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没有绝对。

当兔子看到叱的身影从对面的墙壁上浮现出来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一个能够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怪，会有些什么手段，绝对不是他能够妄加猜测的。

“你很厉害。”江宁叹了口气。

“你也很厉害。”叱浑身上下看上去没有一丝战斗过的痕迹，不过从他那一脸疲惫来看，刚才那一仗，他一点都不轻松。

“孔彩呢？她没死吧？”江宁问道。

“没有，和上次一样，她受了点伤，不得不撤退。”叱回答道。

老头看了看江宁，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江宁笑了起来。

“你不怕我杀了你？”老头并不急着动手，紧接着又看了一眼江宁的身后：“难道你指望她能够偷袭到我？”

“这怎么可能？”喵姐的声音从江宁的背后传了出来：“没想到你精通地行之术。”

“我都有点怀疑，封神演义里面的土行孙是不是以你作为原型？……对了，商这边好像也有一个擅长地行术的，那家伙叫什么来着？”江宁真得记不清了。

“这算什么地行术？我只是把前方的泥土强行撕开，然后让自己硬挤进去罢了。”叱摇了摇头：“我的刀法最初走的是‘一刀之下，无所不断’的路，后来才转成了斩因断果。”

在他背后的墙壁上果然留下了一道缝隙，不过这道缝隙很窄，里面的泥土很明显已经重新封闭了起来，显然叱挤过去之后，背后的泥土就重新合拢了。

毫无疑问，这是为了让里面的人没办法逃。

“现在该送你们俩上路了。”叱不打算继续多罗嗦，他可不会忘记电影里面那些大反派都是怎么死的？

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因为最后关头太话痨，罗嗦个半天，结果让对方反杀。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四周红光一闪，整个隐蔽所都被一面红色的幔帐紧紧包裹了起来。

老头认得。

他知道这是苗娜的法宝，他根本就不在意。

随着心念一转，因果之刃无声无息地发了出去……但是下一瞬间，老头的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怎么可能？”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江宁毫不在意地转动了一下旁边的一个摄像头，把它对准了叱的脸。

这个摄像头连接着发射机，发射机在上面，不过之前一直没开启过，因为开启这东西会暴露他藏身的所在。

现在用不着担心了。

………………

在万里之外，在那片战场上，原本正在交手的三方，全都停了下来。

那座隐蔽所之下发生的一切，此刻被投影在了半空中。

所有的人，不管是大楼这边，还是一号那边，又或是黑老怪和当初创立大联盟的那几个地劫大妖，全都难以置信地盯着投影。

投影从叱乘坐飞行器，却在半空中被吕玉翎击落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之后是叱和孔彩的战斗，中间空了一段，这一段就是叱钻入地下，一直到刚才出手，没想到当投影重新出现的时候，却是这样一副场面。

投影中，叱的身体正在渐渐散开，就像是墨汁被倒入了水中，开始扩散开来。

“那面旗……原来如此。”老头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你总算认出来了，这东西是李大妈特意给喵姐的。”江宁笑着说道，他也是刚刚知道所有的一切。

这是一个局。

这个局从当初分宝开始就已经定下了，当初其他人得到的法宝，都是他从洞灵真天里面带出来的，唯独喵姐的这件法宝是李大妈给的。

“你当然认得出，因为你当年曾经看到过这东西，只不过时间过去了三千多年，那段记忆已经被你淡忘了。”江宁笑着说道。

叱的神情变得茫然，他此刻正在搜索那时候的回忆，那段记忆确实太过久远了。

………………

“快，快，再砍他一刀，甚至直接一拳头过去也行啊。”在一号的阵营之中，不知道哪个大妖急切地喊道。

“没用的。”开口的是那个青面獠牙的地劫，此刻他的神情也有几分和叱相似：“没想到居然是这东西。”

………………

“那是什么？”在湖底，同样也有人询问着类似的问题。

大部分人全都一脸茫然，只有几个人露出的是惊诧的神情，这几个人全都是地劫，特别是秦大爷，他是第一个认出来的。

“是不是那东西？我只听说过，却没亲眼看到过。”洞庭盟的地劫大妖冲着秦大爷问道，一边问，他还一边偷眼看了看李大妈。

“没错。”秦大爷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没想到时隔三千多年，又看到了这件至宝的身影。”

“朱雀旗……不对，好像写《封神演义》的那个家伙给它起了另外一个名字。”三秦的地劫大妖同样是一脸茫然，他也没见过这件宝贝，但是他比其他人知道得多得多，因为这同样也是他那一脉的有名法宝。

“离地焰光旗。”白山黑水盟的地劫大妖叹道，他刚才还不太敢肯定，只是有那么一丝猜测，没想到是真的。

在《封神演义》里面，最有名，也最厉害的法宝就是诛仙四剑，排在那四把剑之下的，恐怕就得算是五面旗帜了，这五面旗帜分别是戊己杏黄旗、青莲宝色旗、素色云界旗、离地焰光旗和玄元控水旗。其他什么斩仙飞刀、混元金斗、落宝金钱、翻天印……都要差得多，至于打神鞭、捆仙绳之类的更是没办法比。

………………

“这不可能，如果是那只兔子执掌这面旗帜还说得过去，他有这个气运，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想要运用那五面旗帜，所需要的不是气运吗？”一个水货地劫叫了起来。

同样的疑惑也存在于其他人的心里，甚至也存在于叱的心里。

就在这时，叱的身体一下子炸开了。

他执掌的是因果，发出的是因果之刀，此刻不但刀被反弹了回来，自己承受了那一击，他还得承受因果的反噬。

不过老头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以他的实力应该承受得起这点因果的反噬才对啊？

突然那张老脸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当一个人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往往能够有那么一瞬间看透天机。

他捕捉到了那一丝玄机。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

叱的身体已经快要散光了，但是老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悲哀或者愤懑，反倒是异常平静，过了片刻，他强行凝聚起一点身形，冲着江宁深深地鞠了一躬：“原来是大王，恕臣不知，以至于以下犯上。”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也是最大的因果。

江宁一脸懵逼，他只知道喵姐手里的这件法宝藏得很深，其实是《封神演义》里面大大有名的五行旗之中的离地焰光旗，能够超过它的，只有诛仙四剑，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太极图、山河社稷图，其他法宝全都在它之下。却没想到叱临死的时候居然会来这一手，居然会说他是什么大王。

如果换一个人说这话，江宁首先会怀疑对方说的可能是山大王，但是叱不是，老头是封神时代过来的，能够让他如此恭敬的王……好像只有一个。

江宁摸了摸下巴，然后转头看了看喵姐。

说实话，他一直想知道自己前世是谁？但是喵姐始终都不说，现在终于有答案了……不过，还不如不知道呢！

如果他的前世真是那位大王的话……他的名声可就太臭了。

“看什么看？我跟着你连续转世……容易吗？”喵姐瞪了江宁一眼。

“你最前世是那只狐狸？”江宁低声问道。

“那是以讹传讹，我一直是猫，你看到过狐狸有九条尾巴的吗？猫有九条命倒是真的。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猫都有这种能力，严格说起来，其实我也算是传说种。”喵姐说道，她说这话当然不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因为她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佛门的转世呢？”江宁的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了这个想法。

他很怀疑当年佛祖之所以会想到转世之法，就是借鉴了喵姐这一族所拥有的能力。

“这我不清楚，我又不是李大妈，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喵姐耸了耸肩膀。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叱的身体已经能够彻底化散开来，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