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茉这陡然尖锐的叫声太贴合黑暗童话的病态形象,着实把唐闻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反应过来后,磕磕巴巴地继续说台词:“我、我一直都喜欢你......”
话未说完——
“砰!”
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又是吓得猛然一激灵,抬头望去。
沈斯京正一脸戾气站在门口,胸膛剧烈起伏,冷凛着眉,亮白灯光照得他的脸发白,隐隐有些阴森恐怖,如同山坳里的野狼。
他走前几步,漆黑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俩人,心情糟糕到极致,觉得这场景真特么操蛋。
他寒着脸,憋着所剩不多的耐性,问:“你俩在干嘛?”
宋茉轻眨眨眼,目光一点点垂了下来,唇角微微上扬,缓缓转身面向他,纤细尾指轻挑细发至耳后,红着的眼眶收住泪水,和颜悦色,毫无征兆地说了句:“没看到吗,我在跟他告白呀。”
尾音轻扬,轻盈得飘在风里,愉悦至极。
瞬间,整个化妆室鸦雀无声。
沈斯京脑袋嗡嗡,脸上的表情不停变换,精彩纷呈,宋茉勾唇悠然盯着,唐闻白跟个鹌鹑似的站在原地没敢吱声。
最后,男人喉结滑滚,面无表情看了唐闻白一眼。
意思是让他解释。
唐闻白心脏咕咚咕咚跳,默默尴尬道:“我们不是......我们只是在演戏,排练话剧。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斯京狐疑往宋茉脸上瞟,应该是妆还未卸干净,脸上隐隐有粉印,唇角有滴红印,确实像刚化过舞台妆的样子。
话落,屋内的气氛从诡异变成微妙。
沈斯京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一言不发眉峰拧着,但周身寒意褪了些许。一腔怒火突然被浇灭,他不轻不重地说了个嗯,僵硬的手从兜里抽出,身体松懈下来。
心里咒骂了声,表面仍风轻云淡。
“外面那些同学都在排练。”他道,“我只是是看你们两个在这休息,对其他同学不公平,过来提醒你们一下。”
唐闻白唇角抽了抽。
宋茉:“你只是来拿车钥匙的?”
沈斯京低眸掠她一眼,嗓音吊儿郎当,还有点没缓过劲来的沙哑:“排练完我顺路送你回去。”
“你送我?”她回头看他。
沈斯京转过身,闻到空气中淡淡散发的香水味,是唐闻白身上的,宋茉身上也沾染了点。
他顿了顿,低低嗯了一声,手闲闲拽拽地插进兜里。
“一起回家。”
从学校里出来,男人猛踩油门,帕加尼疾驰在路上,宋茉有一种猛力的推背感,闭着眼,紧紧抓着安全带,脸颊微微发白,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驾驶座上,男人一如既往的不动如山。
只有脚下不断踩着的油门宣泄展露出他情绪的冰山一角。
回到家,宋茉一个人走在前面,沈斯京慢慢走在后面。
女生背影清丽,浓黑绸缎般的长发系着茉莉绿长发带,随风飘逸,穿着修身大衣,衬得高挑苗条,像一株暗夜里盛开的茉莉花。
他慢慢走着,盯着,眼里情绪浓墨如夜。
推开家门,客厅一片黑暗。
宋茉想开灯,手往开关上碰,还没来得及抚上,黑暗中,身后男人就忽然伸来一只温热粗粝的手,轻轻触碰她的手背,半拢起,如羽毛般将她的手掌撩了下来,重新放回她的身侧。
温柔得不像话。
他声音很低:“不用开。”
她垂下眼帘,手指蜷了蜷,表面平静,心跳微微加速。
她沉默站着,沈斯京人高马大的身影却已然适时笼罩下来,黑暗里,气息沉重,他半眯起眼,有些痞气地勾着唇角,凑近盯着那张迎着光的清丽侧脸,声音压得极沉极低。
“你说你把我的香水推荐给他,原来是真的啊。”
他还以为她是在故意气他,结果今天唐闻白身上的香水,还真是他喜欢的那支。
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香水味——这原本属于他、如今另一个男人也有的香水味,沾染在宋茉身上。
男人眼眶隐隐发红,面色阴冷,忍着没发作。
他爹他爷他十八代祖宗的,回去他就把这傻逼香水给扔了,什么档次,跟他用一样的香水。
见宋茉安静不说话,他语气不大好,憋着掀桌的气,冷声吐出两个字:“说话。”
片刻后。
“是。”她仰头看着他的双眼,说,“就是我推荐的,就是我让他买的。”
沈斯京眼里仅持的笑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淡抬了下眼皮,慢慢直起身子,盯着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忽然扑面而来。
宋茉喉咙有点发紧。
他歪头瞧她,唇角似有若无地勾着,嗓音玩味,却没什么温度:“行,那我他妈现在跟你说,你好好记着。你再敢把老子香水推荐给他,你以后就别回这个家。”
他将声音放轻,一字一顿地威胁道:“听明白了吗?”
宋茉笑了笑:“香水不是只为你一个人定制的,别人也有用的权利。”
“也不是给你那小奶狗定制的,这他妈是我先看上的。”
他面无表情,脸色黑沉,宋茉看得分明:“你不爽?”
“是,我就是他妈的不爽。”
宋茉沉静如水:“你不爽也没用,他已经买了,还用了,我也闻了。”
没等男人来得及发怒,她又继续温和补充道:“他身上味道比你好闻,他不抽烟,干干净净,只有香水味,比抽烟一身臭味一身病的男人好。我说的是实话。”
沈斯京笑了笑,舌尖在口腔里滚了一圈。
他对着天,无比清晰、无比从容、无比流畅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