个女生，正等着她们。
沈姜看着这场景，脱口而出：“打麻将吗？”
拉着她的少女“噗嗤”一笑，沈姜的视线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
热的。
这个女生有体温，不是鬼。
“你可别闹了，大晚上的打什么麻将。”
说着，两人走到了桌前，沈姜得以看清桌子上的东西。
一张覆盖了桌面的白纸，还有一支钢笔。
钢笔上有金色纹路，看上去像是什么符文。
女生让她坐下，声音继续：“我们是来召唤笔仙的。”
大晚上的，在停尸房，召唤笔仙。
这能比打麻将合理吗？
“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沈姜左手边的女生说道，沈姜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觉得不用这么急，我们......”
“你想反悔吗？”对面的女生已经拿起了笔，“大家当初可都是说好了的，一起召唤笔仙，谁都不能中途放弃。”
说着，起身越过桌子拉起她的手，使她一只手指勾住了钢笔。
冰冷的触觉透过指尖直击心脉，沈姜浑身一僵，几乎连话也说不出。
另两个女孩子也用手指住了笔，沈姜不由自主地和她们一起念出请仙咒语：
“伟大而又全知全能的笔仙大人，请您聆听我的呼唤，降临这狭小脏污的阴寒之地，为您最忠诚的信徒解开心中疑惑......”
“伟大而又全知全能的笔仙大人，请您聆听我的呼唤，降临这狭小脏污的阴寒之地，为您最忠诚的信徒解开心中疑惑......”
“伟大而又全知全能的笔仙大人，请您聆听我的呼唤，降临这狭小脏污的阴寒之地，为您最忠诚的信徒解开心中疑惑......”
少女们念咒的声音在停尸间内回响，周遭的温度不停下降，到了最后，几个女孩的声音都在发颤，可她们还在执着地念着咒语。
一只青灰色的手从沈姜胁下伸出，握住笔，在纸上缓慢地画了一个圈。
女孩们都看见了这只手，一脸的欣喜，示意沈姜第一个发问。
沈姜感觉到自己能说话了，却依旧不能动，想了想，开口道：“要打麻将吗？”
笔仙沉默了，其他三个女生也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沈姜。
按照规则，问题要一个人问了一次过后，再开启下一轮，而笔仙必须先回答了第一个人的问题，第二个人才能接着发问。
半晌，青灰色的手操纵着钢笔在白纸上，缓慢而又坚定地打了个叉。
下一个轮到沈姜左手边的女生，她虔诚地发问：“伟大而又全知全能的笔仙大人，请问您知道我的名字吗？”
钢笔写下“温霜”两个字，其他两个女孩都问了自己的名字，钢笔也先后写下“冯雯”和“薛月明”。
又轮到沈姜，三个人都用期盼而又鼓励的目光望着她，仿佛在说我们已经为你做了示范，不知道问什么就学我们好了。
沈姜在三道热烈的目光下开口：“你能帮我把医院炸了吗？”
......
......
......
......
钢笔显而易见地顿住，沈姜心中暗暗一笑。
她确定了，这只手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笔仙被封在笔里。现在她们几个在做的，不是什么答疑，而是解封。
一旦按照规则把问题循序渐进地问完，笔仙就会破除封印出来，到时候在场的四个人，是第一批献祭品。
但她现在不确定，只有三个人能不能完成仪式，所以还是需要想办法取回身体的控制权。
看着三人震惊的模样，沈姜理直气壮：“姓名年龄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就能知道。要是知道的都是笔仙，那我也是笔仙。既然是仙嘛，自然是要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所以笔仙大人，你能炸了医院吗？”
温霜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还没轮到她开口，只能忍下了。
沈姜见钢笔似乎动了动，又道：“不是吧不是吧，堂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笔仙大人，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吧？”
笔仙：好气哦，想吃人。
最后，它还是颤颤巍巍的，画了一个叉。
温霜本来想问自己的年龄，可想起沈姜刚刚的话，硬生生忍住了，想了想，问：“伟大而又全知全能的笔仙大人，请问我还能和我父母见面吗？”
钢笔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勾。
温霜眼中满是喜意，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三人都振奋起来，冯雯紧接着问：“伟大而又全知全能的笔仙大人，请问将来的某一天，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吃药了？”
钢笔打了个勾。
薛月明问：“伟大而又全知全能的笔仙大人，请问您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能够出院，不用一直呆在病房里。”
依旧是勾。
轮到沈姜，三人热切地看着沈姜，眼中的暗示太过明显。
连笔仙也有些蠢蠢欲动。
问吧，快问吧，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出院......哪怕问我什么时候能炸了医院让你离开。
沈姜双唇轻启，笔仙越发的激动欢喜，她要问了要问了！
“你要打麻将吗？”
笔尖吐出一小滩红色墨水，在白纸上尤为显眼。
三人怒目而视，若是惹恼了笔仙大人，她们都会受到惩戒！
沈姜看着移动到了空白处上方的钢笔，问：“难道笔仙大人连续三次回答不出您虔诚的信徒的问题吗？”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我换个问题，您真的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笔仙大人吗？到底你是冒牌货，还是并没有那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很多事你不懂不会，例如......麻将？”
钢笔顿了顿，落笔。
这次没有画勾叉，而是写下一行字：麻将在哪？
沈姜故作惊讶：“您不是全知全能的笔仙大人吗？还找不到一副小小的麻将？”
钢笔没了动静，片刻后，一副麻将出现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