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爽了，大仇得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会开启一个很坏的先例，从今往后，一旦为敌，两边可能会抢先互扔那玩意儿。”老玳瑁的怒气隔着电话都能够感觉出来。

“去你老母，扔就扔，看谁的那玩意儿多，一号手里的那玩意儿绝对不会超过三颗，就算仍旧跟着他的那些势力愿意帮忙，把他们手里的那玩意儿集中在一起，数量也不会超过十颗，而我可以自己造，我甚至可以随意调整威力，让爆炸的动静尽可能小，不至于刺激到人类，他有这个本事吗？有这个技术吗？”江宁完全不是以前那副态度了。

既然战争已经开始，那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中立派了。

二战的时候瑞士号称中立，不也是和各方暗通款曲？之后英美得到最终的胜利，老美不也曾琢磨过把瑞士打进战败国行列，要追究瑞士人的战争行为？最后要不是瑞士人狠狠地放了一把血，恐怕还真会有大麻烦。

他知道老玳瑁并不是那种嘴里公正，实际上心完全偏了，一个劲拉偏架的混蛋。

一号来袭的时候，老头一个劲地调停，只不过老玳瑁是属乌龟的，性子偏软，外加反应迟钝，换成老王八直接就拉着人跑过来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能忍。

君子可欺以其方，但他不是君子，绝对不会惯着这帮名为中立派，实际上总是偏着那边的老混蛋们。这其中也包括那只老玳瑁，老玳瑁虽然不是老混蛋，却是那些老混蛋的工具，而且是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以前他看在老玳瑁的面子上，不得不退让，现在他不玩了。

“代老，你我之间也算颇有渊源，当初你我二人在北郊基地争辩了一个月，那时候我的心思，我的想法全都已经说得非常透彻了，我相信当今世上恐怕没谁能比你更了解我。”江宁干脆直接将军。

老玳瑁在电话那边默然无语。

他承认这一点，那一个月里面两个人几乎无话不谈，一天二十四小时嘴巴基本上没停过，这样如果还不能了解对方，那可就太差劲了，正因为如此，代老很清楚江宁是一个执拗的人，如果这家伙还没决定一件事，或许有机会劝服，可一旦决定了一件事，那绝对是百折不回。

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样。

老玳瑁和江宁还是很有几分惺惺相惜的。

“你打算怎么样？”代老也不再劝了，既然知道劝不住，何必再白费心机？此刻他需要的是知道怎么去应对？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又没办法左右一号的行动，只能见招拆招喽——”江宁说道。

“我明白了。”老玳瑁和这只兔子在北郊基地门口争辩过一个月，对这家伙的习惯一清二楚，很明白这只兔子话里面的意思。

这只兔子说，他没打算，因为他没办法左右一号的行动，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左右一号的行动，他就有打算了。

至于那句见招拆招……这才是老头最感到麻烦的事。

这次不就是见招拆招？

结果怎么样？

两颗大炸逼。

一颗还算好，另外一颗直接毁掉了蓬莱阁，灭掉了一位地劫和一位水货地劫，还重创了一个水货地劫，至于普通大妖和妖怪被波及的更是没法说。

这样的结果，说不让人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人没有三劫，只有三仙，这个说法是从哪里来的？就是从妖怪那里来的。

先秦之前所谓的神仙，绝大部分指的就是人劫以上的那些大妖。

人劫以下谈不上不死不灭，可一旦到了人劫，那就不一样了，基本上就不会死了。

古往今来，大妖被杀死的消息经常能够听到，甚至罗四通这样不是大妖的存在，杀掉大妖的情况就有不少，但是人劫以上被杀，那真得不多，一般的年头，一千年里面也顶多听到两三次这样的事。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一般的年头，还有不一般的年头，至少有两次，一次是黄帝蚩尤之战，另外一次是封神大战，那两场大战之中，人劫、地劫被干掉的数不胜数。

这一次，一下子就死了那么多妖怪，里面有一个标准地劫，还有一个水货地劫已经陨落，另外还有两个失踪（一号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和大楼这边做了交易，自愿被封印，借此躲过一劫），还有一个受了重创，一个受创，另外还毁了一处仙家宝地。

