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透过出租车窗玻璃，看见了站在龙华医院大门口等着的柳眉，忙叫司机停车。当付司机车费时，钟意发现他居然忘记带钱包了，于是对司机说你稍等一下。司机看了钟意一下眼，记得他是在市政府门口上车的，衣着打扮都很得体，气质不错，相信不会为了这点儿钱逃跑，就点头同意了。这司机也缺少点儿时事敏感性，大概也很少看电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不认识龙华市的钟意市长呢。

柳眉以为钟意会开车或者坐市政府的车来，没有想到一部出租车停在她的前面，车上走下来的人正是钟意。

“钟意。”她很有些依赖性地喊道。

“柳眉。”钟意回应着，旋即不好意思地对她说，“我忘记带钱包了，你给十元钱给我付车费。”

听钟意这么说，柳眉从坤包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元钱给钟意。钟意把司机给打发走了。

“谭力他得啥病了？”钟意问道，这是他此时来龙华医院的主要任务。

柳眉抽出肝脏磁共振检查报告，把报告递给钟意，并说道：“他肚子不舒服，磁共振检查说是得了肝癌。”

钟意心里一惊，平时没有听说谭力有什么病，每次见面总是精力旺盛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得癌症了呢。

他拿着报告细看，是呀，上面写得很清楚：右侧原发性肝癌，肝内转移。谭力就是被检查出肝脏有了癌症，并且有了转移，这说明病情是晚期。得好好商量一下，看如何帮助谭力治疗这个病。

“谭力他知道了吗？”钟意问道，他和柳眉在龙华的主干道上走着。

“他知道了一点，前几天做了B超检查，怀疑肝脏可能有癌症。”柳眉心情沉重地说道，“可是现在，这上面写得很肯定，看来就是这病了。怎么会这样呀。”

钟意注意到了柳眉的憔悴和柔弱——说实话，他已经好久没有认真地看柳眉了，两人极少见面，有时见也是匆匆匆忙忙，擦肩而过。

“你累了吧。找个地方坐一下。看看下一步的治疗吧。”钟意提议道。

“嗯。”柳眉对龙华医院周边的环境熟悉，“到门口的茶馆坐一下吧。”

两人来到门口的茶馆，里面很安静，在这样的闹市区里，真是闹中取静，适合说话谈事。

两人刚坐定，柳眉接到谭力的电话，问她是否拿到了报告。柳眉犹豫着是否告诉谭力他的结果，但是想想钟意刚到，她想和钟意商量一下再说，于是对谭力说：“医生说还要一会儿才出来。”这是一个善意的小谎言。

挂了电话，柳眉说：“谭力打来的，我不知道他面对结果会怎么样，虽然前面他是很乐观的样子，可是人真面对这么打的病，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医生有什么建议吗？”钟意问道。

“我去找了给谭力看病的那个教授，他今天到外面手术去了，没有回来，可能要下午吧。”

钟意想，在这样重大的变故面前，每个人都会难受和焦急的，然而，如果不积极调动内心的良性情绪，对于治疗就更不利了。以他对于谭力的了解，只要度过了最初的应激期，谭力就会好好地配合治疗。正因为这样，那就是前面要很好地应对，让谭力顺利度过最初始的时期。

“给教授打个电话吧，看他的手术是否做完了。有专家的意见，才能很好地安排治疗。”钟意提议道。

柳眉想，刚才那医生是说他手术可能会比较快，现在又过去几十分钟了，打个电话试一下。她拨打李副教授的手机，幸运的是，手机一会儿就有人接了。

“你好，请问哪位？”电话里正是李副教授的声音。

柳眉有些激动，觉得钟意的福星，给的好建议，忙对李副教授说：“李教授，你好。我是前天找你看病的谭力的妻子。”柳眉先作了一下自我介绍，“今天你开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其他三个没有问题，就是肝脏磁共振检查不正常。”

“磁共振怎么说？”电话那头李教授问道。

钟意把报告放在柳眉的面前，柳眉对着电话念道：“右侧原发性肝癌，肝内转移。”

“病情挺重的。”李教授作为肝脏肿瘤方面的专家，给出下一步的建议，“最好的办法是肝脏移植，其他象手术、药物、介入等方法效果都不太理想。”

“那只能做肝脏移植吗？”柳眉问道，其实教授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她只是不死心再问一遍，因为移植是一个很大创伤的治疗，而且会存在终身排异的问题。这点，柳眉以前看过关于器官移植的科普文章，稍稍了解了一点。

“也可以这样理解。”李教授很清楚地说，“对于四十多岁的人来说，移植称得上是真正的治疗。这样吧，我现在这边还有些事情，下午到医院上班，你下午找我一下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下午直接来找我办入院手续。”

话已经很明了，柳眉感激地对李教授说：“好的，李教授，非常谢谢你！”

挂了电话，柳眉把刚才通话的情况和钟意详细说了。

“那当然听李教授的。现在积极治疗是最主要的。你这些天尽量多陪陪谭力，等他从紊乱的思绪中理清之后，一切就好办了。我会抽时间到医院来看他，办好手续后，你就打电话告诉我住哪个病房。”

“那我现在告诉谭力吗？”柳眉问道。

“你是说检查结果的事吧。我看告诉谭力好些。夫妻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你告诉他你们共同面对，你和他的愿望是一样的，好好治病，把病治好。”

“谢谢你。钟意，你真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耽误你的工作了，你去上班吧，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行，你也要注意身体。有事打我电话。”

柳眉看着钟意钻进一部出租车，心中有些不舍，这种不适，是朋友或者是兄妹间的不舍。看着车子启动后，她突然想起，钟意没有带钱包呢，待会下车又要麻烦了。她连忙追上去，可是司机见有了客人，根本没有看到柳眉在后面的动作，一溜烟开走了。她感觉到遗憾，怎么就没有细心一点呢。