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云儿要吃人的表情,彩彩几乎是半夺半抢的把木云乔从云儿手里抢走。
别看彩彩单薄的如一个纸片,去把木云乔相当轻松的带到了贵妃榻上。木云乔软绵绵的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彩彩附身细细地打量木云乔,惊讶于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生的这样的好。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了一把木云乔眉眼,她的指尖冰凉,慢慢划过木云乔如玉一般的脸颊和如墨一般的睫毛。她甚至能够从面皮上感觉到那血液的温度。
彩彩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第一次真心诚意的夸奖云儿:“姐姐,没想到这次你竟然带来了这样的好菜.......我原以为以你的黄皮老面,只能带一些如猴似猪的粗鄙之人呢......”
云儿默不作声,只一副银牙咬的咯吱作响,似乎在啃一块看不见的骨肉。
她自然不会承认,在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荤素不忌黑白不挑,好容易见到一个路过的人,自然是满手抓住。
等到看到低头查看的木云乔的脸的时候,她顿时呼吸一滞,心都慌张了——她不能见光,见光就蔫,花瓣缺水,就会发黄干枯,随之呈现的就是人老珠黄的外观。
她的那副样子,哪怕是在人间的卖肉中,也都是下品,纵然年轻时候美貌绝伦,也挡不住岁月匆匆。
在如今鲜花似锦的望花楼中,她毫无胜算,只能够嘲笑一番那些从来生就如草芥一般的姐妹——比如那个直接被赶出去的二娘.......
听说,她甚至无法保证日日吸血,只能把自己化为农妇,用洗衣做饭喂猪割草来换的一个猎户日日在身边。
但是以她的贪嘴程度,谁知道哪一日二娘忍耐不住,直接把那丈夫吃成一张皮囊?
云儿如今,也只能笑话这样的而已。
日头下的脸面,哪里能引来什么年轻男子?更何况如木云乔那样的丰神俊朗自带贵气的年轻公子......
她险些松了手,若非嗜血的本能让她不放,她只怕当场就要抛开一切落荒而逃了。
幸亏......木云乔点头了。
幸亏,木云乔同意了。
他看到自己在黑夜和潮湿中焕发的新颜,看到自己的含羞粉面,看到自己的诱惑,同意了自己的相邀,也跟着自己踏入了望花楼。
只差一步......真的就只差一步。
木云乔就可以归自己所有。
云儿气的浑身发抖,她眼见彩彩低头开始解木云乔的衣扣,余光瞥见自己还未离开,头也不抬笑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姐姐还有旁观的爱好?”
她越说越觉得可笑,洋洋得意的起身回头打量一番对面的云儿,拨弄了一把自己耳边的耳坠,漫不经心道:“不过姐姐既然想学,那也可以,正好让姐姐看看,妹妹到底是凭什么可以足不出望花楼,也能血肉不缺.......”
望花楼是花妖门的庇护所,但是仅仅只是庇护。
其中的花妖想要存活,除了庇护,还需要食物。
它们的食物原本可以是小小的蛇虫鼠蚁,也可以是清晨雨露,甚至在以前,阳光的滋润都是可以带来养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何开始,太阳,变成了她们姐妹最害怕的存在。她们不得不寻到一处终年可以不如阳光的地方存活。
这种地方不好找,既需要远离人群不被打扰,又需要完全隔绝阳光放入月光,还要让她们能够冒险站在日头下面“打猎”。
所以,离群索居,是不可能的。
而住在人迹旁边,也实在是凶险万分。
美貌本是一张好拍,无论是加上武功,出身,门第,双出都是天下无敌。但是若是单杀,必是绝路。
她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妖,即便打猎,也需要建立在血肉心甘情愿的基础上。
哪怕是违心,也得说出那句:“我心甘情愿去死”,或者“我愿意把心都掏给你”等等。
所以,她们要活下来,首先就要有庇护所。
有了庇护所,才能够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望花楼是她们寻到的最好的庇护所,那条长长的,潮湿的小巷,似乎只有她们能看到,也似乎只有她们陪伴的人能够看到。穿过小巷,才能到达月光笼罩下的望花楼。
无论小巷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望花楼永远都沐浴在月光之下。
望花楼的大部分花妖都要穿过长长的湿漉漉的小巷走到阳光下去捕猎,难免会收到损伤,虽然为此能够带来滋补的血肉,但是一来一回,也最多只能维持温饱。
其中,除了灵力较强暂时不需要冒险的妖怪之外,只有彩彩,不屑出门。她不会亲手打猎,但是她永远有办法把别人的猎物抢过来。
或者说,不是抢,是猎物心甘情愿选择了她。
就如现在这样,木云乔只想去贵妃榻上睡,谁知道是单纯觉得贵妃榻好睡,还是因为贵妃榻上,有一个彩彩?
云儿作为和彩彩同屋,被抢走的菜最多,她妖力不如彩彩,也不如彩彩年轻,平日里少不得忍气吞声,今日,她觉得自己好像忍不了了。
来去的血肉大多都是平平菜式,像木云乔这样的,千年都不一定等够等上一会。
这可不是一盘小菜,是人参,是鹿茸,是燕窝,是人参鹿茸燕窝膏。
手掌空空如也,明明就在刚刚,木云乔的体温还透过衣袖染到她身上,让她不由得接着小巷子漆黑靠的更紧。那个时候,她自己的相貌在木云乔眼中还只是一个容颜衰败的妇人,尚未恢复绝色姿容,然而木云乔却并未因此对她另眼相看,反而贴心嘱咐:“小心地滑。”
那袖子上透出的暖意,此刻好像熊熊燃烧,有一团火,腾腾冒起,叫她全身上下,心肝脾肺肾都被烧的发疼。疼的要命,疼得她浑身发抖,冒冷汗,手脚发颤到几乎坐不住。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一退再退,坐在了那红帐的床沿上。
她喘着粗气,耳中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这响动到底是自己的耳鸣,还是门外其他花妖的交头接耳。
这望花楼到处都是花朵,花朵就是她们的本体,本体除了能够装点花园之外,更多实在互相监视。她刚刚着实得意,故意带着木云乔绕了一圈,意在让望花楼其他花妖看看她今日的收获,如今,想必一传十十传百,门外已经有不少开看热闹的花妖,当然,她被夺走猎物这件事情,应该也被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