这已经很有几分黄帝蚩尤之战和封神大战的味道了。

………………

“我告诉过你们，别把那只兔子当软柿子，也别把大楼那边的人当傻瓜。”老玳瑁怒气冲冠，突然他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那副眼镜，猛地往地上一扔。

那副眼镜瞬间砸了个粉碎，不但玻璃碎片飞得到处都是，连眼镜脚都摔碎了。

“你们同样也别把我当傻瓜……”老玳瑁怒声咆哮着。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他终于能够平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这一思考，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性格被人摸透了，一号的布局是有针对性的，不只是针对那只兔子，同样也是针对上清派的那位，更是针对大楼，最后就是针对他。

这是一个局，把所有的人全都装进里面的局。

如果真得成功的话，不但那只兔子会死，老秦头会死，上清派会被灭，大楼那边恐怕只能转为守式，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分崩离析……反过来说，这次就算不成功，对一号也无伤大雅，死掉的不是他的人，失踪的同样也不是他的人，蓬莱阁被毁，却没有伤到他一根毫毛，反倒让大家明白了一件事，再坚固的山门，再强大的防护法阵，甚至就算有地劫大妖坐镇也没用，根本不保险。

想要保险？

人劫以下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两边都不掺和，躲得远远的。

这肯定对一号有利，因为现在不是一号强势，而是大楼这边势力更大，威望更盛。

人劫以上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转成那种水货地劫。

这一战，不管胜负，最后的赢家都是一号。

“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已经联络过肖老，原本希望他能够再一次站出来主持大局，但是我没想到他已经进入最后一步了，虽然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但是什么都不能做。”老玳瑁一脸忧郁。

“为什么？他为什么急着要这样做？人造福地技术出来才两年，完全推广更是连一年都不到……难道他是在人造福地技术出现之前就这么干了？没有天地元气，怎么可能成功？”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老包，你不是也能联络肖老吗？为什么你不自己去问问他？”老玳瑁现在是一脸不痛快。

“我哪里比得上你？”包老头讪笑着说道，没错他也能够联络上，他们这帮老家伙里面总共有六个人能够和肖老大联络上。

问题是联络上并不意味着会得到回应。

另外境界也摆在那里，老玳瑁从那东西里面出来之后，已经成为了地劫大妖，他们当中除了莫老太是地劫，而且是和叱一样，站在巅峰之上，能够自由活动的地劫，其他人都是人劫。

想要和肖老大联络，境界肯定越高越好。

“老肖是怎么说的？”另外一边的一个老态龙钟，身上却穿着一件大红衣裳的老太婆问道。

对于这位，老玳瑁倒是不敢绷着脸，再说，他也清楚这位是真正的中立派……说打酱油也行。

这位莫老太基本上不管事的，既不会倒向一号那边，也不会倒向大楼。

“他让我看着办，他还说当年他和张老、牛老几个组建了大联盟，虽然有消弭祸乱的意图，不过更多是私心，有其因，必然结其果，所以大联盟建立之后，上上下下各种私心杂念，貌似一片祥和，其实内部纷争不断，短短一百多年就堕落得不成样子，早就该解散了，从今往后大家何去何从，全都自己打主意。另外谁都别再借用什么大联盟的名号了。”老玳瑁叹道，他是转述肖老的意思，这绝对不是他希望的。

在他看来，大联盟就算再差，就算问题再多，它的存在至少还能起到一点有益的作用，真要没了，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听到这话，那位老太太居然点了点头：“这样最好，我已经托胡大姐和那只兔子打过招呼……”

老太太没说打了什么招呼？

但是在场的各位全都能够猜到。

现在谁都知道，那只兔子有办法让没能觉醒的传说种全都觉醒过来，这个诱惑力可实在太大了。

“你打算站在大楼那边？”老玳瑁问道。

“没这个想法，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细，也知道我们这一族的经历，你认为我们这一族还会卷入任何纷争之中吗？”莫老太问道。

老玳瑁并不感到意外，他确实有所了解，事实上知道这位底细的人真不多，除了她们一族之外，恐怕就只有肖老他们几个，他本人其实是连猜带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