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夏无为能在周六周日找邱鹿鸣喝杯咖啡,结了婚的女子没几人有自由,赵春子和周小年有家有业的根本脱不开身,东行云的职业更是连休息日都不能保证。
夏无为嗤笑,“若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想让那几个娘们挤出时间来看你,恐怕很难。要说最够意思的,还得是我!”
“是是是!”邱鹿鸣笑得不行。她自小没什么朋友,青黛一直是她的顶头上司,罗女官是她的师父,大长公主当她是妹妹,但她可从不敢当大长公主是姐姐,像小桃小杏那些一同长大的小姐妹,或因看不上她们的人品,或因是手下,根本不可能做朋友。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后女人围着锅台和孩子转,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你不结婚的理由?”邱鹿鸣从前没听过爱情这个词,也不懂人生意义,但她还是觉得女人的归宿是婚姻,围着相公孩子转也没什么不好。
“嗯,我只想恋爱,不想结婚!”夏无为轻啜了一口咖啡,“我妈说我是渣女,没有责任心,她也不催我结婚,说我有了孩子也养不好,反倒坑了孩子,哈哈,亲妈的评价。不过,我也不是永远不结婚,最起码到四十五岁吧,玩够了,找个老实人托付后半辈子了事。”
“呵呵,老实人是这么用的吗?”
“不然呢!”夏无为哈哈大笑。“实在不行,你让苏毅鸿帮我也介绍个军官,离异有子那种,然后我们也两地分居,两个人聚少离多,不用生孩子,还有新鲜感,也挺好的!”
越说越混,邱鹿鸣白了她一眼,没接话。
“哎?你家老苏还没回来看你吗?”夏无为忽然想起。
邱鹿鸣摇摇头,想起在开封他对自己的冷漠。
“啧啧,都说最毒妇人心,这男人狠心起来,比女人狠多了。”夏无为连连咋舌,“你也是倔,你就不能先给他打个电话?那么帅的男人,怎么也得七年才能痒啊,怎么两年就这样了!”
邱鹿鸣又想起跨栏背心,无奈地说:“我忘了,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到了今天这地步的。打电话又说什么呢?”
夏无为咳了两声,“你就当我没说。来,换条裙子,穿得清纯点儿,咱们去海大附近转转,没准儿我就能遇到个中意的兵哥哥!”夏无为在邱鹿鸣的衣柜里扒拉着,“哎!你什么时候买的汉服?还挺好看!”
“上个月。”邱鹿鸣本想在网上买衣料,自己用缝纫机做,但她没时间,只得买了现成的,稍做修改,还没穿过,只是偶尔看看。
“我试试!”夏无为不由分说,取了那套天水碧色的衫裙出来,“这个色好看,......咦,这好像是叫天水碧,我上学时老师还带我们用板蓝根染过呢!”
这套衫裙是邱鹿鸣最喜欢的,她从前就有一套差不多样式的,可惜只在端午那日穿了一次,就给毁了。
“你这什么表情?舍不得?拉倒吧,邱鹿鸣,咱们几个可早都明确说好的,除了老公不借,什么衣服包包车子房子统统都是共享的,包括她们生的几个崽子,都得给咱们养老!”夏无为说得大义凛然,理所应当。
邱鹿鸣连连告饶,做双手奉上状说:“你穿你穿!”
夏无为哼了一声,“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再有套胭脂色的你穿就好了。”夏无为遗憾地取下另一套十样锦色的裙装,“这个也凑合,你穿这个。”
两人都换上了汉服,互相对看着。
夏无为的是一件月白色与天水碧拼接的马面裙,裙门绣着的几只翻飞的蝴蝶,栩栩如生,上身交领袄裙也正合身,整个人看上去,娇俏可爱。
邱鹿鸣则是一件海天霞色小袖对襟褙子,十样锦色纱褶裙样式简单,只在抹胸上端有个小小的蝴蝶结,整个人看着柔和又端庄。
邱鹿鸣一笑,将夏无为按坐在椅子上,三两下给她梳了个流苏髻,两根松花色的丝带垂到背上,轻盈清秀。
自己则绾了个同心髻,前后各插了朵小小的花钿了事。
夏无为飞速给两人上妆,然后拿出手机,好一番造作,拍了无数美颜照片,然后相视大笑。
二人到底没穿汉服上街。
夏无为说,发朋友圈已经是极限了,上街可不行。街上都是20左右岁的女孩才穿汉服,咱们这种三十岁的,强行装嫩,会遭唾骂。
这一席话让邱鹿鸣有些懊恼,她明明是22岁啊!
“走,去海大!”已经换回自己衣裙的夏无为,忽然发狠地说:“老娘非得找个22岁的小伙儿,采阳补阴!”
邱鹿鸣惊得半天没敢接口:做为未嫁小娘子,你咋比那大厨房的刘婆子还要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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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前,下了一场难得的大雪。远山近树都似乎染了霜,大操场上更是平平整整一片雪白,没有课的几个老师,趁着学生崽儿没下课,到操场玩雪。
邱鹿鸣在雪地上写了一行字:千树万树梨花开。
又伸手接了几片雪花,情不自禁仰头转了几个圈,大红色的羽绒服在雪地十分惹眼。
下课铃打响了,孩子们一冲出来,这片雪地在几秒钟内,就会变得一团糟,邱鹿鸣团了一个雪球,放在鼻端嗅了嗅,清清凉凉的气息,十分舒适。
“嘭!”忽然一个雪球打在她的后背上,吓了她一跳,一回头,低年级组的体育老师郑光明正得意地笑,冲她做个鬼脸,作势还要打新来的音乐老师毛晓楠。“登徒子!”邱鹿鸣一把甩出手里的雪团,正正击中郑光明的面门,他啊的大叫一声,头向后仰去,等头正过来,鼻子已流出血来。
落在雪地里,点点细碎如红梅绽开,邱鹿鸣惊呆了,刚跑出来的学生们也都大惊小怪地围过来,郑光明忽地高举右手,拇指扣住无名指,左手按住左鼻孔,看上去十分怪异。
他不忘笑着对邱鹿鸣说,“没关系邱老师,我的鼻子从小就这样,一碰就出血,一会儿就好。”反倒要他来安慰有些不知所措的邱鹿鸣。
毛晓楠拿出纸巾帮他擦血,还笑嘻嘻对学生们说:“谁是大坏蛋啊,请举手!”
所有人都看向高举右手的郑老师,嘻嘻哈哈地笑,几个男孩笑得尤其大声,怪叫着发出奇怪的声音。
郑老师无奈地说:“好吧,我我我。”
邱鹿鸣站在一边,很新奇男女同事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些艳羡,也有些跃跃欲试。
想了一下,她走到郑光明跟前,十分郑重地道歉:“对不起郑老师,我误会你了,只是没想到会打出血,实在对不起。”
郑老师放下手臂,侧头摸了一把鼻孔,“哦,原来你是故意照着我的鼻子打的啊!”他忽然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哈哈大笑着扬了邱鹿鸣一头一脸。
猝不及防的邱鹿鸣尖叫一声,双手乱舞,身边几个学生也大呼小叫。
郑光明笑得更厉害了,学生们也跳脚笑,邱鹿鸣有些恼羞成怒,叉腰指挥她的学生,“还不替为师打回去!”一时间,不管是哪个班级的学生,都扑向郑光明,连毛晓楠都冲了上去。
郑光明前头跑,后面跟了一群尾巴,操场上一片欢笑。
邱鹿鸣手里又团了个雪团,掂了掂,时刻防备着再吃亏。
忽然似有所感,回头朝着校外看去,铁栅栏外,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静静地站立,不知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